“庫洛洛,我好想你。”


    在休閑水吧安靜的卡座裏,我痛快發泄了重逢的喜悅和激動之後,掛著眼淚縮在庫洛洛懷裏道。


    滿打滿算才分開四天,可我覺得好像隔了一輩子那麽長似的。


    “莉迪亞。”


    庫洛洛像哄孩子似的揉揉我的頭發,湊過來親吻我的額角。


    我因為那溫暖的觸感而咯咯笑起來,抱著他的手臂,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滾來滾去地撒嬌。


    庫洛洛他們選的這間水吧環境很好,我們坐在角落的卡座裏,背後是一片透明玻璃,玻璃外麵遍種綠植,人造的陽光透過闊葉和玻璃灑下來,懶洋洋的愜意。


    “快講講你們這幾天都待在哪裏!”窩金坐在對麵,按著俠客的腦袋大笑,“這小鬼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慘樣的?槍傷?哈哈哈笑死人了!”


    “都說了是念彈、念彈!”俠客皺著臉道,碧眼瞥過我們的方向,舉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庫洛洛摸著我的頭發不說話,瑪奇也問:“莉迪亞,聽說你被莫羅家的人帶走了?他們沒做什麽吧?”


    才訴過離情別緒,我們還沒來得及交換彼此這幾天的經曆。庫洛洛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問我做了什麽決定,而我隻忙著享受重迴他懷抱的輕鬆快樂,把所有麻煩都拋在了腦後。


    張口欲言,想到這幾天的波折,環顧圍坐在旁的夥伴,我突然心虛起來。


    “我……”


    一杯透明的雞尾酒被放到我麵前。


    飛坦走出去拿了酒迴來,瑪奇向外挪開一點讓他坐下。


    “喝一口?”飛坦語氣淡淡,金眸掃過我,冷哼道:“酒壯慫人膽。”


    我心裏咯噔一聲——壞了,飛坦要秋後算賬了!庫洛洛待我這麽溫柔,還以為這茬兒接過去了呢……


    我抬頭看看庫洛洛,庫洛洛含笑不說話。再看其他人,都幸災樂禍的看著我呢。


    這時候我又和俠客心有靈犀了,彼此心有戚戚焉的對視一眼,支支吾吾說起這段丟人的始末,從被迷暈拐賣開始。


    “……然後是被莫羅家的人帶走啦,庫洛洛你猜是誰?是姬芙!那個保育所的紅發美妞兒姬芙耶!”我靠著庫洛洛的肩膀笑道,眼睛一轉:“還遇到另一個老熟人,哦,芬克斯,你們是不是見過啦?他給我傳過話了。”


    “芬克斯可討厭了!”我憤憤地捏起拳頭和左右兩尊守護神告狀,“掐我的嘴!現在是不是還有印子?他還說我壞話,說我、說我是神經病……”


    我說到這兒,陡然從興高采烈轉入委屈,嘴一扁情緒低落下去。


    “咳!”俠客打斷我,“你先講後麵的重點啦,你和莫羅家的約定!”


    “哦……”


    和莫羅家的約定,還有見過雲希裏的事情都被我省略過去,隻挑挑揀揀講些新奇有趣的地方,一是剛見麵的輕鬆心情不願提起沉重的事情,二也因為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視線掠過卡座周圍,水吧雖然清靜,但也有不少外人。


    “後麵就是幹貨啦。這一趟也不是白跑的。”無意識地擺弄這眼前的酒杯,捏著殷紅的櫻桃梗轉來轉去,我歪著頭去看庫洛洛,“我們見到了莫羅家的家主……要在這裏說嗎?”


    庫洛洛想了想,無所謂道:“我們迴去吧。”


    “再等等啊,喝完這杯!”信長叫道。


    庫洛洛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


    “我也再去拿一杯!”窩金推桌站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白銀的待遇可真不錯,我一定要喝個夠本!”


    在他的胸前,一枚銀質徽章燦然生輝。


    庫洛洛他們每個人的胸前都別著這樣一枚徽章。


    “這是什麽?”我撥了撥被庫洛洛別在領口的徽章,好奇問。


    冰涼堅硬的貴金屬,表麵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前麵兩把交叉的刀劍,背景是一座半圓形的角鬥場,顯得頗為別致。


    “是角鬥士的等級,用這個可以免費享受地下角鬥場的一些服務。上麵還有赤金和寶石兩級。”


    庫洛洛把徽章取下來給我看,在我把玩兩下失去興趣還給他時,直接拿起來別在了我連衣裙的衣領上。


    白銀徽章被安置在淺藍色的綢緞上,我低頭看得笑逐顏開,喜滋滋仰頭道:“給我了呀,沒關係嗎?”


    “沒關係,本來就是給你的。”庫洛洛不動聲色道,那雙純黑色的眼睛剔透而溫暖:“歡迎歸來。”


    “啊!”我被他煽情到紅了眼圈,拚命睜大眼睛眨著不願再掉眼淚,別過頭去不肯看庫洛洛,胡亂轉移話題:“我們、我們現在是叫幻影旅團嗎?為什麽取這個名字?”


    飛坦坐在另一邊,動作自然地端起桌上盛著透明液體的雞尾酒杯遞給我,“庫洛洛起的,誰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心思全然放在別處,接過酒杯隻看裏麵液體透明就以為是冰水,想也不想地一口灌下去,趕快壓壓發燙的眼眶……


    “噗!”


    灼燒般的烈酒被灌進喉嚨,我毫無防備地辣個正著,狼狽咳了出來。


    “哈哈哈桀桀桀哈——!”


    旁邊適時響起飛坦憋著壞的魔性笑聲。


    瑪奇“撲哧”一聲笑了場,信長更是毫不客氣地拍桌大笑。


    我又急又氣,被辣的說不出話,一邊咳一邊抖著手往旁邊用力指——飛坦太過分了!欺負人!


    庫洛洛帶著笑歎了口氣,伸手幫我拍打後背,那邊派克及時地推了杯橙汁到我麵前:“快喝點這個!”


    喘著粗氣將一整杯橙汁灌下去,我總算活了過來,抹掉淚花尖叫道:“飛坦!你欺負人!”


    飛坦帶笑的低喑嗓音道:“幫你長長心眼兒。”


    我氣憤地一踹腿邊的桌子腿兒,嗓子被嗆到發啞:“那也不能這麽整人啊!虧我這麽信任你……”


    “莉迪亞你就認倒黴,讓著點兒他吧!”信長在對麵幸災樂禍地道,“飛坦可是今天下午才被打斷了兩根肋骨的家夥啊!”


    話裏濃濃的揭短兒嘲笑意味。


    “有你什麽事!”飛坦惱羞成怒,摸起手邊切檸檬片的餐刀一甩,閃電似地向信長眉心激射——


    後者輕巧一抬手,兩指夾住來勢洶洶的飛刀,拍到桌上嗤笑道:“哼,不和傷員計較。”


    飛坦還要反唇相譏,我終於迴過味兒來,失聲叫道:“飛坦你受傷啦?!嚴不嚴重?大家呢?還有沒有受傷的?!”


    他嘖了一聲,生氣十足的金眸瞥過來:“沒事沒事,別大驚小怪。”


    我咬著嘴唇轉頭看庫洛洛,他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安心,我們都沒事。”


    一口氣堵在心裏,正好窩金端著滿手七八隻酒杯走了迴來,我抄過庫洛洛麵前的酒杯,騰地站起來,舉著酒杯朗聲道:


    “謝謝大家來救我和俠客!”哽咽一下,“還有,因為我們惹出了麻煩,對不起!”


    硬著頭皮說完,一口飲盡杯中酒——酒壯慫人膽,飛坦說的真不錯。


    ……是水?


    兩句話說完,大家沉默了幾秒,驀地笑開來。


    “這叫什麽話,總不能放著你們不管。”富蘭克林穩穩當當地道。


    “就是就是,庫洛洛可不會罷休!”信長已有幾分微醺,吵吵嚷嚷接道。


    派克語氣溫和:“大家是同伴啊,不要放在心上。”


    飛坦嗤笑一聲:“瞎矯情!”


    “說起來,要不是為了找他們倆,我們也不會來這裏角鬥吧!”窩金突然大嗓門道,“像今天那樣的戰鬥太痛快了,恨不得再來兩場!”


    此語一出,頓時得到大家一直讚同:


    “是啊是啊!夠刺激!很久沒活動得這麽痛快了!”


    “什麽時候再來下一場?找個赤金的試試!”


    “打白銀都九死一生,你找死嗎?這種時候應該先挑個簡單的練手——明天有沒有?”


    話題就這麽繞開了。


    我低頭揉著眼睛,庫洛洛站起來握住我的手腕,突然道:“我要到了今天角鬥的錄像。我們迴去複盤?”


    “複盤?”


    一群好鬥分子頓時酒水也不喝了,杯子一推嘩啦啦響:“走!”


    一群人熱熱鬧鬧地出了水吧,往電梯的方向走。


    我被庫洛洛握著手腕,走在同伴們中間,覺得像是幼鳥迴到了巢穴,孤鴻找到了隊伍,安心無比。


    路上聽說,因為打贏了那隻白銀的隊伍成功晉級,大家下午才剛換了房間,從憋屈的八人上下鋪換到雙人間,就在角鬥場後方的角鬥士生活區,和記憶中的賓館沒什麽兩樣。


    庫洛洛刷了門卡打開房間,迎麵就是兩張鋪著印花床單的單人床,正對麵的牆上懸掛電視,側麵露出衛生間的玻璃門。標準的雙人間,與莫羅家在這裏的豪宅自然是天差地別。


    “今晚我們兩個住這間。”庫洛洛對我道。


    “哦哦哦,好得很啊!”我環顧一圈歡叫一聲,撲上去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兒,仰麵深吸一口氣,呻|吟道:“真是好舒服啊!”


    好久沒睡過好覺了!


    根本沒人理我,窩金信長他們一進門就拉著庫洛洛找錄像帶,圍在電視機前研究怎麽播放錄像。


    床墊一沉,瑪奇爬到床上來盤腿坐下,帶著嬰兒肥的俏臉小大人似的板起來,一本正經問我:“莉迪亞,你後麵的事情還沒說呢。”


    “哦!”我沉重地一拍腦門,一咕嚕翻身做起來,拍著床墊大叫:“嘿!先別放錄像!聽我說正事啦!”


    “……雲希裏的事先放在一邊。也許沒什麽玄機,不要時時壓在心上。”庫洛洛聽我絮絮叨叨說完,冷靜地開口。


    “至於和莫羅家約定的一年三件事……”


    “這條件開得大了。”富蘭克林靠在電視機旁的牆上,抱臂指出。


    “你是不是傻?”飛坦坐在對麵的床沿,二郎腿翹得高高的,毫不留情地對我開啟嘲諷:“三件不行,不會說五件?上來就一年三件事,開業大酬賓嗎?”


    我蔫頭耷腦地去看庫洛洛,庫洛洛眉目純良,換言之就是沒什麽表情,黝黑的眼睛視線發虛,像是在思索什麽,隻伸手摸了摸我眼巴巴的狗頭,安慰:“反正已經這樣了。”


    窩金盤腿坐在床下的地毯上,掰著手指頭數起來:“一年三件,三三得九三四十二,三年就是九件,四年就是十二件……”


    “嗚哇!”我大叫一聲,抱著腦袋道:“我知道錯了,別再說啦!”沮喪地撲上去抱著庫洛洛肩膀問:“庫洛洛怎麽辦嘛!”


    庫洛洛被我撲得一歪,從神遊太虛中轉迴來道:“做幾件事都是次要的。大方向沒錯。”把我拽到懷裏順毛,溫暖的手掌來迴撫摸後頸,“當時形勢很清楚,你做得沒錯。放寬心。”


    我還是耿耿於懷,腦袋拱著他嘀咕:“我們吃虧啦吃虧啦!”


    信長還在那邊火上澆油:“拿什麽情報換你做事,根本是空手套白狼吧!”


    飛坦一個冷眼飛到俠客身上:“你就在旁邊看著?要你幹什麽!”


    俠客縮著肩膀抱緊懷裏的枕頭,做出一個誇張的畏懼表情,叫冤道:“庫洛洛不是說了麽,當時那情況!不割肉放點兒血,我們兩個真要被人整個兒下鍋吃了!莉迪亞你說!”


    我探身過去,親昵地揉亂了他的金毛,不甚情願地嘟囔著承認:“是跟俠客沒關係啦……”


    就是我太笨了嘛。自以為聰明,結果還被人耍得團團轉,當了冤大頭……


    “還有那個,”瑪奇撐住下巴,晶亮的金色|貓眼若有所思,“莉迪亞說過隻給他們一家做事吧!”


    “這不就是賣身契嘛!”信長嘀咕道。


    我臉色再變,庫洛洛轉過頭來說道:“這點不用擔心。莫羅家也知道不可能,他詐你的——既然你說他給你看了我們的錄像,那他肯定知道,我們下場以後,我就應下了白夜盟遞來的橄欖枝。”


    “白夜盟?”


    我眨著眼睛,一時想不起這個有點熟悉的名字。


    “是二區的勢力,之前和紅鷹會、黑龍會齊名,不過現在二區隻剩下它一家獨大。”庫洛洛把我蹭亂的頭發挽起來,邊解釋:“是很老牌的勢力,類似於念能力者組成的聯盟,結構相當鬆散,但實力很強。”


    “我知道你被莫羅家盯上以後,就決定應下他們的邀請。白夜盟足以和莫羅家抗衡,反之亦然,我們幻影旅團在中間——新的平衡。”庫洛洛說著,拿過錄像帶的盒子立起來,電視遙控器立在上麵,形成一個簡陋但一目了然的模型——


    一架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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