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春踱著總裁方步,矜持地走進他的總統套房,就有種身心的全新體驗。李春曾十分厭煩這個環境,感覺過了點兒,有些做作。但此刻,和魚瘦粥的無聊相比,這裏起碼是實際的,實在的。這時,隻有在這一刻,他才有心情體味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方才所處的那個狹小的簡陋的居所,與這裏的寬闊豪奢,儼然就是兩個世界,它們屬於兩個不十分相幹的群體,處於這兩個群體中的人,一般都不會走進對方,也不知道對方的生存狀態和喜怒哀樂。而他李春卻穿插在這兩個群體之間,忽而登峰造極,忽而泯然眾人。


    李春在這一刻真的很得意。


    柳芭來了,經過一年的鍛煉或同化,被事務和市場同化,現在的柳芭從外表上,甚至不能看出過去最為顯著的性感來,她在總體上給人一種精幹和威嚴,盡管她一點也沒變老,一點也沒變瘦,更是一點也沒有變得婆婆媽媽。柳芭見了李春,才多少恢複了一些女人味兒,他倆照例行了獨特的見麵禮,互相以手在對方的領土上做了探索和發現,並用嘴唇向對方的嘴唇做了攻擊,用舌頭向對方的舌頭做了纏繞和攪拌,相互交換並品嚐了對方的微量體液。


    今天李春的心情特別好,他感到這才是生活,這才是女人。也就是不到一小時之前,他和魚瘦粥的接觸,差點把他搞瘋狂。魚瘦粥的機關槍般的語速和足以把人思維攪亂的邏輯,使李春感覺到了空前的別扭,與魚瘦粥相比,眼前----應該是懷中這個女人,才使人更加的踏實和坦然。


    李春想到了主流和非主流。同時李春也感覺到了柳芭的異常,她今天的各個動作都做得匆忙,帶有明顯的應付意味,這在柳芭是很少見的,看來真是出事了。


    什麽情況。


    柳芭打開了李春桌上的屏,點到了一段視頻。視頻上顯示的,就是蓮花賓館八號樓,其中一個員工行蹤顯出異常跡象,後來,就不是異常了,是明顯的詭秘可疑,他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在儀器旁操作,總是怕人知道似的左顧右盼。最後的一組鏡頭是他在總統套房附近的,看得出來,他總想進入這裏,卻一直沒有機會。


    柳芭介紹說,這是公司剛招收進來的芯片專家,是西區斯加分區人,名叫約翰尼斯特。


    從視頻上看可以明顯看出他的可疑來,可柳芭說,這些視頻都不是公司監控拍攝的,不知是誰傳到柳芭的掌心屏上。這段視頻的來路不明,甚至比約翰尼斯特更可疑,也更可怕。這等於說柳芭管理下的公司,其實是置身於一個更明亮的眼睛監視之下,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早就有人知道,並且在善意地提醒她。這個人是誰呢?


    李春當然知道是誰,他心裏十分清楚,能做到這一步的,隻有瓊花洲上那幾朵花,並且,一定就是那個有著美妙事業線的瓊漿所為。李春有些為難了。自從離開瓊花洲之後,一直就沒有迴去過,當然是因為忙,可也不乏逃避的心理。老實說,那姐妹三人對自己真是沒的說,可李春還是有些怕她們,在她們麵前,李春就成了地道的弱者,這種感覺對李春來說很不舒服。李春現在已經習慣了被眾人追捧。他知道這不是好的心態,心想是應該迴瓊花洲一趟,說不定,瓊芳懷上的那個孩子早就出世了,自己可是那孩子的爹啊!


    怎麽搞到的這個視頻呀?


    李春明知故問。柳芭斜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還問我?你還敢問我?!嘴上卻給李春留足了麵子:還是先說說這個案子吧。


    是的,這就是個案子。約翰尼斯特明擺著就是個商業間諜,是打入公司內部的。不是案子是什麽呢?想了一想,李春說:叫他過來,我問問他。


    好吧,這事就是得你親自處理,不然我怎麽會急著催促你迴來。柳芭說罷,按下了掌心屏的一個鍵:叫他到總裁室來。


    約翰尼斯特來了。李春抬眼看了看這個西區的小夥子,挺精明強幹的樣子。


    約翰早就被控製了行動自由,他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表情上沒有太多的異常變化,顯出某種慷慨赴難的決絕和大義凜然。


    坐吧。李春語氣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早就想進到我這間屋子來,現在你的目標已經達成。我這不是諷刺你,我是說,你還可以繼續你的探測,或者說是偷盜,但我相信,你還是一無所獲。好了,你可以開始了。說罷,李春站起身來,招唿柳芭一起走了出去。臨出屋門,迴頭對約翰說:


    我給你二十四小時,等我再迴到公司,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之後,李春在柳芭陪同下,視察了公司的每個科室,並與重要子公司和辦事處的頭頭們通了話,完全把約翰扔在總裁室不管了。這樣一圈忙乎下來,天也就黑了下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二人麵前:在哪睡,或者,還睡在一起嗎?


    反正柳芭是徹底沒了心情,當她想到,她和李春之間的一切看似詭秘的行蹤,自以為是隱私的隱私,其實都有另一雙眼睛在看著,就再也提不起一絲那方麵的衝動。柳芭不知道她和李春的關係將來會怎樣,起碼,今天她不行。這樣想著,柳芭建議道:要不,把金鳳叫過來吧,我們一起打麻將。


    李春明白柳芭的心境,也好,他也正在為眼下的局麵犯難,就撥通了金鳳的聯係。金鳳就在魏家莊,也閑著沒事,就爽快答應了。片刻之後,就和銀鳳一起來到蓮花賓館。三個女將加上李春,正好一付麻將。柳芭是剛剛學會麻將的基本套路,水平在推倒和的層次上,金銀二鳳也不是特別的會,牌藝最純熟的還是李春,他在圍屋住的日子裏,斷不了和鬆井和平這幫老頭子們玩,所以李春放出大話,三位女將可以暗送秋波,相互串通,但不可用語言明示。三位女將當然高興,齊聲說今天要殺肥豬嘍。這樣一來,牌桌上的氣氛果然就活躍起來,金銀二鳳對柳芭本就有著天敵般的仇恨,此時坐到一起,卻配合默契,成了同一個戰壕裏的戰友,共同對付起李春來。柳芭又是何等聰明之人,不用說,最大的贏家是金鳳。牌桌上一把一算概不賒欠,一律現金結賬。不多時,金鳳的麵前就堆積了小山般的票子。金鳳大度地一揮手,把這些成捆的金票撥拉到銀鳳麵前:歸你了。銀鳳不客氣,再一劃拉就進了自己的手提袋。


    就這樣幹了一宿,天麻麻亮,四人都有些乏了,金銀二鳳都說要參觀一下李總裁的總統套房,李春愣了一下,問了句:那個約翰在還嗎?柳芭查了一下,迴答:早走了。李春道:好吧,迴府。柳芭借故離開,隻是李春陪著金銀二鳳上去了。


    在總統套房的小餐廳裏,三人用罷早餐,銀鳳就吵著要去總統的床上睡覺。李春說那你們倆去吧,我正好還要處理點事,就不陪你們了。事實上,他也沒辦法陪她們。當姐妹二人躺在李春專用的那個巨大的圓床上,滿目的華麗使她們舍不得閉上雙眼,銀鳳感慨地說:在這裏睡覺,真舍不得閉眼啊。金鳳又何嚐不是這種感覺哩,自從李春發達以來,她時時處在這種新奇和不舍之中,許多想都想不到的,都成了現實。她的金鳳閣是這樣,李春的總統套房還是這樣。姐妹二人都十分疲乏,躺下就睡著了。也奇了怪,這四個人都沒想到,李春和金鳳也是有日子沒見了,他們理應睡在一起的。真的,誰都沒想到這一點,好象這種不正常已經成了正常。


    李春確實是有事情要處理。他要把瓊花洲上的三位先擺平了。他先撥通了瓊漿的聯係。瓊漿在那頭把他好一陣的罵,說你還沒死呀,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李春一通地道歉,並感謝她幫助鏟除了間諜。瓊漿說那不算什麽,我也就順手弄了他一下。可憐我那小妹呀,挺著個大肚子,為你懷著後代,卻見不到你個人毛兒。李春忙問瓊芳怎麽了?瓊漿啪地就掛斷了聯係。留給李春的是滿懷的渴望和不解。他要盡快脫身,到瓊花洲上去一趟。不為別的,為了我那沒出生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兒子,李春心裏立馬湧起一股熱浪,從未有過的熱浪。我就要有兒子了,我卻還沒有結婚。因此他又想到,我應該結婚了,對,結婚。要辦個漂漂亮亮的婚禮。


    李春想的很多,眼下,他要緊的是先迴到租住的圍屋裏去一趟,他不能憑白地就消失,總要有個理由才行,那個地方才是他日常的居所,要把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才是。


    於是,李春迴到了圍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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