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政府實際上也在苦惱這個問題。


    他們並不是沒有接觸過暗黑本丸出身的付喪神——雖然因為時之政府的管理,近年的暗黑本丸幾乎都是剛出現一點苗頭就被整個端了,但偽·三日月的情況顯然不能按正常流程去處理。聽聞一期一振轉述的(完全不存在的)本體刀刃的一部分被木質替換的慘事,時之政府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偽·三日月所在的暗黑本丸的審神者,怕不是個瘋狂科學家??


    時之政府之前從未接觸過這樣的案例,因此麵對性格大變、舉止怪異、相貌劣化(偽·三日月:喂!!)的“三日月宗近”,他們一邊覺得奇怪,一邊又直接將“本體受損”套入為奇怪的原因。在沒有掌握更多信息之前,他們並不想直接將偽·三日月推上手術台——他們的目的應當是挽救刀劍付喪神的性命與戰鬥生涯,而非將對方作為一個冷冰冰的案例或是研究對象來分析。


    即使喪失了“唯一性”後,時之政府管轄下的無數個“本丸”,其實會有無數振“三日月宗近”。


    ——他們也不覺得刀劍付喪神是應當作為工具肆意驅使的存在。這並不是出於什麽同情心或是刃道主義,而是在這些刀劍擁有人身、擁有情感後,仍然將對方與單純的兇器等同起來,這行為無異於自取滅亡。


    所以時之政府並不覺得現在是對偽·三日月進行治療的好時機——他們連治療方案都還沒能拿出來呢!


    偽·三日月:我謝謝你們放過我啊??


    “雖然這樣說有些讓人傷心。”執行官也小聲對一期一振說道,“但是三日月殿下對周圍的一切都抱有強烈的否認感。對他而言,這個世界大概已經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偽·三日月:我沒有!)。如果將三日月殿下接到時之政府裏的話,應該會方便後續進行治療,可是時之政府的建築風格恐怕會勾起他不好的記憶。而且時之政府裏儲備的能穿梭時空的儀器較多,若三日月殿下對原本的本丸實在執念深重的話,我等不能保證,能一直看好三日月殿下。”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畢竟麵對受害者,怎麽也不可能施以‘囚犯’的待遇吧。”


    “若是這樣的話,您是否打算將三日月殿放到某一本丸中,委托審神者及付喪神照看?”一期一振立刻就理解了執行官的意思,問道,“您選中的便是我等的本丸吧。”


    “雖然對你們的信賴也隻是十分微弱,但到底是你最先對他伸出過援手。”執行官平靜地說道,“我等之前也與你們的審神者進行過交流,她已經應下了這件事……這段時間,就請你們多多照顧三日月殿下了。”


    偽·三日月:“……”


    這種決定未來居住地的事情,要瞞過誰都不可能對偽·三日月隱瞞。偽·三日月此時的表情異常蒼涼,她冷靜地思考了一下,尤帶期待地問道:“那麽你們要帶我先去見審神者嗎?”


    去本丸住怎麽能不見審神者!!


    刀劍付喪神是古物的化身所以不知coser是啥,時之政府因為科技太發達連手機這麽明顯的問題都能強行無視……但是還有審神者啊!!


    審神者總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一間本丸的審神者不行,總不會所有的審神者信了時之政府和一期一振的鬼話,連個cosy都不知道!


    偽·三日月心中盛滿了憧憬,眼睛都亮了。然而她還沒有高興過三秒,就看見執行官和一期一振等人都臉色驟變,表情微妙,異口同聲地出言拒絕:“唯獨這個絕對不行!”


    偽·三日月:笑容漸漸消失.jpg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執行官和一期一振的理由絕對沒那麽簡單!


    果然,下一秒執行官就苦口婆心道:“一個審神者的作為不能代表全部,你要知道,這裏的審神者是無辜的啊!!”


    一期一振也為難道:“主公並非名將,但亦非埋沒刀劍光彩之人。我不認為三日月殿會對遷怒主公,但是此時確實不是你們見麵的好時機。”


    審神者!


    時之政府會重視付喪神,難道就不會重視審神者了嗎!!


    這個三日月宗近被前·瘋狂科學家·暗黑本丸審神者坑害得那麽慘,他們會讓他輕輕鬆鬆見到審神者才奇怪好呢!!


    小孩子才會做選擇,成熟的時之政府則審神者和付喪神全都要。雖然偽·三日月的弱雞氣息已經撲麵而來,拎一個隻有1級的短刀付喪神都能吊打,但是時之政府之所以能成為對抗時間溯行軍的主要部隊,就因為他們該冒險的時候從來不慫,不需要冒險的時候穩得一批怎麽戳都戳不動。


    三日月宗近可是五花——也就是最高級別的太刀付喪神呢!這代表在太刀付喪神這個範圍內,三日月宗近不管是武力還是潛力都是頂尖的。哪怕偽·三日月目前氣息混亂、靈力低微、相貌被毀,時之政府也不覺得他們就能因為這些而去看輕他了!


    偽·三日月:我謝謝你們這麽看得起我啊?!


    他們還不知道那位糟糕的審神者到底對偽·三日月做出了何等惡事,但光憑偽·三日月被用木質替換心鐵的事,就足以讓他們意識到,三日月宗近與暗墮審神者的矛盾已經無法化解。雖然說來殘酷,但即使具有了人形與人性,刀劍付喪神也仍是付喪神而非“人”。人尚且會因為自身的遭遇遷怒他人,饒是三日月宗近原本性格豁達堅毅,時之政府又怎麽可能將一期一振的主公、從頭到尾連個臉都沒露的無辜審神者直接暴露在這個已經失憶、性格也有所變化的付喪神眼中呢?


    時之政府的打算是盡力將三日月宗近挽救到原來的水平——不管是從相貌,還是從能力方麵。當然,相貌這種外物……不能兼得的話就先放一放吧嗚嗚嗚。


    偽·三日月:……有一張能令你哭出來的臉還真是對不起了啊。


    不是時之政府冷酷無情想要剝削付喪神,而是刀劍男士身為刀劍化身而出的人形,即使會懦弱、會恐懼、會怠惰、會渴望繼續存在下去,當他們站在戰場之上的時候也絕不會有片刻的逃避。偶爾的放置是對刀劍的嗬護,但長期的放置下去,隻會令刀劍蒙塵。萬物終有消逝的一日,對他們而言,死於戰場要比亡於鏽蝕好上太多!


    所以對偽·三日月的後續處理,時之政府也是這麽打算的!!


    就因為攤上了一個糟糕的審神者,結果就隻能淪為脆弱的觀賞物,這對這一振“三日月宗近”未免太過殘酷了!


    偽·三日月:我不覺得!我樂意!!快停下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所以時之政府是打算,等有了治療方案後就對偽·三日月進行治療,等能力恢複到了治療能達到的極致後,就可以把刃安置在本丸,或者直接由時之政府雇傭,總之都是繼續與時間溯行軍搏殺。


    這才是對刀劍男士最好的成全啊!(超大聲)


    介於偽·三日月那張和真·三日月宗近一個地下一個天上的臉,時之政府已經準備好接手百分之九十九沒有審神者會要的偽·三日月,就等治療方案出來了!!


    本人真的是一句話都沒說然而已經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偽·三日月:……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劃掉)我一定要講!!


    既然已經決定了接手偽·三日月,時之政府當然不可能在這種偽·三日月剛剛失去同伴、失去容身之處而心思浮動的時候還去刻意引誘起偽·三日月有關審神者的迴憶。時之政府挑選審神者,考察的重心大部分是放在能力與品德上,性格與情商並不是硬性要求。所以萬一哪個審神者一時嘴賤,惹得“三日月宗近”突然暴起,那就完球了!


    而且偽·三日月之前對付喪神和對時之政府執行官都態度冷淡,唯獨這一迴聽到審神者時情緒外露,這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指不定就是偽·三日月表麵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對一期一振和小狐丸的行為還是頗為感動,隻是礙於自己的經曆不能信任“審神者”這個職業的人,想要以自己的意誌去考察一期一振的審神者!


    嘖嘖嘖,這分分鍾就是一道送命題啊!還是可能連(一期一振無辜躺槍的)審神者和(從頭到尾什麽都沒幹的)“三日月宗近”一起送命的超高難度的題!


    不能見!這個絕對不能見!


    一期一振的腦洞倒是沒有時之政府跑的那麽偏……不對,時之政府那個不叫腦洞,那應該是“基於事實的合理推測”。水色短發的付喪神並不知道“三日月宗近”(偽·三日月)的性格跑偏到了什麽地步,曆史上認識的真·三日月宗近的個□□到如今早已無法作為參考對象,但他仍然覺得,偽·三日月並不是會對審神者下殺手的人。


    在初見時,“三日月宗近”(偽·三日月)對所有付喪神都表現得那麽警惕,可是到頭來,不還是除了略有些冷淡之外,並沒有對他與小狐丸表現出怒氣嗎?即便是受到了令刃難以想象的折磨,這位皎如明月的付喪神仍然保持住了高潔正直的本性,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一期一振在越發憐惜對方的同時,也對對方賦予了信任。


    他會和時之政府執行官高度一致地迴絕偽·三日月突然提出的見審神者的請求,完全是為了偽·三日月好!


    時之政府對偽·三日月是如何安排的,一期一振不知情,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部分。隻不過比起時之政府的“平衡”來說,他更加傾向於讓偽·三日月自己克服這一道對審神者的心理障礙。


    刀劍付喪神即使抵達了lv.99,時間溯行軍的五花槍一出仍然要被破甲刺傷;時間溯行軍的五花槍叼到飛起,麵對極化了的短刀付喪神都有可能搶到速度和力量的優勢,但脫去防禦力強大的刀裝後,五花槍的血量基本也就是一刀帶走了。


    由此可見,外貌的優劣,力量的強弱,都不重要。


    在一期一振看來,偽·三日月的審神者失去了蹤跡(多半是掛了),親友同僚也有暗墮的死去的,這麽一算,偽·三日月的刃生幾乎已經失去了意義。曾經在本丸的時候過的生活有和諧(詳見背包上的徽章),此刻化為的利刃就戳得有多深。他僅僅是偶然為偽·三日月提供了幫助的、一振屬於其他本丸的“一期一振”而已,既不能代替偽·三日月認識的一期一振去安撫對方,也不能在沒有審神者同意的前提下就貿然將對方吸收為本丸的同僚,甚至連安慰都是無力且克製的。(那是因為你的安慰從來就和真相搭不上邊啊一期一振!)


    他難以成為偽·三日月的支柱,也不願意成為偽·三日月的支柱,讓這一振本被冠以最美之名的天下五劍之一,淪落為倚靠他人才能找到人生意義的醜角——這是比喪生於鬼蜮伎倆,還要更加深重的侮辱。


    因此,一期一振更希望能夠看到偽·三日月自己走出去。他人的言語到底是蒼白無力的,隻有偽·三日月自己鼓起勇氣,麵對事實與之後的人生,屬於他的那些已經變成傷痛的過去,才有可能重新具有色彩。


    所以一期一振在聽到偽·三日月將要暫住於自家本丸的時候是很慶幸的——隻要身處於具有審神者的環境,偽·三日月總不會一直保持著對外界、尤其是對於傷害自己的人同一職業的家夥的警惕與畏懼。


    這應當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如果現在就讓偽·三日月和審神者打照麵,一期一振很擔心在偽·三日月放鬆警惕、漸漸軟化之前,就被“審神者”這個職業刺激了個大發的,直接自閉了!


    原本沒有自閉、但已經快要被各種神奇的腦洞搞到自閉了的偽·三日月:……


    為什麽呢?明明是難得的穿越,明明吃到的是比同人都要刺激的腦補大瓜。兩件快樂的事合在一起,本該得到雙倍的快樂的。但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麽明明是她作為主角,她卻覺得自己在裏麵根本沒有姓名啊!!


    臥了個大槽的!


    ——你們別這麽盡心盡力好不好!我好怕啊!!


    偽·三日月簡直要把心裏的呐喊化為吼聲,但此時此刻的她隻能抱緊了自己的手機瑟瑟發抖,甚至還打開了單機放置類貓咪小遊戲(貓咪後院),靠雲養貓給自己壓驚。


    ……以及多虧了時之政府滿懷(對付喪神而言的)希望的暢想,偽·三日月半點將錯就錯的想法都沒有,目前正冥思苦想到底還能有什麽玩意證明自己的真身。


    如果真的如時之政府想的那樣被趕鴨子上架去了戰場,迎接她的恐怕就是一張“我離當場去世就差這麽點兒.jpg”的表情包了。


    空想不如行動,偽·三日月在時之政府和一期一振滿懷複雜感情的注視下,戰戰兢兢地拉開了自己背包的拉鏈。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原本一直遠遠地看著這邊的兩名付喪神終於按捺不住,朝著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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