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虹在拿走了一箱子書信的一個月之後,又來找曉剛。


    這段時間,曉剛度日如年。開始的幾天,曉剛有種難得的釋然,書信,本是他拿來解悶的,他沒想把它們交給曉虹。曉虹太高大了,高大得令他仰止,或不敢仰視。他為自己的這種感情十分無奈,明知不可以,卻偏偏產生了。晚上,在職工宿舍閑聊之時,工友們也沒斷了提到曉虹,一個與他們同年齡的總指揮,一個漂亮的異性,不可能不成為這幫臭小子們議論的話題。但也僅是說說而已,沒有哪個聲稱要追曉虹。而他米曉剛,卻真是奔著曉虹來的。也有的工友問過他,是不是和曉虹是同鄉,怎麽名字裏竟然有兩個字相同哩。曉剛說世界大了,叫什麽名字不行啊?就搪塞過去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把他和米曉虹往一起聯係,可見他們之間隔著一道鴻溝。


    等待的日子最是難熬,曉虹走後半個月,是曉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時。他沉默的性格,迫使他整天陷入無邊的思緒之中,他最大的本事就是折騰自己,把人在上火時所可能經曆的一切症狀,統統鬧騰了一遍。工友們都發現了他的異常,卻誰都不知道為了什麽。他也不說,在工友中,他一個知心朋友都沒有。就是有,他也不敢說,這些症狀都是因為想總指揮想的。他也不敢到指揮部去找曉虹,他想,書信都給她看了,什麽話都寫盡,再說也是多餘。曉剛不知道,寫信永遠代替不了親自。如果這時他去找了曉虹,一切就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事在人為。


    最後,還是曉虹來找他。曉虹說信呢,我都看過了,寫得不錯,我收下了。看得出來,你老早就惦記上我了,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找我把話挑明呢,一個人拿著一箱子寫給別人的信看,犯病啊?曉剛說:我是怕你太高貴了,我高攀不起。曉虹道:不見得吧。別把自己說得那麽無辜,你就沒有別的想法?曉剛不言語了。曉虹接著說:咱們都是熟人,從小到大也有二十多年的交情相知了,多餘的廢話就不多說,你既然寫了這麽多信,說明是想和我好,我很高興。今天,我帶你去個地方,有什麽話,咱們到了那裏再說。曉剛不知曉虹要帶他到哪裏去,反正不管去哪裏,總歸是有了個盼頭了,就是沒有盼頭,也要有個了斷。不管怎麽說,他這段焚心煮骨的日子都結束了。


    曉虹讓曉剛上了她的天馬行空車,不多時就飛臨了阿圖斯加上空。俯身望下去,今日的阿圖斯加,早已不是往日模樣。這裏已然是一個成熟的大都市氣派。遼闊的原野上,散布著星羅棋布的房屋,往日荒涼的原野,變成了生長茂盛的農田,街市上行人來來往往,一片安靜祥和氣氛。大規模的建設早就停止了,銀鳳規定的五百萬套住房,均已建成入住,一千三百多萬人口的大型居民區,以及無邊的農田,不可計數的生產設施,都已經越過了建設初期,進入正常生產,正常運作的日常狀態。


    這就是阿圖斯加。曉虹介紹說,我和姑姑最初就是在這裏來的。曉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更加從心裏佩服李春的春風公司,也佩服米兮華的膽量和肚量,她怎麽就敢獨自一人到這偏遠地帶來闖蕩,並且把曉虹也帶出來,也培養成了大人物。降落地麵後,曉虹帶曉剛去了當年的兮華酒莊,這裏的店麵早已盤給了別人,現在依然是個酒莊,經營項目與過去相同。曉虹興致勃勃地講述著當年在這裏做生意的一些趣事,比如俄羅斯男人們喝酒的量,以及喝酒之後的種種滑稽表現。曉剛就買了幾瓶紅酒做紀念。


    從酒莊出來,曉虹神秘地說,我要帶你去個你想不到的地方。曉剛說那是當然,你不說出來,我怎麽知道你想的是哪個地方。說著,就來到了寒帶風情酒吧。落座之後,曉虹說,現在,你大概應該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吧。曉剛有些明白了。就在剛到酒吧門前的那一刻,曉剛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也明白曉虹為什麽要帶他來阿圖斯加。米曉剛並不傻,他隻是內向一些罷了。曉虹出事之後,他詳盡地了解了所有的細節,其中,這個寒帶風情酒吧,就不止一次地被他盯住。曉剛通過各種途徑,翻看了這個酒吧的一切,這個門牌,這個昏暗的包廂,他都十分熟悉。


    我知道了。曉剛說。


    知道了就好,我就不多說了。曉虹說:你的信寫到了兩年前的那個時候,就中斷了。你知道嗎?


    曉剛愣住了,這一點他確實沒有注意到。是嗎,我----曉剛言語有些支吾。


    曉虹說:你也不必難為情,這是人之常情,換成是我,也會猶豫的,也會退縮。畢竟,今天的米曉虹,不是幾年前那個純潔的少女了,我不強求你這麽聰明的人,能對這麽重大的變故熟視無睹,或假裝不知道。


    曉剛點點頭,承認這件事對他確實造成了很重大的打擊。曉虹說這就對了。接著,米曉虹就在現場講解起了那個夜晚發生的一切,包括她能夠記起的細節。講到李春來做調解人,被她把禮物扔出去,曉剛問:李總帶來的究竟是現金還是一般的點心呀?曉虹被他逗樂了:連你也相信了那個破畫家瞎編的胡話,太可怕了。就是兩盒點心,我當下就給他扔出去了,當時我連死的心都有,還會要他們的東西。我就想把這個姓胡的弄死,別的什麽都不想。


    在寒帶風情酒吧,兩個老鄉都喝了不少的酒。都有種一吐為快的爽氣。曉剛說這位李總人真的不錯,有個大老板的派頭,你們這麽認識的,他卻不記恨你,還這麽提拔你。曉虹說,是的,沒想到這種緣分也成了交情。來喝酒。兩個人喝得都不少。


    從寒帶風情出來後,米曉虹帶曉剛去了一個地方,是過去她和米兮華住的那個小區。這處房子現在仍在米兮華名下,沒有賣掉,就當作一處別墅吧。米曉虹指著單元門對曉剛說:這,就是我把李總的蛋糕扔出去的門口,看清楚了,我可是一扔成名啊。哈哈。米曉剛卻沒有笑,他說:你的命運太好了,什麽事到了你身上,都能變成好事。


    到了屋裏,米曉虹讓曉剛把她的外罩脫掉,又蹺起腳來讓他給自己脫鞋。米曉剛手腳笨拙地做完這些動作,心髒狂跳著,臉漲得通紅。曉虹也有些緊張,但這一切畢竟是她設計好的,有備而來,所以比起曉剛來,她還算從容些。曉虹說:你也別緊張,其實我也很緊張。雖說咱們從小一塊長大,可是談到這男女之事,今兒個還是頭一迴,能不緊張嗎?米曉剛也說:是啊,我連做夢都想你,沒想到今天終於到一起了。曉虹說就衝你暗地裏想了我這麽多年,我也不能讓你白想,今天,我就交給你了。來,把我抱到床上去。


    此處省略一些字,具體數目不詳。


    結束之後,兩人都感到十分的盡興,和諧。曉虹先說話了:你還挺牛某的啊,真棒,是個純爺們。曉剛被她表揚得十分得意:這事誰不會呀,嘿嘿.曉虹問他:想不想再來?曉剛說當然想了。曉虹就說那好,既然你也想和我交往下去,那咱們就要想個長遠的辦法。曉剛說怎麽個長遠法?曉虹說:我現在,怎麽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所以你就不能在撒哈拉呆下去,我看,你到這裏來吧,咱們離得遠一些。曉剛說沒問題,現在交通如此方便,距離一公裏和一萬公裏,沒有什麽區別。曉虹進而說,你還得保密,不能拿咱們這事賣弄,逞強。曉剛說那是當然,我是那種人嗎。曉虹這就放心了。


    這一夜,玩得挺爽。第二天,兩人精神頭十足,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得到滿足之後,神清氣通。吃過早飯,曉虹說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曉剛說是不是胡敏英?曉虹瞪著兩隻大眼睛,她簡直對曉剛刮目相看了:你怎麽知道。曉剛說:你讓我到這邊來,不找他行嗎?


    的確,現在有誰想到阿圖斯加來謀生找事做,非得找胡敏英不可。胡敏英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出獄了。銀鳳一改往日對他的封鎖限製政策,征求他的意見,想去哪裏?想幹什麽?胡敏英早就想好了,他的答複是:


    在哪兒跌倒的,在哪兒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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