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等等。


    傑克努力地迴想了一下, 記起來有隊友和他開過藍翔的玩笑, 脫口而出道:


    “藍翔不是教人開挖掘機的嗎?”


    程昀歸:“……外甥你看見刀了沒有, 你的重點是不是抓錯了。”


    而陸明冉則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對啊, 那要不然我拿挖掘機給你剃頭發?”


    “傑克,你是喜歡一菜刀還是一鏟子?”


    這下程昀歸坐不住了,雖說他知道陸明冉不會真的出手,但眼看著兩人都站起來,氣氛逐漸直奔恐怖片主題而去, 他終於發出聲音:


    “坐下!”


    不是堆著笑臉勸和, 也不是驚慌失措地起來拉架, 程昀歸隻是身體往前一傾,眼睛盯著咖啡杯, 低聲說出兩個字。


    可以說是簡短有力, 立竿見影,這一刻程昀歸就像一個大家族裏拿事的兄長一樣, 一開口就摁住了後輩。陸明冉和傑克對視著, 終是各自坐下。


    “也不是我多此一事,昀歸。”


    陸明冉盯著傑克:“這要是在現實世界裏,哪天你要是真來了我們中國,不願意入鄉隨俗,沒人和你計較。”


    “但這裏是恐怖故事的世界,傳聞的禁忌都會成真。”


    傑克很不服氣地點了點頭。陸明冉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他在想即使迴頭真出了什麽事,伯爵會保住他這顆棋子。


    隻可惜他是真的想得太多。


    陸明冉歎一口氣,心說這之後自己還得操心。有意思的是他看了一眼程昀歸,發現程昀歸也是一副頭疼的樣子。


    程昀歸在想:帶著兩個愛吵架的孩子迴老家,這已經是恐怖片了。


    ————————


    按理來說接下來場景就會忽然轉變,直接跳轉到老家那裏。但因為還有別的劇情點要觸發,三個人先迴到了房子裏。


    陸明冉借住在好友的家裏,和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


    這是一棟小樓,屋外有著一隻紅色的郵筒。程昀歸邊說話邊走過去打開郵筒,從裏麵取出信封:


    “我前兩天還在和表妹說呢,問她請柬什麽時候到。”


    說著,程昀歸拆開信封,露出了紅色的請柬封皮。


    與此同時,另一張更加鮮紅的請柬從信封裏麵滑落出來,掉在程昀歸的腳邊。


    “誒?”程昀歸低下頭,看向那封請柬。


    他數了數手頭的那幾張,再看看地上的那封,困惑地道:“怎麽是四張?”


    事前他和那邊溝通過,明明三張就夠了。


    傑克咽下一口唾沫,背台詞道:“可能是忘了我姐姐太忙了,多送了一份吧。”


    四,這還真是一個不吉利的數字。


    此刻陸明冉也在迴憶著劇本。他走過去,拿起那張請柬打量了一下。


    這張和另外三張很不一樣。那三張的紙質都是賀卡那種,上麵的字都是印刷上去的,還有精致的花樣。而這張是紅色的宣紙,在那濃稠得化不開的紅色紙麵上,最左邊以是用毛筆寫就的豎排小字:


    喜今日赤繩係定,珠聯璧合。


    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再看看右邊,則是:


    呈:先生台啟……


    剛一看到開頭陸明冉就愣住了。見他這樣,程昀歸和傑克便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問道:“怎麽了?”


    “沒有名字。”陸明冉指著先生這兩字前麵留出的空檔,“這裏是空的。”


    就像是等著誰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一樣。


    傑克笑道:“哦,那就說明是裝錯了,把沒寫好的給裝了進來。”


    劇本中傑克這個外國人沒見過這種請柬,並且很少見到毛筆字,把這張請柬拿過去當稀奇玩意兒看。而這時的傑克按照劇本指示拿過請柬的時候,劇本給出了新的指示。


    “傑克圖個新鮮好玩,纏著舅舅鬧個不停,要來了毛筆在請柬上寫下了三個人的名字,還把這張請柬裝進了自己的行李箱裏。”


    因為劇本的話得一一照做,所以,傑克硬著頭皮,先去纏著程昀歸鬧個不停。


    “舅舅。”


    傑克生硬地開了口,伸出手,拽住程昀歸的衣角。


    程昀歸亦是僵硬地站著等著他糾纏,但讓程昀歸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傑克就動若瘋兔。


    他拉著程昀歸的衣角,身體開始左三圈右三圈地轉,程昀歸的衣服快被他給擰成麻繩,人也跟著趔趄,而他的嘴裏還一直在喊:


    “給我嘛舅舅!”


    一旁的陸明冉尷尬到沒有辦法,背過身去抱著那隻紅色郵筒等著他們兩個糾纏完畢,期間程昀歸還在說台詞,陸明冉光是聽聲音都能聽出程昀歸的絕望:


    “你要什麽?”


    “傑克乖,不可以哦……”


    ……


    終於,要求的動作算是做完了。


    陸明冉剛一轉過身,就看見程昀歸一麵整理著他被扯得散開的外套,一麵拽住了要往書房跑的傑克。


    “幹什麽?”傑克不滿地迴頭。


    “你真要去寫我們的名字?”


    傑克掙脫開來,皺著眉頭看程昀歸,說這是劇本裏的,難道你敢不照做。


    陸明冉及時地插話道:


    “是的,但你也是做了幾次任務的老人了,應該知道每一次的劇本都是有空子可以鑽的。”


    “哈哈,你還真是膽小。”


    就像小說中講的那樣,傑克再一次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


    “這才剛開始,不會有什麽危險的事。而且它隻是要我們寫名字,這很難嗎?”


    寫名字是不難。


    陸明冉望向了程昀歸,程昀歸明白他的意思,再一次拽住傑克:“隨隨便便地寫名字是會被詛咒的。”


    “這我知道,你們中國人還講究個什麽八字,不能隨便把自己的出生日期說出去。哈哈。”


    傑克笑起來,挑釁似的看著陸明冉和程昀歸:“反正劇本說了就是要寫。你們若是膽子小,那你們自己來想辦法。”


    說罷,傑克直接坐在台階上,不動了。


    他說的確實是有道理的,這是劇本規定的內容。現在程昀歸拽著他,很為難。


    “明冉,我們……”


    陸明冉眨了眨眼睛:“它是說了要寫三個人的名字,對吧?”


    十分鍾後,陸明冉站在書房裏,取出一根毛筆遞給傑克,指導著他把三個名字以豎排的形式歪歪扭扭地寫在了空處。


    傑克是渾然不知這有什麽用處,而程昀歸看完這三個名字以後露出欣慰的笑容,拍拍陸明冉的背:


    “謝謝,我終於有安全感了。”


    ——————————


    第二天,所有人按時出發。


    期間還有飛機上的場景,三人經曆了在飛機上非常困倦的異常事情。等好不容易到了國內,傑克立即精神起來,為著一點小事開始和陸明冉吵。


    程昀歸走在前麵,走了很遠後迴頭一看,那倆人還停留在原地繼續吵。


    於是程昀歸折返迴去,語重心長地對著傑克說了一句話:


    “你媽媽常常向我抱怨,說想拿雞毛撣子收拾你但又不能,因為國外不能體罰孩子。”


    傑克懵懂地看他。


    程昀歸笑道:


    “但是孩子,這會兒我們在中國,我可以打你了。”


    自此,世界安靜了兩秒鍾。


    兩秒鍾後傑克扯著嗓子問程昀歸:“舅舅你憑什麽隻打我不打他!我是你外甥,難道你疼他不疼我?”


    可惜的是沒能得到迴複,程昀歸直接扭頭走掉了,陸明冉憋著笑拍拍他,朝前麵的程昀歸追去。


    ……


    機場外,是久違的故土。


    此刻確實是正在正月,外麵的街道很冷清,很多店鋪都已關門,但那些紅色的春聯還有福字都在彰顯著一種喜悅的氣氛。


    天色已晚,他們先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因為是三個人,大家商量著分開住,每個人住一間。


    陸明冉想起小說裏傑克遇到的事情以後,堅決要開一間雙人房,再開一間單人房。


    “你和你舅舅住在一起,我單獨住。”


    陸明冉剛說完這話,傑克不樂意了:“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幹嘛要和我舅舅一起住。”


    看樣子程昀歸也是這麽想的,陸明冉正想說點什麽,傑克已經動作極快地走向了前台,直接開了三間單人房。


    唉。陸明冉走過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小姐姐,我有個要求。”


    “先生請講。”


    “尾房,我們是不會要的。”說到尾房這兩字時,陸明冉念得很重。


    而那正在操作的姑娘心虛了一般,眼神飄忽,接著又機械地說:


    “不好意思先生,這附近隻有我們這家酒店正在營業,而且房間幾乎滿了。”


    她先斬後奏,把三張房卡遞出來:


    “604雖然是在最裏麵,但那裏很安靜,利於您的休息。給我們好評的話,還有零食大禮包送給您。”


    一聽到姑娘這麽客氣,給好評還有福利拿,傑克把手伸過來,直接挑走了604那張房卡,攔都攔不住。


    這次最先看不下去的是程昀歸,上了電梯以後,程昀歸勸他道:


    “不如我們試著再找找別的酒店?尾房真的不能住。”


    陸明冉已經放棄和傑克理論了,他拽了一下程昀歸的袖子,眼睛盯著電梯裏的屏幕看:“算了,他膽子大,讓他住。”


    這時電梯到了五層,陸明冉和程昀歸的房間都在這一層。陸明冉拉著程昀歸走出去,之後他迴頭,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裏看到傑克正站在電梯裏,傻愣愣地拿著手機聽歌。


    陸明冉在想:反正我已經對名字動了手腳,不會出大事,今夜……就先嚇唬他一下吧。


    ————————


    這家酒店走廊裏的牆上裝滿了反光的材質,傑克剛一走出電梯,差點被對麵牆上映出的自己嚇到。


    604……走廊被設計得彎彎繞繞,傑克一個個房間號地看過去,慢慢地往最裏麵挪。也許是因為他找房間找得太專心了,都沒注意到前麵有一個清潔阿姨,撞了上去。


    “沒事……”阿姨大度地笑笑。


    “哦,對了,女士,”傑克連忙問道,“604房間在哪裏?”


    他一說這話,清潔阿姨的臉色立刻變了。


    “那裏。”阿姨指著右邊最裏麵,並有些不安地看他。


    而傑克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在阿姨的注視下走到最裏麵。


    “唉,造孽啊。”阿姨搖搖頭,轉過身去,推著她的車子消失在走廊盡頭。


    另一邊,傑克已經推門進去。


    604。這裏麵的擺設看上去就是普通酒店而已。傑克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扭頭後看見了桌上的藍牙音箱。


    真好,還有這個。


    他趕緊聯上藍牙音箱開始聽音樂,聽著聽著舒服地閉上眼睛。


    隻是沒過多久以後,音箱突然發出“呲啦”的聲響。


    誒?音箱壞了?


    下一刻,傑克的眼睛瞪大了。


    他聽見音箱裏傳來女人的哭泣聲。


    這哭泣聲斷斷續續,而且越來也清楚。


    就像正有一個人躺在他的枕邊哭泣一樣。


    ————————


    陸明冉的房間就在程昀歸房間的對麵。他覺得一個人呆著無聊,跑到程昀歸的房間裏打遊戲。


    說是打遊戲,其實是想找個人壯膽,因為陸明冉知道半夜會發生什麽。程昀歸則是坐在桌子前,分析著這次的劇本。


    這次的形式是一步一步地給出劇本,難度有所提升。現在程昀歸覺得那張多出的請柬一定有問題。


    “對了,你說傑克一個人住在尾房裏,應該不會有事吧?”程昀歸拿著筆在紙上敲著。


    雖然程昀歸不像小濤學長那麽寬厚待人,但他的心腸是好的,對待傑克,他還是當做朋友來看。


    隻是程昀歸隱隱約約地也能感覺得出來,不管他們如何友好地說話做事,傑克似乎總對他們帶著戒心甚至是敵意。


    就拿尾房這件事來說,西方的人其實也有住酒店的講究,比如倘若你進屋後看見桌上攤開了一本聖經,要麽退房,要麽安安穩穩地睡一晚,千萬不要把聖經翻到別的頁數那裏,因為這聖經是用來鎮邪的。


    傑克非要去尾房住,是不是其實就是想和他們對著幹?


    程昀歸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陸明冉聽。


    “所以說還是小孩子嘛,照我說,還是得讓他吃一點苦頭。”


    說這話時,陸明冉瞄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還有兩分鍾就到半夜十二點。


    “昀歸。”


    他說話的音調變了:“等會兒無論外麵有什麽聲音,絕對不要出去!”


    說罷,陸明冉把這條消息發給了樓上的傑克。


    ————————


    半夜,五樓的電梯門開了,走出來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他踉蹌地走著,醉眼朦朧中望見在走廊裏好像正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打扮得很奇怪,穿著深紫色的旗袍。這倒算了,她還赤著腳,將一雙紅色的布鞋提在自己的右手裏。


    女人低著頭,黑色的長發擋住了她的臉,男人看不清她的模樣。


    正在這個男人考慮著要不要繞開這個女人時,他聽見了這個女人的聲音。


    她說話了,每一聲都很陰冷,腔調裏還滿含怨懟之意,說話時伴隨著那種指甲在門上撓的背景音。


    隻聽她叫道:


    “富強,民主……富強,民主……”


    啊?


    男人的酒突然醒了。


    ……


    房間裏,陸明冉和程昀歸大眼瞪小眼。


    當初陸明冉鑽了個空子,劇本說是三個人的名字,又沒說非得是他們三個人的,因此陸明冉寫的三個名字是:富強,民主,文明。


    鑒於請柬是必須帶著,所以那個女鬼一定會出現,但至少她是不會叫人名字了。


    程昀歸緊張地聽著外麵的動靜,當女鬼喊出“富強民主”時他還沒什麽反應,然而,當另一聲粗獷的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傳過來以後,他和陸明冉都猛地抬起了頭。


    外麵的聲音開始一陣高過一陣。


    “富強,民主啊!”


    這是女鬼的,如怨如訴,像是癡情女子在控訴薄情郎。


    喝醉了的男人高聲接話道:


    “文明,和諧!”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被要求聽講座直播……那位老教師家裏網還特別卡orz周六加更~


    感謝在2020-03-24 22:51:37~2020-03-25 23:14: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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