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倫·坡把菲茨傑拉德賣了。


    白鯨墜毀了。


    第一條是坡本人毫無愧疚之心告訴真江蒼羽的事,第二條是報紙頭條的新聞。


    愛倫·坡告訴他的時機也很巧,就在他大早上起來看報紙的時候。正好趕在他看到新聞頭條的前一秒。


    真江蒼羽差點把咖啡嗆到氣管裏去。


    難道他們全家都流淌著天定二五仔的血嗎?他不確定地想。不然愛倫·坡把菲茨傑拉德的底褲都賣給武裝偵探社了,怎麽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有些人看著是個自閉兒童,其實是要悶聲做大事的。


    不過這都是他們組合自己的家務事,和他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編輯沒有任何關係。和他有關係的隻有愛倫·坡到底什麽時候交稿,還有他下個月的工資什麽時候到賬。


    不缺錢的確是不缺錢,但是現在這份工作,拿到的每一分錢都能令他快樂。


    話雖然是這麽說,該有的關心還是要有的:“你最近要不要躲一躲?組合的殘存主力到現在還沒有過來解決你真是個奇跡。”


    “不……吾輩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愛倫·坡搖頭。


    真江蒼羽情真意切:“你是我的監護人,要是你涼了,重新找監護人很麻煩的。而且坡老師是我認識的人裏麵最靠譜的了。”相對來說。


    愛倫·坡:“……”


    他妥協了。


    剛剛真江蒼羽的氣勢實在太強了,連卡爾的尾巴毛都炸了起來。他有一種預感,如果他拒絕,就算組合不讓他涼,對方也會親手讓他涼的。


    打著“防止剛剛才賣了自己老大的監護人被對方找上打擊報複”的名義,真江蒼羽從已經被歸類於垃圾堆的久遠記憶裏,扒拉上來了一間公寓的地址。


    真江蒼羽在橫濱有一處房產,被他稱之為“前朝餘孽”。除了少數幾個同為“前朝餘孽”的舊識,沒人知道。


    現在如果要更換據點的話,這個秘密公寓無疑是最合適的之一。而且種花有句古話,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還有一句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進了他的地盤,愛倫·坡就隻能認命趕稿——這可是難得不會被打擾的黃金時間。


    003號瘋狂拍他馬屁:“牛逼!威武!英明!”


    真江蒼羽安然接受,並且對著愛倫·坡露出一個自以為和藹的笑容。


    然而對方絲毫沒有get到他的用心良苦苦心孤詣,甚至還對他的表情做出了誤解:“……阿爾瓦,你在生氣?”


    “……”


    被扔在腦後四年多的公寓,難為他鑰匙沒丟。


    這間高層公寓雖然已經被棄置了四年,但是保潔依然做得十分到位。起碼站在走廊上看門口是一塵不染、十分整潔的狀態。


    在真江蒼羽上前開門的時候,愛倫·坡猶豫著後退幾步,扯了扯對方的袖子。在他看過來後才問:“阿爾瓦……我們應該不會,在這間公寓裏遇到正巧來打掃衛生的人吧?”


    察覺到他應該是看出了什麽,但對方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直覺。畢竟是克裏斯蒂和他都讚歎過的“破壞推理體驗”的第六感。


    “誰會這麽閑,給我打掃房間?”青年扶了扶眼鏡,用嘲笑的目光看他一眼。隨著鑰匙轉動的聲響,大門應聲而開。


    這麽說著,在門向裏打開的同時他後退一步,為了避免等下的灰塵撲麵而來——


    沒有灰塵。


    室內幹淨亮堂、十分整潔,就像是主人從未離去一樣。但是這不符合常理。


    因為這間屬於真江蒼羽的房產,是實打實地被其棄置了四年。更何況當年他離開霓虹的時候,連雇一個保潔定期打掃都懶得去做。按理來說,應該已經積攢了一地的灰塵才對。


    事實證明,g不要說立就立。


    因為它說倒就倒。


    “……f*ck。”真江蒼羽發出了真情實意的感歎。


    還真有人這麽閑啊。


    愛倫·坡幹巴巴道:“不要說髒話,阿爾瓦。”


    對方沒有看他,所以當然不知道他說了什麽。


    在整間公寓裏轉了一圈,兩個人從各個隱蔽至極的角落裏搜刮出了不少監視器和竊聽器。總的來說分為兩種型號。


    兩人在客廳裏坐下,寬大的沙發中央堆放著被毫不可惜拆卸下來的監視用品。


    愛倫·坡隨手拿起兩個不同型號的竊聽器:“看來有兩撥人盯上了這所房子。阿爾瓦……”


    他的話在察覺到被盯上房子房主本人的表情變化時,被硬生生咽迴了喉嚨裏。


    對方的臉色像是要吃人。手裏緊緊攥著兩個竊聽器,用力到指節的位置都在泛紅。


    003號小心試探:“需要我掃描這些竊聽器的主人是誰嗎?”


    “不用。”真江蒼羽斷然拒絕,“我知道是誰。”


    原本打算幫忙推理一下竊聽者身份的愛倫·坡也收迴了原本想說的話,靜待對方發揮。


    真江蒼羽挑選了兩個完好的、一看就能繼續工作的監視器以及同樣的兩個監聽器,擺在自己的正前方。而後,坐在一旁的愛倫·坡,以及待在他腦海裏的003號,就眼睜睜看著他對著兩個監視器豎起了中指。


    青年的聲音低沉沙啞,聽上去的感覺像是在用砂紙打磨耳朵。就是這樣的聲音,發出了如下的音節:“go f*ck yourself!”


    接著,就是一串變著花樣、幾乎沒有重複詞匯的激情辱罵。語種涵蓋英語、日語、德語、法語、意大利語,甚至還有不甚標準的海對岸國家的國罵。


    偵探社裏。


    某個戴著耳機躺在沙發上像是在聽音樂的男人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把一直舉著看的雜誌緊緊捂在臉上。


    “喂!太宰!”國木田獨步毫不客氣地掀開男人捂臉用的雜誌,“起來幹活——哈?”


    沉穩可靠的國木田獨步先生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從來都是厚顏無恥、恬不知恥、寡廉鮮恥……總之國木田本人可以一口氣扯出十多個貶義詞來形容的太宰治,臉上竟然泛起了詭異的紅暈。


    “你那是什麽表情?被鬼附身了嗎太宰?!”茶發男人震撼失聲。


    太宰治:“竟然會罵人了嗎,這令人感動的變化真是……太讓人欣慰了!”


    被胃部一陣詭異的惡心感擊中,國木田獨步戰術後撤。


    太宰治:“果然是男大十八變嗎!”


    ……草,更詭異了。


    國木田獨步冷靜地揪起他的衣領:“雖然不知道被你這麽說的這個可憐人是誰,但是好歹給我收斂一下你那令人惡心的氣場啊!”


    被揪著衣領瘋狂搖晃的太宰治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國木田君好過分……好過分……分……分……分……”


    港口黑手黨。


    負責某處監控的情報員戰戰兢兢地將最新的動態及時上傳給了首領,覺得憑借該監控拍到的內容已經足夠讓他小命不保了。直到被叫去處理總部的網絡問題,他的眼前還恍恍惚惚晃過一根中指。


    說真的,不是因為首領有多殘暴。眾所周知,港黑的現任首領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也許。


    他隻是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秘密,所以第二天就會被滅口了……


    另一邊,首領辦公室的門緊閉著。


    芥川龍之介手中拿著一疊印著照片的資料敲了敲門。從中傳出了首領沉穩的聲音:“請進。”


    兩邊的保鏢為他開了門,森鷗外就在辦公桌後正襟危坐。愛麗絲坐在他身邊不遠處專心致誌地塗鴉。


    “怎麽樣,今天從其他人那裏得知了蒼羽君的新情報嗎?”他語氣平和,連態度也十分平易近人。


    瞧,上文說什麽來著。


    芥川龍之介在房間中央停下腳步,神色遲疑。最終還是迴答:“是。但在下依然不能理解。”


    那樣的男人,本來沒有什麽應該是阻礙才對。


    “私心來講,芥川君。我希望港口黑手黨裏,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試圖去理解蒼羽君。”森鷗外看了他一眼,雖然目光中並沒有警告的意思,卻無端讓人出了一身冷汗,“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部分的真相,也希望你能引以為戒。”


    “異能力者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扭曲的。畢竟異能力是饋贈,也是災難。”


    男人紫紅色的眼睛凝視著年輕的部下,話音落下後是許久的沉默。隻有掛鍾走時的聲音,“滴答、滴答”敲在人的心髒上。


    幾分鍾後,他率先打破沉默:“好了好了,芥川君就是容易嚴肅。年輕人嘛,就是要輕鬆一點——把情報給我就好,接下來我就不打擾年輕人了。”


    “……是。”芥川龍之介沉聲迴答,放下情報後離開的腳步頗有些如釋重負。


    “林太郎。”愛麗絲笑嘻嘻道,“喜歡恐嚇遊擊隊長的壞習慣一直都沒改呢。”


    森鷗外拖長聲音:“愛麗絲醬——這麽說就太過分啦!”


    這麽說著,他再次打開了情報員上傳給他的監控視頻。愛麗絲也毫不客氣地湊過來和他一起看。


    麵容熟悉,但蒼白弱氣了不少的青年衝著鏡頭豎起中指,發出一連串完全可以被屏蔽的問候。


    中年大叔眼疾手快地捂住金發幼女的眼睛和耳朵:“小孩子不可以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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