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這時的空氣凝固了起來。


    小雙的父母見這兩人互相瞪著對方, 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就想著說一些輕鬆話來緩解氣氛, 站在那裏搜腸刮肚地想。


    終於, 小雙的媽媽看著徐令秋的臉,想起來前幾日她見過這個人, 他還說過會迴去幫她的女兒想想辦法。


    “啊呦是你啊,”小雙的媽媽興奮地叫起來,“徐令秋是吧,我記得你,你也算是幫過我女兒啊。”


    這下, 老嚴看著徐令秋, 若有所思。


    哦, 原來徐令秋也參與了這件事。


    想到這裏,老嚴看看錦旗再看看自己身邊還能再站一個人的空間, 給徐令秋讓了讓地方, 示意他進來:


    “那要不你也一起來拍一張照片?”


    這提議太認真,徐令秋當場愣在原地。


    陸明冉的笑於是跟著也凝固起來, 他問係統:


    “老嚴這是被我逼瘋了嗎?”


    ——————————


    還好, 老嚴在被逼瘋的同時也保留了一絲理智,沒有真的把徐令秋請進來。


    徐令秋下了樓,陸明冉見狀便跟著出去,在療養院的小花園裏找到了他。


    今天的天氣格外地好,一掃前幾日的陰霾模樣。徐令秋坐在花架下的長凳上,看上去有些愣神。


    他做足了準備地來救小雙, 而這時事情已經被別人解決掉,陸明冉能夠理解他,知道這是一種心裏忽然變得空蕩蕩的感覺。


    但是這世上沒有誰非誰不可,沒有誰一定得是別人的救世主。擔負著過重的責任感,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陸明冉想上前去和他說話,而這時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花架下的另一頭緩緩走了過來。見到那個人以後,陸明冉停下了腳步。


    那不是別人,是小雙。初愈的小雙一個人溜下來在這裏散步,話說她康複的速度還真是有點驚人。


    小雙已經站在那裏觀察徐令秋很久了,像是在猶豫著什麽。


    最終小雙還是走了過來,有些靦腆地和徐令秋打一聲招唿,坐在他身旁。


    “我記得你,那天在走廊裏你和我說過話,但我那時候意識很混沌。”


    小雙打量著徐令秋,笑起來:“你叫徐令秋。我聽過你的名字,哥哥提起到過你。”


    提起哥哥,小雙的表情不禁有些悵然,徐令秋亦是如此。微風挾著花香自他們二人之間穿過,很久很久過後,小雙忽然開口道:


    “有些話可能聽上去不太靠譜,但我想和你說一下。”


    “在迷迷糊糊的這幾天裏我好像去了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那裏是很可怕,但我見到了一個人。”


    小雙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對著徐令秋笑起來:


    “我哥哥和我說,他很感謝你以前幫過他,隻有你沒有笑話過他。”


    於是徐令秋偏過頭來,看她,眼裏閃著細碎的光。


    而麵對著徐令秋這樣略微帶著懷疑的目光,小雙迴之以一個很堅定的微笑,最後讓徐令秋眼裏的疑慮一點一點消解掉。


    “她在撒謊,失魂後迴來的人不記得陰間的事。”這時,係統在陸明冉耳旁低語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她沒有在陰間見到哥哥?”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判斷得出來她在說謊。”


    係統笑了一聲,道:“她可能是看出徐令秋想得有些太多,想寬慰他吧。”


    陸明冉還在和係統討論著,而不知從何時起,花架下隻剩下小雙一個人了。


    小雙伸出纖細蒼白的手臂,摸了一下近處的花瓣,這時恰好有陽光落在她的手上。


    小雙忽然厭惡地縮迴手掌,立刻站了起來朝陰涼的大樓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小雙離開前,陸明冉看見她對著自己的影子低低地叫了一聲。


    ……好像是在說:“哥哥。”


    “等一下。”係統叫了一聲。


    “陸明冉,你還記不記得小說裏老嚴瞞著的一個秘密?”


    ——————————————


    下午。


    陸明冉迴到病房裏,看到老嚴在和病人家屬拉拉扯扯,趁著小雙父母爭吵究竟是帶他去芙蓉大酒店,還是去老王家燒雞店的功夫,老嚴趕緊跑了出來。


    老嚴這是鐵了心地不要再參加這種活動。


    不過他也確實是餓了,帶著陸明冉去找地方吃飯。到了那裏,陸明冉抬頭一看,發現正是小說裏講到的那家麵館。


    這麵館在一條老巷子裏,破舊且雜亂,當老嚴提著那麵鮮紅的錦旗闖進去時,和這裏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而且他的氣場這時候太冷,表情也太兇,看上去那錦旗上該寫的應該是另外四個大字:


    “獨孤求敗。”


    在外麵支鍋煮飯的老板扭著頭目送老嚴進去,坐在裏麵的食客也一個個紛紛側過眼神,有些好奇也有些畏懼地打量他。


    老嚴也察覺到了這種違和感,隨手就把錦旗丟給陸明冉。陸明冉把錦旗抱好,跟在老嚴身後進到最裏麵。


    坐下以後,老嚴看著陸明冉抱著的錦旗,歎了一口氣:“我做了這麽多年事情,從來沒收到過這東西。”


    “挺好的,掛家裏,辟邪。”


    陸明冉看了看菜單,在老嚴的建議下點了兩份帶牛肉的麵。這家店是真的好,牛肉貨真價實,麵條爽滑勁道,吃到痛快時,陸明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對麵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老嚴的神秘感和強大感被他敗得差不多了,此刻的老嚴看上去平添一些人情味。他喜歡吃麵的時候繞開碗裏的蔥花,而且吃飯極專心,不會看手機之類的東西。


    “我想著迴頭要約徐令秋在這家麵館吃飯,”老嚴頓了一下筷子,“我知道他喜歡吃這裏的東西。現在看來,味道還真是不錯。”


    “……你把他調查得這麽清楚啊?”


    “因為我想讓他在我跟前做事。”


    陸明冉心情複雜地挑起一筷子麵條,道:“那如果他不願意呢?”


    和小說中這個階段相比,此刻老嚴對徐令秋的吸引力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了,陸明冉莫名地有些同情老嚴。


    老嚴則是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知,說了一句“我會試試看”。


    陸明冉知道,這固然是因為老嚴和徐令秋之間那點淵源,但也有原劇情的緣故,他勸不動。無奈地笑了一下以後,陸明冉要了兩瓶汽水。


    “嚴主任,老胡叫我迴去,以後我就不跟著你了。”


    陸明冉把橙色的汽水瓶舉起來,要和老嚴碰杯,笑得很暢快: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後會有期。


    ————————————


    走出麵館以後,陸明冉和老嚴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倒真有幾分離別的味道。


    不過陸明冉走了一會兒,發現那錦旗還握在手裏,便返過身去追老嚴。老嚴聽到身後有動靜,迴頭時看見陸明冉跑得喘氣,堪稱是麵目猙獰地拎著一麵錦旗朝他跑過來,著實是嚇了一跳。


    與此同時,係統說的一句話也嚇了陸明冉一跳:


    “應該還會有民俗部別的人來拐男主。”


    陸明冉:“……所以?”


    “所以我幫你開了一個新的馬甲,你先住到徐令秋家附近吧。”


    徐令秋的小區裏恰好還有一套房子,而且和他現在住的房子在同一棟樓裏,陸明冉聯係上他,把房子租了下來。


    在和徐令秋這個房東見麵的第一天,徐令秋熱情好客地表示要請陸明冉吃飯,陸明冉笑道:


    “何必這麽客氣呢?不如我給你做煎餅果子吧。”


    當初陸明冉開過煎餅果子小販的馬甲,他是真的會做,但也是真的做得難吃。徐令秋嚐著他做的煎餅果子,迴憶起被那個大媽支配的恐懼。


    兩人微笑著告別,迴去後則是各自扒拉著甜的辣的東西來衝淡嘴裏酸酸的味道。


    到了深夜,陸明冉睡不著,翻身坐起。一想起徐令秋這會兒可能也睡不著,而且還很可能在數錢,陸明冉很想敲他家的門,和他一起分擔一下數錢的勞累。


    這時係統便幽幽地說:“上次你送了徐令秋那麽多煙,他還沒有賣完。”


    日子就這麽風平浪靜地又過了幾日,確實如係統所說的那樣,還有民俗部別的人借著執行任務的名義來和徐令秋接觸,時不時地逗引徐令秋加入他們,就差把招聘啟事貼在徐令秋家的門上。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雙說的那一番話,陸明冉總覺得徐令秋和以前有點不一樣。


    他的眼裏不再總是那麽心事重重,身上的戾氣也少了很多。陸明冉發現其實根本不用他出手,徐令秋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有意思的是從第四天起,老嚴又來了。


    老嚴第一次上門那天陸明冉正在家裏研究著他的煎餅果子,聽到老嚴的聲音以後,陸明冉打雞蛋的手停在半空中。


    樓上傳來零星的幾句對話,接著是門被關上的聲音,還有老嚴下樓的腳步聲。


    第二天,老嚴又來了,這次,徐令秋讓他進了門。


    可也還是沒能呆多久。陸明冉很快又聽到了他下樓的聲音。


    一次,兩次,陸明冉開始拿著個小本本記老嚴來的次數。


    真可謂是屢敗屢戰,勇氣可嘉。


    一方麵陸明冉佩服老嚴的毅力,另一方麵陸明冉有些內疚,畢竟如果不是他硬生生地降低老嚴的神秘感和強大感,老嚴真的不用費這麽大的勁。


    第六天,這次,不知道老嚴和徐令秋說了什麽,他竟然呆夠了一個小時以後才走。


    老嚴走了以後,徐令秋忽然下了樓,敲陸明冉家裏的門,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你家有酒嗎?”


    陸明冉抄著鍋鏟:“有煎餅果子,要嗎?”


    陸明冉沒有想到有人吃煎餅果子也能吃出喝醉的效果。


    這晚徐令秋在他的家裏呆了很長的時間,但是話並不太多,陸明冉喝著自己燒的白開水陪他。


    後來第二天晚上,老嚴再來的時候,陸明冉忍不住了,開了門。


    陸明冉忽然發現他其實根本不必怕老嚴,他現在開的是新的馬甲新的身份,老嚴根本認不出他。


    而且他已經不是跟在老嚴身後的小助理。有的人離職前能雄赳赳氣昂昂地揍上司一頓,而他呢,不說暴揍上司了,至少能做到看到老嚴後膽很大。


    “你去找了我的房東是嗎?”


    在老嚴下樓的時候,陸明冉把門打開,露出自己的腦袋:“他最近很忙,不見人的。”


    陸明冉真的是許久未見老嚴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看錯了,他總覺得老嚴的精神狀況和以前相比要差上很多,憔悴了不少。


    陸明冉心裏想著他不會再怕老嚴,可是身體很誠實地處於一種警戒狀態。


    老嚴看著他。


    這個扒著門隻露出個腦袋的年輕人是陌生的,按理來說他和他不熟,但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個人,老嚴會想起另外一個叫陸明冉的人。


    這個年輕人盯著他,問道:


    “你昨天和我的房東說了什麽?我看他和你說完話後心情挺不好的。”


    老嚴微微一笑:“你想知道?”


    ——————————————


    地點還是在那個麵館,甚至連坐的位置好像都一樣。


    陸明冉坐在這裏,想起不久前就是在這張桌子邊,他舉著汽水瓶和老嚴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如今是真的後會有期了,但他認得老嚴,老嚴卻認不得他。


    “其實也沒有什麽,我想請你的房東幫忙做點事情,他不願意。”


    老嚴撒了謊。


    前幾日他試了很多辦法來吸引徐令秋,包括講出他們因為山村的那件事而產生的淵源,但徐令秋都不感興趣。


    昨日在徐令秋下逐客令之前,老嚴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覺得小雙身上有點不太對勁?”


    說完後老嚴有些後悔講這個。


    徐令秋沒有迴答。


    從徐令秋那一瞬的反應裏,老嚴看出來了,其實徐令秋最近知道了這個秘密。


    那些別的人之所以不願意或者說不能幫得了忙,是因為走失的根本不是一個魂,而是兩個。


    這也是老嚴做事的時候才發現的。活人的魂魄當然很好往上帶,可是另外一個殘魂他本來就該屬於陰間。


    麻煩的是兄妹倆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要麽一起死,要麽一起活,絕無分開的可能。


    老嚴最終還是把他們都帶了上來。


    這幾年來徐令秋自責,愧疚,但他哪裏知道,那個本應該死去的同學,其實一直以一種特殊的形式存在,心中也並無什麽怨念。


    他的執念,說到底竟是荒唐。


    ————————————


    老嚴的身上再也沒能吸引到徐令秋的事情。今天他過來,是想和徐令秋說他要迴去了,如果徐令秋願意,並且想把他當做朋友看,以後也可以來找他。


    晚上,一頓飯結束之後陸明冉和老嚴一起離開飯館,老嚴告訴陸明冉,自己以後不會再來找他的房東了。


    “哦,那……”


    陸明冉正想說些什麽,突然,他看見老嚴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這讓陸明冉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酒店裏發生的事情。


    而這次老嚴的反應比上次要更加強烈,沒過多久便整個人軟下來,癱在地上。


    “老嚴!老嚴!”陸明冉也顧不得自己的馬甲會掉了,一把掀開他的衣服,果然看見了那密布在背上的紫黑的手印。


    那個剛出場時高冷桀驁,強大到無人敢冒犯的男人這時候靜靜地躺在地上,脆弱到不堪一擊。


    陸明冉慌了,沒有多想地拽起老嚴的胳膊,幾次努力以後,總算是把老嚴扛在了背上。


    起先陸明冉有些懵,不知道該去哪裏,有些可笑地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以後,他才反應過來,喃喃自語道:


    “去酒店,去酒店……”


    酒店裏有能救老嚴的東西。


    這條巷子太偏,很難攔到車。陸明冉就這麽背著老嚴,走了很遠很遠的路,路上他似乎聽見了小孩子在他耳旁尖厲地哭,頭痛欲裂。


    陸明冉咬著牙,把背上的老嚴顛了一下,省得他掉下去。這時候的老嚴短暫地有了意識,朦朧中看到背著他的那個人是之前的那個年輕人,但也很像另一個人。


    最後陸明冉攔下了車。


    酒店前台的人見他背著老嚴,有些驚慌地要他去醫院。陸明冉扔下一句“喝醉了”,徑直奔向老嚴所在的房間,從他的衣兜裏摸出房卡,刷開門衝進去。


    陸明冉進了房間後就把老嚴摔在床上,去找白色的粉末。東西果然還在,陸明冉顫抖著把盒子打開,把老嚴的衣服推上去,趕緊把白色的粉末撒在他的背上。


    手印,總算是緩緩消退。


    可老嚴還處在昏睡狀態中。陸明冉坐在床邊,望著他。


    小說中老嚴是為了救男主而慘死,陸明冉以為如果不接觸男主,他是可以活下來的。


    然而現如今看來,老嚴遲早要死在這些紫黑的手印裏。


    “他是可以活命的,方法他也知道。”係統開口了,“在他帶的箱子裏的最裏麵有兩個瓷娃娃,打碎了,那些東西就不會再纏著他。”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師父的殘魂也會不見。”


    係統問陸明冉道:“需要我教你打碎這兩個瓷娃娃嗎?”


    陸明冉很想幫忙。


    他也知道老嚴是有多麽地放不下他那點執念。


    打碎了瓷娃娃後老嚴固然是能活下來,但是明天呢?明早醒來以後,老嚴看著破碎的瓷娃娃,想著他師父永遠消失的殘魂,會是怎樣的想法?


    “我沒有辦法替他做決定,也無權替他放下執念。”


    陸明冉關了房間裏所有的燈,在黑暗中看著老嚴的白發。


    他現在不想再拉低這個人的氣場,他希望這個人趕快恢複那一種冰冷強大的樣子,他想救活老嚴。


    但能真正救活老嚴的隻有他自己。


    良久過後,陸明冉歎息一聲:


    “我把瓷娃娃放在他身邊,讓他明早醒來自己選擇吧。”


    ——————————


    天慢慢地亮起來,這次的任務到此結束。


    老嚴還沒有醒過來,陸明冉走之前在他耳旁叫了一聲“老嚴”,沒有得到迴應。


    等他離開以後,老嚴是會在這個世界裏長久地活下去,還是死於下一次手印的發作中?


    這是不確定的事情,是陸明冉不敢想的事。


    “老嚴,你一定要活下去。”


    說完這句話以後,陸明冉走出酒店的房門,在這時床上的老嚴動了一下手指,但他沒有看到。


    陸明冉走到外麵去,登上那輛他很熟悉的公交車。那司機這次還對他笑了一下,老熟人一般。


    車子開始啟動,陸明冉有些困,逐漸睡著。


    睡著睡著,不知為何,陸明冉覺得自己的頭頂有些涼。


    是窗戶開了,風太大嗎?


    陸明冉迷迷糊糊地伸著手,把窗戶關好。


    不行,頭頂還是涼。


    陸明冉下意識地摸了把自己的腦袋……


    等一下。


    車廂裏,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我頭發呢?”


    司機淡定地繼續開車。


    而係統早有準備似的,趕緊遞給陸明冉一麵鏡子,勉強算是溫聲細語地哄他道:


    “小陸啊你快看,鏡子裏這個帥氣的和尚是誰啊?”


    陸明冉看了看,愣了。


    過了一會兒,陸明冉:“係統,我申請說髒話。”


    “嗯……你說吧……”


    陸明冉快哭出來:


    “他王母娘娘的這個帥氣的和尚是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我沒有給小陸剃頭發,我發四


    感謝在2020-03-15 21:02:56~2020-03-16 22:22: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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