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子的眼神變了,變得遊弋起來。


    眼見他要改變主意了,大王子心裏暗罵一聲,大聲道“老五,你可別被他給騙了。老九可是他的愛子,他說舍就舍了,你覺得你比得上老九等我們都死了,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摩根王也大聲道“老五,除了老九,你才是父王最看重的兒子,當年若不是大閼氏的母族強勢,你的母親才是我意屬的大閼氏。”


    五王子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


    見他如此沒有主見,摩根王心裏“呸”了一聲,暗道就你這樣的,還想做汗王


    但此時此刻,對他來說,五王子耳根子軟,才最有利。


    “老五,等平了叛之後,大閼氏和老十一,父王都交給你和你母親處置。到時候,父王會立你母親做大閼氏,立你做王儲。”


    眼見五王子已經心動了,大王子和幾個叔叔急道“老五,他都是騙你的。”


    雙方你來我往的,都在爭取五王子。


    這就給了五王子一種錯覺,一種他自己很重要,能左右戰局的錯覺。


    他覺得,既然自己那麽重要,摩根王肯定不敢騙他的。


    他終於做出了決定“所有人聽令,隨我平”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的頭顱已經飛上了半空,帶著滿麵的愕然和一腔揮灑的熱血,滾落在了馬蹄之側。


    “哼”


    一個跟隨五王子叛亂的大貴族冷笑著甩了甩刀鋒的血漬,輕蔑地對摩根王道“他傻,我們可不傻。”


    他們已經調動五王子,組織並參與叛亂了,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如果中途反悔,五王子還有一線生機,他們這些人,卻隻有死路一條。


    既然五王子先違背了誓言,那他們就隻好送五王子歸西,再從大王子和幾個王叔那裏選一個新主了。


    他們相信,在這個時候,無論是大王子,還是幾個王叔,都正是需要他們的時候。


    果然,五皇子一死,大王子就表示如果你們來支持我,老五答應的條件,在我這裏全都做數。


    幾個王叔也不甘示弱,跟著表示如果你們支持我,我這裏比照老大再加一成。


    反正這會子許諾什麽的,都是空口白牙,上嘴皮和下嘴皮子一碰的事。至於兌現不兌現


    如果他輸了,那兌現不兌現就都沒有了意義;


    如果他贏了,那就更好辦了,不是嗎


    那一夜,王帳之外一片混亂。


    烏蘭閼氏和紮那王子帶著他們的人馬,埋伏在二十裏外,就等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母親”紮那的手一直在抖,聲音也一直在抖。


    他害怕。


    烏蘭閼氏安撫他,“別怕,紮那,很快你就是摩根的汗王了。”


    “我我能做好汗王嗎”


    烏蘭閼氏溫柔地撫摸兒子的發頂,“母親會幫你的。”


    她當然會幫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還是因為隻有紮那坐穩了汗位,她烏蘭才會是整個摩根,最尊貴的女人


    這麽多年,她早就看明白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隻有把權利抓在自己手裏,才是最保險的


    今夜月朗星稀,實在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明遠大師盤腿坐在帳篷裏,手中撥弄著念珠,低聲頌念著經文。


    如果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他念的不是別的,正是超度用的地藏菩薩本願經。


    等他念到第三遍的時候,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大事,王帳那邊有結果了。”


    “哦是誰贏了”


    “是摩根王的第三個弟弟。”


    “原來是他呀。”


    明遠3停止了撥動念珠的手,低笑一聲,“還真是想不到。”


    除了五王子之外的叛亂勢力,都是他在暗中鼓動的。而這個摩根王的三弟,在明麵上的勢力是最小的,也是最後一個答應一試的。


    這個人,謹慎又有城府,是絕對留不得的。


    像瓦剌這樣的大部落,不需要這樣的英主。


    他一開始的打算,是扶植紮那王子的。


    紮那自己軟弱無能,其母卻有些道行。


    但是後來,他發現,烏蘭卻實在是個狠人,能力和想法也比預料中的強得多。


    草原上因為生產力低下的緣故,對女子反而不那麽苛刻。如果讓烏蘭掌了權,絕對不好控製。


    所以,他見過烏蘭之後,就改變了主意,暗中又鼓動了幾股勢力,想要在混戰中選一個好控製的。


    但是,他最近閑來無事,又琢磨了一番齊晟自掌權以來做的事,覺得烏蘭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通知烏蘭和紮那,可以行動了。”


    “是。”


    簾子一閃,那人離去,帳篷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明遠1問道“你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明遠3笑了笑,說“我觀六弟這幾年的動作,好像著力於提升女子的地位。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麽,但卻相信以六弟的為人,不會無的放矢。”


    “所以,你是想用烏蘭,給中原女子立個榜樣”


    明遠1蹙眉道,“可是,這怕會適得其反吧”


    他也是讀過史書的,對女子的地位為何一步一步降低一清二楚。


    先是兩漢太後幹政,導致曹魏之時,曹丕著意限製自己母族的勢力,以至於母子失和;


    後來,武周有則天女帝鳳臨天下,讓世人意識到女子不止是能在幕後攪弄風雲。


    等到宋時,女子的地位就被壓得更低了。


    然後,一代又一代的壓製過後,就成了今天這番模樣。


    如果不是齊晟做的事現了端倪,明遠3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


    畢竟,就連打著“眾生平等”旗號的佛祖,都認為修成女身是上輩子德行不厚。


    在明遠3看來,六弟的想法總是很新奇,卻又自有道理。


    反正六弟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他隻需支持就好。


    至於世人如何,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這世上,他就隻在乎兩個,一個是明遠1,另一個就是六弟。


    他解釋道“等烏蘭掌權之後,六弟就有理由派個女子做為前往摩根的使者。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可就刹不住了。”


    “六弟會嗎”


    “你且看著便是。”


    等明遠不能迴轉的奏折擺到齊晟案頭的時候,摩根的叛亂已經徹底結束了。


    如齊晟所願,紮那成了新的摩根王,所有參與叛亂的王族全部處死。


    大閼氏被烏蘭親手絞殺,她還逼著紮那親手殺了十一王子。


    紮那當晚就嚇得病了,連著發了好幾天的燒。如果不是明遠大師贈藥,隻怕摩根新王還沒有繼位,就要去見長生天了。


    明遠因國事不能迴轉,齊晟怕太後和天子心生不滿,就把他的奏折給兩位念了。


    太後的臉色立馬就好看了許多,天子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拍著齊晟的手說“你們兄弟能相互扶持,朕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


    言畢,含笑而逝。


    太後一呆,當即就昏了過去。


    而齊晟這時候已經沒功夫管太後如何了,他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離他很遠。


    梁皇後已經哭得不能自已了。


    幸好在場的不止他們三個,還有幾位被召入宮中的重臣和宗室。


    見他們一家三口這節骨眼上都不能理事了,禮親王果斷站了出來,指揮太監宮女們給大行天子擦洗身子,換上早已準備好的明黃色龍袍。


    等一切準備停當,禮部尚書百裏奇就帶頭跪拜,請太子正位乾坤,以便操辦大行天子的後事。


    齊晟被叩拜聲驚醒,哽咽難言“孤孤實在是無心父皇”伏地大哭。


    他記得自己剛被母後生出來的時候,由於帶著前世的記憶,對於這輩子的新父母有點接受不良。


    父皇十分自戀,母妃也愛捧父皇的臭腳。兩人時常你來我往的,就把他給忘了。


    但兩人對他的疼愛卻是半點不摻假的。


    無論是他早年不學無術扮紈絝,還是成了儲君之後的所作所為,父皇一直都在包容他、引導他。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就是投胎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的事實了,也早就接受這一對可敬可愛的父母了。


    所以,他一直不忍心讓父皇失望,縱然不喜歡,也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儲君了。


    他就是想讓父皇覺得他已經能獨當一麵,然後專心修養,能延些壽數。


    隻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父皇還是在替他操心。


    “父皇,父皇,父皇”


    眼見儲君哭得不能自已,眾人麵麵相覷。


    儲君的一片孝心,他們深有感觸。


    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請儲君正位乾坤,接受百官朝拜要緊。


    “端王殿下,您去勸勸”戶部左侍郎張簡低聲對五皇子說。


    哪知道,五皇子一抬頭,也是滿臉的淚花鼻涕泡,一邊打哭嗝一邊問他,“你說什麽”


    張簡“沒什麽。”


    算了,如果五皇子去勸,說不得就是兄弟二人抱頭痛哭了。


    最終,還是禮親王看不下去了,讓自己的兒子齊斌帶著齊述一起去勸住了。


    齊述道“殿下早定朝綱,大行天子泉下有知,也能早些死而無憾了。”


    齊斌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會說話就少說。


    “殿下,大行天子一生勤政愛民,殿下身為人子,合該早早為大行天子定諡號,立廟號才是。”


    這句話才說到了齊晟的心坎裏。


    “你說的不錯,廟號,諡號”


    雖然他自己對這些東西不怎麽在乎,但這兩樣東西,特別是諡號,卻是對一個帝王的蓋棺定論。


    父皇已經去了,人死不能複生。但他卻可以為他爭取更大的身後名。


    於是,眾人扶著齊晟來到了太和殿,扶著他坐到了代表至高權利的龍椅上,一群人在禮部尚書百裏奇的支持下,齊齊跪拜。


    “臣等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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