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晟緊趕慢趕, 趕到壽康宮的時候, 禦醫還沒有到。


    他上前給兩位長輩見了禮,就疑惑地問齊覃“父皇, 您喊兒子來,到底有什麽要緊事”


    齊覃“”


    你怎麽就問出來了這不就露餡了嗎


    太後的目光“唰”地一下就釘到了齊覃身上,意味不明地說“原來, 是你把小六喊過來的呀。老身就說了,小六最近忙得連飯都吃不上,這會子怎麽就得空了。”


    齊晟隱秘一笑, 頓時覺得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果然呀,建立在別人苦逼上的快樂,才是真正的快樂;


    如果這個苦逼的人曾經讓你苦逼過, 那快樂就會翻倍;


    如果這個苦逼的人一直在讓你苦逼, 那就是你想象不到的快樂。


    總之, 齊晟現在就很快樂。


    唯一可惜的,是這快樂不能長久。


    因為, 齊覃反應過來得也很快。


    麵對太後質疑的目光, 齊覃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 說“差事再重要, 也沒有終身大事重要。母後不是不能確定要給他選個怎麽樣的嗎兒子就把他叫過來, 讓母後自己問問。”


    太後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暫且不拆穿他, 笑眯眯地朝齊晟招手, “來, 小六,到祖母這裏來。”


    “誒。”


    齊晟響亮地應了一聲,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一個十五六的大小夥子,再坐到祖母身側有什麽值得羞愧的。


    他不但不羞愧,還提上要求了,“祖母,孫兒忙了這麽久,連口熱乎飯還沒吃上呢。”


    這還了得


    太後趕緊吩咐人,“快,讓小廚房給小六做。六兒啊,你想吃什麽,都給祖母說,祖母讓他們給你做。”


    齊晟嘴甜地說“祖母這裏的飯菜都好吃,讓他們弄點簡單的就行。”


    然後,又三言兩語的,就把太後哄得合不攏嘴。


    齊覃挑眉看了看,暗道這個馬屁精


    但他能哄住太後,齊覃求之不得,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等太後的心情徹底好了之後,禦醫也過來了,在田保的幾番眼色下,胡禦醫心領神會,把完脈之後,隻說陛下是一時岔了氣,沒有大礙。


    太後這才把一直懸著的心給放下了,但卻仍對胡禦醫說“我看他臉色還是有些白,你給他開些補藥吃。”


    胡禦醫道“迴稟太後,王禦醫已經給陛下擬了藥膳方子,那個卻比吃藥更溫和。畢竟,是藥三分毒。”


    太後這才做罷,賞了胡禦醫,讓他下去了。


    齊晟湊趣道“孫兒就說嘛,像父皇這樣的明君,肯定是要長命百歲的。皇祖母啊,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阿彌陀佛。”


    太後頌了聲佛號,虔誠地說,“若是能叫皇帝長命百歲,老身情願折壽去補他的。”


    齊覃麵色微變,急忙起身,一拜到底,“讓母親擔憂,都是兒子的不是。母親切莫再說這種話,叫兒子如何擔待得起”


    太後樂嗬嗬地說“這又有什麽擔待不起的老身今年已經六十有八,再過兩年就七十了。這人生七十古來稀,老身已是夠本了。”


    齊覃隻是叩首,非得讓太後把這話給收迴去。


    太後拗不過他,隻得道“好好好,當老身沒說,行了吧”


    然後,她扭過頭來朝齊晟抱怨道“你這個父皇喲,真是的,從小倔到大。老身是拿他沒法子了。”


    “嘻嘻,祖母,父皇這是孝順您呢。”


    齊晟偎著太後的胳膊,替親爹打邊鼓,“咱們大晉以孝治天下,父皇可不就是這天下百姓的楷模嗎”


    “你們喲,就會哄我”


    太後嗔怪地點了點齊晟的額頭,看似惡狠狠的,其實根本就沒用力。


    這個時候,給齊晟要的膳食也擺上了,齊晟就拉著太後和齊覃一起入座,並親自給二人盛了湯。


    他扒了一碗飯後,就邊吃邊問太後,“祖母不是說給我選了正妃嗎是哪家的閨秀”


    說到這個,太後的臉又拉了下來,睨著齊覃“哼”了一聲,說“老婆子倒是給你找了個大家閨秀。奈何,老婆子說話不管用啊。”


    反正那薄家的家世,太後是一萬個看不上。


    家裏沒有爵位不說,一共才三個當官的,最高的才是個三品侍郎。


    這這說出去也不好聽呀。


    齊晟看了親爹一眼,果不其然就接到了親爹威脅之意十足的眼神。


    此時此刻,他可不敢觸親爹的黴頭,苦著臉“啊”了一聲,“大家閨秀可別,我可是最怕那種規行步矩的大家閨秀了。”


    太後一怔,“怎麽,你不喜歡大家閨秀”


    “若是像祖母這樣的大家閨秀,孫兒自然是一百個願意。隻是”


    齊晟撇了撇嘴,滿不樂意,“如今的大家閨秀,和祖母那時候可不一樣,走個路都恨不得拿尺子量量步子。”


    到最後,他還誇張地反問道“您說說,要是娶個這樣的,孫兒到底是過日子呢,還是過規矩呢”


    “哎喲,那是不行。”


    太後憐愛地摸了摸齊晟的腦門兒,“你跟個猴子似的跳脫,要是弄個太規矩的,還真說不上話。”


    她想到了自己兒子和如今的皇後,可不就是幾十年了,還和一開始一樣生疏嗎


    幸而皇後是個大度的,不計較自己兒子妃嬪多。


    但同為女人,太後可不會相信,規矩學得多了,姑娘就真的會按照規矩,大度寬和了。


    萬一自家孫子遇上了一個無趣還善妒的,日子豈不是要過得雞飛狗跳


    想到這些,太後也不嫌薄家的家世不好了,忙問齊覃,“皇帝,你說的那個薄家姑娘,性子活潑不活潑”


    眼見這一迴的危機是徹底過去了,齊覃更加從容了起來,笑道“這朕哪裏知道母後若是想知道,把人宣進來看看不就都清楚了”


    “薄家”齊晟突然問道,“哪個薄家”


    一想到那個可能,他連飯也不吃了,端著碗有些急切地問。


    因著他的情緒難得外露,齊覃和太後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裏頭有故事。


    齊覃不答反問,“你希望是哪個薄家”


    他這樣問,擺明了就是想看齊晟的笑話。


    這個兒子越來越難搞了,臉皮也越來越厚了。若這迴真的知色慕艾了,他可得抓住機會,好好嘲笑一通。


    至於齊晟愛慕的那個,和自己說的不是一個的問題,對一個封建奴隸主來說,那都不叫事兒。


    反正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


    大不了,就把正妃先娶進門,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把老六喜歡的那個納進來嘛。


    就憑老六從他這裏傳過去的這張臉,哪個姑娘還會不願意


    結果,齊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麵帶揶揄的天子和太後,坦坦蕩蕩地說“若是讓自己自己說的話,自然希望是禮部侍郎薄兆那個薄家。”


    此言一出,無論天子還是太後,都愣住了。


    太後“你們爺倆,這是商量好的”


    齊覃“老六幾時成了朕肚子裏的蛔蟲了”


    “嘖。”


    齊晟惡心地皺了皺眉,“父皇我正吃飯呢,您說得也太惡心了,一點也不符合您絕世美男的形象。”


    齊覃“哼”了一聲,說“朕的美,天然去雕飾。”


    齊晟也不和他爭,轉頭去問太後,“怎麽,父皇給我選的正妃,就是薄大人家的姑娘”


    “正是呢。”


    太後感興趣地問,“怎麽,你見過那姑娘”


    太後做姑娘那會子,開國沒多少年呢,規矩少。未婚的姑娘帶個帷帽就可以跟著父兄上街了。


    所以,對於齊晟可能無意間見過薄家姑娘的事,太後並不像如今的某些道學夫人們一般,看做是洪水猛獸。


    “那倒是沒有。”


    齊晟卻無意壞人家姑娘的名聲,“孫兒沒有見過薄家姑娘,卻與薄大人夫婦都相處過。這兩位都不入俗流。想來這位薄姑娘,也不是個俗物。”


    聽他這麽一說,太後也想起來了,“你和信陽辦的那個慈幼院,裏麵有個夫家姓薄的,就是薄侍郎的夫人”


    “正是呢。”


    太後點了點頭,和齊覃說“他們家都發達了,還願意去教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讀書寫字,可見是個不忘本的。”


    齊覃忙道“至於薄家姑娘到底如何,還是得讓母後先掌掌眼。”


    “行,老身明日便讓人進來。”


    對太後來說,這又有什麽不行的


    相看孫媳婦,她樂意得很。


    說完了老六,老太後又說迴了老五,“小六這裏是有了著落了,那老身選出的這兩個,皇帝看看,哪一個配給小五使得”


    她說著,朝蓮花姑姑示意了一番,蓮花姑姑便拿出了幾張紙,上麵是兩個姑娘的生平。


    齊覃仔細看了看,見這兩個姑娘無論是家世還是性情亦或是才華,都無可挑剔,不管哪一個,做五皇子的正妃都綽綽有餘。


    於是,他就問了最關鍵的。


    “這兩個姑娘,母後是都見過了”


    “都見過了。”太後笑道,“都是水靈靈的小姑娘。”


    齊覃問出了事情的關鍵,“哪一個更漂亮”


    太後“啊”


    不是該問哪一個更會來事嗎


    卻見齊覃憂心忡忡地說“老五長得就不怎麽樣,還是再娶個醜媳婦兒,將來生的孩子還能看嗎”


    太後“”


    這是親爹嗎


    齊晟“”


    您可真夠未雨綢繆的,,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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