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濱和弘的一生就是一連串錯誤的選擇組成的。


    每當他迴顧過去人生的點點滴滴,每一個選擇就像站在命運的分叉口,然而不論他走哪一邊,後麵或許都隻是“死路”。


    父親口中善良柔弱的無個性母親,在待產之日臨近時,從娘家返迴荒涼市的途中,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敵人襲擊了,渾身是血的母親被一位英雄送到了一家陌生的醫院,獨自一人,平安的生下了他,在見到了從武術大會上中途離開,慌忙趕到醫院的父親最後一眼後,就在雪白的病床上咽了氣。


    不苟言笑的父親仿佛是為了彌補些什麽,近乎瘋狂地壓迫著自己習武,每一天、每一年,自己的生活就隻剩下武術。


    春天跑過小公園時的花粉過敏,夏天在烈日下練到中暑,秋天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秋風吹到皸裂,冬天在風雪中凍到手腳上都是凍瘡,梁山泊中的每一個角落都灑滿了自己的汗水,然而這一切都無法讓父親對自己在習武這件事上放鬆哪怕那麽一點點。


    10歲那年的夏天,覺得再也承受不住的自己,在瞞著父親謀劃了許久後,逃離了梁山泊,躲到了自己和小夥伴發目宙的秘密基地中,靠著自己攢下的零用錢和小夥伴的接濟,過了人生中最自由而又快樂的一周,沒有的父親和武術,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直到傍晚時分,發目宙氣喘籲籲地推開了秘密基地的門,一把將自己拖迴了梁山泊,圍在梁山泊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出嘈雜的議論聲,;梁山泊門口停著幾輛沒關警鈴的警車,尖銳的聲音刺痛了自己的心,茫然地被發目宙拉了進去,推進了警車送到了醫院,迎接自己的是手術室上方刺目的紅燈。


    五小時後,自己被醫生請了進去,看到了以前從未見到過的,如此虛弱無力的父親,淚腺仿佛壞掉了,眼睛幹澀的似乎要裂開,什麽都說不出的自己隻能緊緊的握住父親垂在一旁的手,父親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下,僵硬的臉上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你不在道場…真的是太好了呢……”


    這是父親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渾渾噩噩的迴到了梁山泊,看著道場中木質地板上幹涸的暗紅色血跡,神經質地用手不斷擦著,直到手掌磨破,在上麵又添了一抹血色。


    之後的一段日子,自己仿佛活在夢中,發目宙的父母和母親那邊的親人趕來,幫忙舉辦了葬禮,陌生的、熟悉的人們來了,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後又都走了,就連發目宙的父母也因為覺得荒涼市已經不安全了,在葬禮結束後,全家人匆匆離開了。


    自己一個人坐在道場中,隻剩寂寞如影隨形。


    從前最渴望的沒有武術的生活,近在眼前,自己卻又一個人自虐式的練起了武,畢竟這是自己所知道的,唯一懷念父親的方式。


    時間悄然流逝,自己也慢慢走出了父親死亡的陰影,決心要將梁山泊的武術發揚光大,到了高考,因為成績不夠,無法上英雄科或警校的自己,毅然決然的參軍入伍,憑借著多年習武的敏捷身手,運氣極好的被選入了特殊部隊,意外的遇到了成為技術兵的發目宙,並分到了同一個小分隊中。


    和小分隊的成員熟悉了之後,感覺自己仿佛又一次擁有了家,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訓練、一起出任務,大家甚至在一次混戰勝利後,相約退伍後,一起組建一家英雄事務所,然而這一切又全被自己毀了。


    突然聽到殺死自己父親的罪魁禍首越獄的消息,憤怒衝昏了自己的頭腦,在隊友們的放任下,不顧即將要出的任務,獨自一人離隊,全力追捕起了敵人,自大的不用任何武器,隻想用父親和自己引以為豪的武技擊敗敵人,勝了,慘勝。


    重傷的自己,還沾沾自喜的躺在病床上,等著隊友的迴歸,想著和他們分享這一消息和自己的喜悅,最後等迴來的隻有發目宙,和他悲憤的拳頭。


    少了一人的小分隊,任務中除技術兵之外,全滅。


    混到退伍的自己,又一次迴到了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梁山泊。


    在自己之後乏味的人生中,曾設想過無數次,如果在任何一個命運的節點上作出和當初截然相反的選擇會如何呢?然而人生隻有一次,不能重來……


    白濱和弘張開了雙眼,摸了下枕頭上的水漬,緩緩起身,看了看自己越發顯得蒼老幹瘦的手掌,用力握了下。


    年紀大了,就越來越容易迴想起以前的事了,徒弟從東京迴來,又過了兩年多了,自己最近不管做什麽事,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走到門口對準備出去晨跑的綠穀出久招了招手。


    綠穀出久緊張地小跑到他身前,問道:“白濱師傅,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來,跟我去道場。”


    白濱和弘背著手淡然地站在道場中央,看著自家徒弟一臉懵逼的表情。


    “很久沒對打過了,來,攻擊我。”


    綠穀出久一臉不讚同地看著他說道:“可是、師傅你的身體!”


    “你師父我最近的身體可好著呢!”白濱和弘對縮手縮腳的綠穀出久翻了個白眼,高傲地揚起頭,用鼻孔看他,“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梁山泊最厲害的招式了,來!”


    對自家師傅倔驢一樣的脾氣深有了解的綠穀出久,無奈的活動了下手腳,攻了過去,心有顧慮,他的拳頭也有些軟綿綿的。


    “你用這種拳頭是要糊弄誰呢!對練的時候不盡全力是對對手的不尊重!”


    被師傅訓斥了的綠穀出久,咬了下下嘴唇,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認真,動作犀利了起來,一招夫婦手,同時向白濱師傅的臉和腹部發起攻擊。


    “所謂流水,是不將對方的力量反彈,而是讓身體隨流向擺動,通過這種行動,可在不受打擊的情況下將比自己更強大的力量化解。”


    白濱和弘輕鬆地躲開了綠穀出久的攻擊,近了一步,貼近他的視覺死角,趁他剛攻擊完重心有些不穩,用出了下盤踢,察覺到師傅意圖的綠穀出久,幹脆撲了出去,就地打了個滾。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我讀取了你的行動方式,先一步占領了你的行動陣地、操縱了你的流向。更進一步就是,在對方沒有使用之前占據你的攻擊領域,化防守為攻擊。”


    “最後,要順著流向、與對手合二為一、讓對手的流向淩駕於自己的流向上,即在對方使出下一個動作前,先使出自己的招數,迫使對方為了防備自己的招數而改變原先行動的路線,從而被動得聽從了自己使喚,也就是說,對方的行動完全掌握在了自己行動的意誌中,所有攻擊均無效。這就是流水製空圈的極意!”


    把再次攻過來的綠穀出久幹脆利落的掀翻在地,白濱和弘得意的笑了。


    “沒有at還想要打敗你師傅我?你還要有的練呢!”


    留給自家徒弟一個瀟灑的背影,一走出道場的門,白濱和弘揉了揉被自家徒弟擦到發麻了的部位,更得意了,不愧是自己教出來的徒弟,有這樣的身手自己好歹也放心點了。


    白濱和弘迴到自己房間,久違的翻出了以前父親和自己的合照,仔細擦了擦有些積灰的相框。


    直到自己有了弟子,才真正知道了父親當初真正的心意,不是為了讓自家的武術發揚光大,也不是為了讓自家的武術流派能永遠流傳,隻是希望他能夠用武術來保護自己,保護更多的人。


    “和弘,吃飯了,還躲在自己房間幹嘛呢?”


    白濱和弘被發目宙咋咋唿唿的喊聲叫去了客廳,看到占據了客廳一半越發龐大的毛絨絨大軍,看到了圍坐在桌旁的綠穀出久、餓狼、發目宙和宋錦軍熱鬧的爭搶著早餐,滿足地加入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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