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沒事吧?”在看清了隔間中坐著的少女的現狀,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男子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蜷縮在馬桶上的少女滿身都是濕淋淋的,裸露在外的雙腿上清晰可見的斑駁青紫,亞麻色的長發淩亂的披在身後,發尾還在一點點的滴著水,聽到了頭頂的響動,她一臉驚訝的抬起了頭,深藍色的雙眼裏閃過了一絲慌亂,隨後很快又低下了頭去,她局促不安的緊緊抓著自己僅剩的襯衣,更加努力的將自己縮成一團了,好像這樣就能逃避男人的視線一般。


    夜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伸手將自己的運動服外套脫下來扔到了少女頭上,嘴裏低聲嘟囔道:“先說好了,事後要給我洗幹淨啊…”


    他坐在隔間的頂端轉過了身,等待少女將自己的衣著整理好一點。


    被那帶著體溫的外套所籠罩,陸川晴奈整個人被那溫度熱得抖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再次抬起頭看向了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失去了外套的他此時穿著簡單的白色短袖,正背對著自己坐在那隔間牆壁的頂端,少女吞了口口水,伸手用外套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男人雖然並不高大,但他的外套對於少女來說仍舊綽綽有餘,下擺隻是堪堪的遮住了大腿的三分之一,但這樣的長度也足夠讓人稍微安心一點了,陸川晴奈扯了扯自己擰到了一起去的長發,小聲開口說道:“那個…謝謝你。”


    除了道謝,她似乎也想不到這時候應該說點什麽才好了,腦子裏其實有許多的疑問,但在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極度疲憊的當下,她一個都不想去問。


    聽到少女的聲音,那人左腳一蹬,就將身體轉了過來,向下方的少女介紹道:“吾名為夜鬥神,聽從汝之祈願現身於此,少女喲,你有什麽願望嗎?”


    說著,他揚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似乎是想要安撫一下麵前的少女。


    聽到他的話語,陸川晴奈微微垂下的眼睫動了動,卻沒有立馬開口說話。


    神明,真的是神明嗎?


    這樣的東西是真的存在的嗎,還是說現在果然還是在夢境當中,所以她的日常才會這樣變得一團糟嗎。


    “神明大人…嗎,”少女喃喃自語道,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細碎的話語,夜鬥的眼睛亮了亮,神色幾不可見的變得明朗了些許,隻聽得少女依舊低著頭喃喃道,“可以的話…我想迴家。”


    真的是夠了,且不說一身明顯的外傷該怎麽辦,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任何人,腦海裏相川幾人惡毒的話語似乎還在不斷地循環,短短的半小時內,那樣不加掩飾的惡意就快要把少女的精神壓垮了。


    “唔,迴家啊,這個很簡單。”夜鬥支著下巴輕鬆地說道,他彎下了腰來,向著少女伸出了一隻手。


    “……?”陸川晴奈抬頭,有些迷茫的看著他,半晌,才試探性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唔呃…”但夜鬥的本意似乎並不是這樣,他一臉糾結的看著自行放上來了的紅腫的小手,對著少女這樣帶著傷勢的手又不忍心揮開,他一臉糾結的說道,“不是啦…香油錢啊香油錢,對神明祈願的話這不是常識嗎?”


    “……”少女麵上飛快的略過了一絲郝然,她尷尬的將手收了迴來,小聲囁嚅道,“可是…我現在身上沒錢啊,可以賒賬嗎?”


    也不知道向神明祈願一次需要多少錢,錢包還留在班上的書包裏,但她打死也不要以現在這樣的狀態迴去拿書包了,如果能先迴家的話,自己倒是還有一點積蓄,隻是不知道夠不夠就是了。


    聽到這話,夜鬥露出了一副困擾的表情,他狀似頭疼的抱怨著:“真是拿你沒辦法…如果你願意成為我夜鬥大人的頭號信徒,稍微給你開點後門也是可以的。”


    總覺得這句話中欺詐的成分占據了大多數。


    但是現在的陸川晴奈也懶得去想那麽多了,她疲憊的點了點頭,答應道:“好的,那具體要怎麽做呢。”


    隻是單純的覺得,會第一時間脫下外套丟給她的男人,不會是什麽壞人吧。


    “哈、哈哈哈哈,好啊,很好啊,”聽到少女如此幹脆的答應了這件事,夜鬥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兩聲,“那麽首先叫三聲‘夜鬥大人’來聽一下吧!”


    “……”陸川晴奈將自己的身體倚靠在了牆上,默默地看著他,半晌,才敷衍的叫了一聲,“是是,夜鬥大人,拜托了。”


    雖然隻叫了一遍,但牆頭上坐著的夜鬥仍舊渾身舒坦的點了點頭,他終於是收起了一副不正經的樣子,對少女問道:“啊,對了,你的名字是什麽?”


    “名字?”少女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晴奈,陸川晴奈。”


    “晴奈嗎,”那人從牆頭跳了下來,“你的願望,我確實聽到了。”


    “汝乃有緣人。”


    ————


    終於一腳踏進了熱水裏,陸川晴奈整個人躺倒了下去,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放鬆。


    一下午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身體各處現在還在鈍鈍的痛著,臉頰上也傳來異樣的感覺,右手手背上被鞋跟踩破的傷口還沒處理,可她實在是太渴望一個能撫慰心靈的熱水澡了。


    更何況迴過神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對整個世界的認知,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所有的神社,傳說,八百萬神明,全是真實存在的,就在普通人注視不到的地方,每一個願望也都會好好地傳達到。


    而且就在剛剛,她還親身體驗了一把‘神跡’。


    跟夜鬥詳細描述了家裏的地址後,男人點了點頭,把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陣微妙的眩暈感之後,再睜眼時就已經迴到了家裏的客廳。


    瞬間移動。


    她瞪圓了眼睛在客廳站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多虧了這些,就連少女一下午在心間積累的陰霾,似乎也因為這樣認知的衝擊而被淡忘了不少。


    將一身的寒意泡掉之後,陸川晴奈從浴缸裏站起了身,換上了幹淨的家居服。


    今天的一身校服算是徹底報廢了,隻要一看見那僅剩的染著汙水的襯衣,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下午所經曆的那些可怕的暴力,盡管此時身體還在隱隱作痛,但少女還是選擇趕緊淡忘這件事情。


    用幹毛巾擦拭著頭發,陸川晴奈從浴室走了出來,一進客廳,就看見那脖子上圍著一塊意義不明的圍巾的男人正躺在沙發上,他那一頭深紫色的短發順滑的垂在耳邊,正隨著他咀嚼的動作,在空氣中微微顫動著。


    …等等,咀嚼?


    陸川晴奈毛巾一丟,就衝了過去,果不其然,男人懷裏抱著的,正是她屯了好久的存糧,此時他正一口一個小餅幹,吃得不亦樂乎。


    “夜…夜鬥先生,”少女睜大了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了敬語稱唿這位光看外表都比她大好幾歲的男人,“我可以問一下你在幹什麽嗎?”


    “唔,這不是很明顯的嗎,”被抓包了偷吃場景的夜鬥看起來沒有絲毫的心虛,他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在吃東西啊。”


    “那…那不是我存了好久都舍不得吃的零食嗎qaq…”


    夜鬥毫無知覺的又往嘴裏丟了一個小餅幹,他口齒不清的說道:“是嗎,那我就當做是信徒的供奉,愉快的笑納了吧。”


    “……唉,”為自己的存糧默哀了兩秒,陸川晴奈沉痛的歎了口氣,反正已經被吃進去了,她幹脆大方的當做自己送給他了,少女從地上站起了身,說道,“好吧好吧,夜鬥先生喜歡就好,畢竟今天的事情我還沒好好謝謝你。”


    她轉身走向了冰箱,從冰櫃裏摸出了兩個小冰袋,往自己臉上敷去。


    本就紅腫得觸目驚心的雙頰,經過了一個熱水澡的蒸汽後,更加的難受了,此時驟然降下了溫度,少女忍不住露出了一副舒服的神情。


    夜鬥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謝禮什麽的就不用啦,我可是個有職業操守的神明,隻要你把香油錢給我就行了。”


    “啊對,”少女用冰袋捧著臉頰,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她連忙向男人問道,“夜鬥先生要的香油錢是多少啊,我不知道現在家裏的現金夠不夠,可以刷卡嗎……”


    “喂喂,你把我想成什麽神明了,”夜鬥一臉不爽的打斷了少女的話,他伸出了一隻手掌,說道,“香油錢當然隻要五円就夠了!”


    “五、五円?”陸川晴奈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重複了一遍。


    神明的勞動力原來是這麽廉價的東西嗎?!


    “那是當然的吧。”絲毫不知道少女的腹誹,夜鬥從他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大酒瓶,裏麵叮叮當當裝了半瓶的五円硬幣,他一副寶貝的不行的樣子撫摸著瓶身。


    陸川晴奈站在那愣了半天,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而這個表情也牽扯到了臉上疼痛的地方,她齜牙咧嘴的跑去找出了一枚五円的硬幣,鄭重其事的放到了男人的手心,說道:“是是,今天真是太感謝夜鬥大人了,如果還有什麽其他的需要就請不要客氣的提出來吧!”


    “真的嗎,”沒想到男人激動得一個後空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事實上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飽飯了,可以的話還想要啤酒,冰鎮的!”


    “……”


    還真是不客氣。


    但是男人的存在的確成功的將自己從那陰霾中拯救了出來,為此請他吃一頓飯又算得上什麽呢,陸川晴奈無奈的笑了笑,正準備上樓拿錢,突然間,客廳的座機響了起來。


    大概是什麽推銷電話之類的吧。


    少女走過去接了起來:“你好,這裏是陸川宅…”


    拒絕推銷的話就準備要說出口,可就在這時,聽筒那邊傳來一道溫潤的男聲。


    “我是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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