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感到事態嚴重了,正色道:你說。


    金鳳也正了正顏色,莊重地說:不管出生在先在後,我生的兒子,都是排行老大。就這一條。


    這叫什麽條件嘛,簡直就是純象征性的。李春感覺到了金鳳的無奈,他的勢力太大了,金鳳也隻好做出這種姿態,維護起碼的尊嚴。這一刻,李春真的很自責,他滿口答應,並再一次強調了金鳳在家庭的主人地位和公司財務總監地位,到什麽時候都不變。


    婚禮如期舉行,在金碧輝煌的金鳳閣。


    幾乎所有的有頭有臉,或自認為有頭有臉的人都到了。幾乎所有認識李春和李春認識的人都到了。金鳳閣裏嘉賓如雲,冠蓋相隨。韋子無疑是最忙碌的人,也是最風光的人。他是這次盛典的總策劃兼總指揮,手下雇傭著成群結隊的專業婚慶人士,聽候他的差遣,等待他的決斷。這真的是一種十分享受的事情,韋子躊躇滿誌,複無他求。他沒有胡敏英那麽大的野心,也不妨說,他的野心比胡敏英大得多,卻無法實現。他最初的想法是越俎代庖,替李春管理整個春風公司,計劃破產後,退而求其次,成了李春的管家。開始之時,韋子真是心有不甘,覺得屈才,可稍過了一段,他就十分地熱愛這份工作了。這份工作最大的好處就是養尊處優,在整個李春的親朋好友體係中,韋子等於是唯一坐享其成的人。其他人或有更高的追求,或無法脫離勞動人的本色,閑不下來,總之,最後的結果是,這處豪宅隻有他一個常駐戶,他成了這裏事實上的主人。


    李春的父母,多財老漢夫婦都被請來了,他們是一定要來的。李春的父母都是官場出來的,見過大世麵,在這樣的場合應對裕如,左右逢源,舉止得體,很是露臉。特別是李春的母親,更不放過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拉上李春的父親,在大門口站著迎接賓客。當一撥又一撥身世顯赫的人們麵帶笑容,或鞠躬,或抱拳地向他們致意,道喜,這位老太婆的心裏真是樂開了花。她和李春的父親雖說一輩子都與這類人打交道,卻從來沒有和這麽高層麵的人直接交往過,僅從這些賓客身上,他們就體會到了兒子達到了何等程度的成功。


    作為父母,沒有比看到兒子超過自己更開心。李春父親也是同樣的心情,依照他的本意,並不想借此機會大事張揚,尤其不想借兒子的光顯示自己。可他拗不過妻子,隻好一改低調,穿戴上立秋送來的頂級禮服,像個門童般站著迎客。他心裏清楚,這份差事其實大可不必由新郎的父母來做,他們的身份在兒子的婚禮上是頂級的,像古代的皇帝那樣,端坐高位,接受兒子兒媳的大禮朝拜。但是,當他無可奈何地跟著老婆站了一會兒,就覺得這其實是最享受的一件事,那種風光,那種炫耀,把本已鑄就的成功又成倍地炫耀著,反複地品味著,無限的放大著。


    所以說,人有時候就要頭腦靈光些,千萬不要被一些既成的條條框框束縛死,隻要想做,就不妨去做,活著就是為了自己痛快舒服,而不是故意跟自己較勁,找別扭。李春的父母都這麽想。剛剛買下金鳳閣時,金鳳上門請他們入住,被婉拒了。現在想想,這麽做雖則沒錯,也失之偏頗,起碼講,到兒子買的新房裏住上一段,享受一番頂級豪宅,也不失為人生一樂吧。有了條件為什麽不享受,放著它空自浪費,不亦蠢乎?在迎接賓客的間隙,李春的父母就此感想交換了看法,取得一致,決定搬過來住。其實,當他們在立秋和韋子的引導之下,逐間逐套地參觀金鳳閣時,就被這裏的排場和氣場折服了: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啊,跟這種生活相比,我們過去的日子隻配叫做活著。同時他們也在心裏承認,自己過去的那點由工作性質帶來的優越,在如此豐厚的物質享受麵前,是何等的不堪一擊,何等的矯情做作。怪不得韋子連思考都不用,毫不猶豫就辭了職,端的是兩個世界兩重天啊。


    在婚禮的繁複套路間隙,李春父母和兒子兒媳談了來此居住的想法,金鳳大喜,這個要求對她來說,真好比久旱逢時雨。勿庸說,此時金鳳的心裏還堵著一個疙瘩,表麵的光彩都是做給人看的,心裏有多苦,她自己清楚。在怨恨李春的同時,她也檢討了自己的迭次失誤。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把李春抓緊,看死,拿住。以至讓安娜乘虛而入,拔得頭籌。正是從這小騷貨開始,李春就野了,再不是池中之物了。到了現在,李春早已是飛黃騰達,宛若神人一般,平常連見上一麵都不容易,更何談掌控他。不過,有了他父母的這句話,倒可以對他形成一定製約。金鳳的如意算盤,結婚後就定居在金鳳閣裏,第一,先他媽懷上兒子再說。第二,金鳳也想盡盡一個兒媳的孝道,侍候公婆,過一把家庭婦女的癮。不再到大田裏風風火火地開拖拉機。


    太好了,爸媽,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咱們一大家子在一起,多熱鬧,多親切。


    金鳳歡喜地說道。李春看出了她的真實用意,也表示同意:好啊,住在一起多好。


    事情就這樣定了,這本是順理成章的事,也無需什麽決定。


    婚禮的程序再繁複,也就在一天之內履行完畢。熱鬧喧嘩的氣氛,隨著如雲賓朋的撤離,像退潮般消逝。這又讓婚姻的當事人品嚐到了繁華落盡,曲終人散的滋味。


    真正的過日子開始了。


    李春按照金鳳的意思,就定居在了金鳳閣。好在他的出行已十分簡便迅捷,全球隨意到,也影響不到什麽。


    開始的一段,也就是所謂的蜜月期,李春十分賣力,他要補償金鳳,每天大量地補,加油地幹,恨不得立刻就讓她懷孕。金鳳也當仁不讓,春風雨露隨時承接,反正你是欠我的。如是者不到一周,李春漸覺體力不支。其實他心裏有數,從瓊芳和瓊漿懷孕的經驗,他得出結論,若非情緒飽滿,彈藥充足,饒是主觀上何等重視,也是白玩。不過這個經驗不能告訴金鳳。就是告訴她,也不是現在。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穩定壓倒一切。穩定才是硬道理。


    金鳳也覺出了李春的敷衍,漸覺乏味,也就不勉強他了。唉,新婚夫妻做到這個份上,也真夠悲哀的。日子一拉長了過,就需要有個固定的內容。李春不可能天天在家呆著,金鳳又不願意再迴到田地裏去,幹什麽呢?金鳳就開始迷上了做飯,每天,她都勤快得像在田地裏幹活一樣,為公婆做好三餐,並招唿韋子他們也過來一起吃,一家人喜不自勝,其樂融融。


    飯後,金鳳總是親自洗碗。在家務勞動上,金鳳最不習慣指派別人去做,她認為,隻有親力親為,才是聚攏親情的不二法門。韋子也過來幫忙,他在家裏常做家務,到了金鳳閣,才擺起譜來,使奴喚婢的,盡情享受富豪特權。隻有到了金鳳麵前,他才收斂。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在金鳳麵前,你韋子有什麽可狂的,你還狂得起來嗎。


    韋子不是個簡單人物。金鳳與李春之間的種種,他看得比誰都清楚,甚至比這兩個當事人都清楚。他看清楚了李春的不可控製,也看出了金鳳的徒勞用功,因此,他也就看出了自己的作用和地位。他又要露一小手了。


    沒用,我說弟妹呀,你這麽做沒用的。


    韋子一開口,就冠上這麽兩句。這沒頭沒尾,聽上去類似胡話的話,卻正打在金鳳心坎上:沒用嗎?那依你說,我該怎麽做?


    金鳳越來越不反感韋子了。自從讓他入主金鳳閣以來,韋子的種種表現都令金鳳滿意。心裏常念叨他的好處,心想,畢竟是一家人,說話辦事都是為了這個家好,雖說也跟著沾了不小的光,可有這麽個人攬著,總是讓人放心。


    金鳳如是說,等於承認了韋子的判斷。金鳳是勤勞淳樸的農民,沒有太多的心眼,也不會玩什麽花樣,她隻認準了我對人好,人就對我好的簡單道理。這在當下世道也快成絕版了。韋子深深為金鳳不平,也為李春祝福。李春的事業能成就今天的局麵,並且李春的事業將來還能繼續興旺發達,也多虧有這樣一隻鳳凰。


    你要自然些,要從根本上與李春的事業融為一體。說明白點,就是要順著他,別總想改變他,要對他的事業有用,讓他離不開你。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未世俊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桐林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桐林雨並收藏未世俊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