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島上住了五天,瓊芳基本恢複正常,口中不再絮絮叨叨,眼神也不再死盯著一個點,大體隨上了正常人的大流。李春這幾天也連續奮戰,正經在瓊芳身上賣了把子力氣,把她鼓搗得通體舒服。


    一場風波就過去了。


    迴到瓊花洲,瓊芳說你們倆要想辦案,就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過一段。二俠知道她這是剛受了刺激,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就沒當迴事,出去雲遊了。


    瓊芳支開了二俠,就要忙一些自己的事情。她最牽掛的是兩個侄子。這兩個侄子,瓊芳一向視為己出,最是喜愛關心,從年齡上,也不比瓊芳小很多,瓊芳小時候,就是和他們一起長大的,是他們的大姐樣人物。這次家裏出現如此巨大的變故,到現在,瓊芳還沒有和侄子們交流過,不知道此事對他們究竟造成了何等的衝擊。


    兩個侄子都迴校上學去了。瓊芳也沒有驚動校方,就一個人找到他們的學校,悄悄把侄子叫出來,在外麵見麵。兩個侄子是雙胞胎,大的小楚英,小的小楚雄,相關半小時。這兩個大小夥子,都已長成了個子,骨架子大得如同成年的壯漢一般。從相貌上,他們與瓊芳更相似,讓人一見之下就有種莫名的親切之感,聯想到血脈相連,血濃於水一類的話題。


    現在,楚英和楚雄都麵臨著畢業,馬上就是成人了,家中的變故,不可能不對他們產生影響。在一間飯店裏坐定後,瓊芳問他們,心情怎麽樣,有什麽要求沒有。楚英說沒什麽,我們的路,我我們自己走唄。楚雄也說,姑姑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什麽的,我爸的事,早就傳得人人皆知了,影響不好,也早就不好了。如果說影響不好,那以前的影響是真的不好,現在,我爸那什麽了,影響倒好了起來。楚英說:是啊,過去同學們都管我們叫惡霸的兒子,現在沒人這麽說了。


    聽了侄子們這麽說,瓊芳心裏感到了一絲寬慰,孩子們大了,也懂得事理,就說:你們能有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了。你爸走到這一步,姑姑也有責任,是我給他找出來的這個職位,他一下子就登了天,地位變化太大,自己都適應不好,把握不住,才走到今天,我有責任,我也有罪。


    楚英說:姑姑您不用自責了,我們倆都想好了,畢業後,我們自己去謀職業,不用姑姑您操心了。楚雄也表示了同樣的態度。瓊芳說,自己謀職可不容易啊。這可是不說話那麽容易的。楚雄說:李春的妹妹小雪都能自己謀職,我們為什麽不能呢。瓊芳點了點頭,的確,小雪在曼哈小鎮的事跡,現在已成了青年們勵誌的最好教材,成了青春偶像。來之前,瓊芳還擔心這兩個侄子不能正確對待父親的事,擔心他們記恨自己,並進而記恨李春,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孩子們的是非觀念很準確。


    臨別,瓊芳還地給了侄子們一筆錢,兩個侄子還當真的和她推讓了一番,瓊芳有些生氣了,他們才勉強收下。告別了侄子,瓊芳禁不住又是流了一些眼淚,畢竟,孩子們是無辜的,父親的陰影,將無可避免地伴隨他們終生,到什麽時候說起來,都是個汙點。看來自己對哥哥的報恩,真的把他送上了不歸之路。想到此,瓊芳更是對李春的育兒理念感到理解了。


    迴到瓊花洲,瓊芳認真地反思了哥哥這件事,怎麽想,都是自己害了他。


    楚西賢走到逼死人命這一步,絕不是偶然的。此前,楚西賢橫行鄉裏的事,就不斷傳到瓊芳和李春這裏來,有的是從民間傳過來的,有的是春風的人們善意的提醒,還有的是行政方麵的暗示,這一切消息,無不彰顯著一個事實,楚西賢有了錢之後,並沒幹什麽好事,他正在變壞,而且,已經有些不像話了。


    最早的一件事,是楚西賢和鄰居楚三家的衝突。這個事情,瓊芳可謂知道得一清二楚。楚三家與楚西賢家是鄰居,在瓊芳小時候,兩家是近鄰,也是鄉裏的兩大家族,孩子們不懂事,就在一起玩鬧,可是大人之間卻一直在較勁。


    楚三家的兄弟們多,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人強馬壯的樣子,不像楚西賢家,隻有兄妹二人,勢力上顯得弱。楚三的父親在瓊芳的父親麵前,就常常表現得十分牛某,仗著孩子們多,時常就給瓊芳家出一些難題,比如,把垃圾倒在靠近瓊芳家門前,讓孩子們結夥地找茬打架,而大人出來拉偏架,把責任都推到楚西賢身上,讓他在外麵挨了打,還要在家裏挨打。


    這些都是小事,比較令瓊芳父親難以承受的是,楚三家莫名其妙地就把房頂向上長了三尺,他們家人多,力量大,能請動的人也多,用了幾十台千斤頂,生生把房頂抬高,加了磚瓦。在鄉下,房子多麽高,這是有講究的,尤其不可以的,是比鄰居高一截,這叫壓人一頭。


    楚三家的房頂,像壓在瓊芳父親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搬也搬不走,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由此,瓊芳父親就患上了抑鬱症,從此不愛說話了,也不會笑了,整個人跟死了沒有多少區別。


    原本以為,楚三家這一頭,就要永遠壓住楚西賢家了。楚三家的兩個女兒,嫁的都是本地有名的財主,五個兒子也都成年,成家之後,仿照截老宅的樣子,蓋起了一溜水的新房,不用說,都比楚西賢家的房子高一頭。壓死你。而楚西賢結婚很早,孩子也老大不小了,瓊芳更是不著調,上學一點出息都沒有,整天舞槍弄棒的,練那些沒用的武術,眼看著也找不到個好人家。大局已定,楚西賢這輩子也不用想翻身了。


    可誰知道,瓊芳一下子就攀上了李春這棵大樹,在李春那裏十分得寵,幾乎說一不二的程度,春風的事業蓬勃開展,迅速蔓延到了世界各地。等到荊楚這裏也成立了春風的分公司,瓊芳就說動李春,讓哥哥當了這個公司的經理。


    這一下,楚西賢就一個跟頭翻到了雲彩裏,頓時身價百倍。那段時光,瓊芳想起來就提氣,娘家的那幾間小屋,車水馬龍,冠蓋相隨,整天就跟趕集似的,人來車往,熱門非凡。父親的抑鬱症也好了,哥哥也成了這一帶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真是搖身一變成神仙了。迴頭再看楚三家,無非就是憑借勞動力多一點,多蓋了幾間房子吧。不值一談。


    依照瓊芳的意思,就不要再和楚三家計較,現在,兩家明顯不在一個層麵上,一個春風大員和一個平民百姓計較個什麽勁嘛。可是楚西賢不這麽想,他可能是直接承受楚三家的壓力太久,一定要把楚三扳倒才解恨。楚西賢管這叫做:在哪兒摔倒的,在哪兒爬起來。


    楚西賢的做法也損了點兒,他把環繞楚三家的一切宅院,統統買了下來,四麵包圍著楚三家,連道路也買了下來,楚三家低頭抬頭都要看楚西賢的臉色,出門入門都要過楚西賢家的道路。楚西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憋死你。楚三早就服了軟,登門找楚西賢談判,承認錯誤,想把宅院賣給楚西賢,就此兩清。可楚西賢不。沒那麽便宜,想當年你們怎麽窩囊老子來著,現在老子也要怎麽消遣你們。


    楚三一家人被楚西賢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來找瓊芳。瓊芳也勸哥哥,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現在何必跟他們計較這些呢。楚西賢還不覺得解氣,當然也不肯讓步。後來,楚三舉家遷走,到外鄉另謀生路去了。這就叫惹不起躲得起。誰知楚西賢卻千裏追蹤,楚三一家人走到哪兒,他就把話放一哪兒,誰都不許接納他們,不許雇用他們。


    楚西賢不是平常人物啊,遠近無人不知,更何況楚西賢和李春還有一層特殊關係,人們誰吃飽了沒事,招惹他哩。於是,就斷了楚三一家的生路,迫使他們不得不迴到故鄉來。楚西賢就把他們一家都收容到自己的莊園裏了,說白了,就是給他當幫工,或奴隸。時間長了,楚西賢就有意調戲楚三家的幾個兒媳,並且故意讓事情敗露,做給他們看。這些事,瓊芳都知道,也都看在眼裏,卻沒有出麵製止,采取聽之任之的態度,也不用說,瓊芳自己對楚三家也有氣。


    到楚西賢逼死人命事件之前,也就是兩年前,楚三家已被他折騰得完全散架了,幾個兒子的老婆,都跑了,不跟著楚三家受這份活罪。幸虧楚西賢出了大事,總算收斂了一些氣焰,楚三家的日子才勉強過得去。


    瓊芳反思著哥哥的這些劣跡,從中也找出了自己的陰影。放縱,在有了能力的時候,稍微的放縱,就會釀成大禍,也為自己日後的悲劇埋下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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