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工具人晟老老實實地發揮自己的作用, 順著四皇子3的意思安撫了自己四哥。


    其實, 四皇子很好哄的。


    隻要這世上還有一絲光和熱肯眷顧他, 他就不會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


    見四皇子因著他幾句話便重拾了對生的希望, 齊晟是真的心疼他了。


    也怪不得四皇子會人格分裂, 隻因他的主人格實在是太溫柔也太純真了, 讓黑暗完全浸染不到他,就隻能分裂出去。


    如果沒有四皇子3這個副人格一直支持他保護他,這世上,可能就要多一個為了逃避現實而結束自己生命的亡魂了。


    至此,齊晟心裏對四皇子3的芥蒂徹底消失, 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自己多了一個哥哥的事實。


    見四皇子的情緒穩定了,四皇子3鬆了口氣, 開始習慣性地替他善後。


    “六弟,”四皇子3請求道, “請六弟務必保密,不要讓世人將我們當做瘋子看待。”


    齊晟還沒開口, 四皇子便自嘲一笑,道“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這話說的也沒錯,人格分裂在醫學上來說, 是一種心理疾病。


    而心理上出了這麽大的問題, 可不就是瘋了嗎


    但齊晟無意刺激他, 自然不會大大咧咧地把實話說出來的。


    “四哥怎麽會這麽想”齊晟覺得, 自己的腦子, 從來都沒有轉動得這麽快過, “在我看來,這分明是上天對四哥的恩賜。”


    然後,他一抬頭,就對上了四皇子希冀的目光。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每一個異類,都渴望得到認同。


    特別是像四皇子這種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該存在的異類,更渴求別人的肯定。


    齊晟雖然明白,心理疾病是需要治的。可四皇子這種情況,到底需不需要,他還真不敢肯定。


    太子到乾清宮求情的消息,就是這個時候,由四皇子3布下的人手傳過來的。


    四皇子是什麽想法,齊晟不知道。


    他隻知道,四皇子的臉色很可怕。


    “四哥,你”


    四皇子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頭,深吸了一口氣,說“六弟,我這裏不能招待你了,你請迴吧。”


    實際上,齊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便隻得告辭了。


    出了東四所的大門,他扭頭看了看飛起的簷角和朱紅色的門,直到張起麟喊了他一聲,他才歎了一聲,說“走吧,迴去。”


    他有一種預感這天,真的要變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就算齊晟不想關注,各種各樣的消息也源源不斷地從各種渠道流入他的耳中。


    第二天,就有消息傳過來,說是太子在含光殿裏長跪不起,求天子網開一麵。


    天子到底是拗不過長跪不起的太子,將原本判的滿門抄斬,改為了徙三千裏,發配邊疆。


    而太子也被盛怒的天子禁足了,天子並沒有說什麽時候放他出來,隻是讓他閉門讀書,抄寫大晉律。


    這是太子自入主東宮以來,第一次受到這樣嚴懲;也是天子第一次這樣,半點不顧及太子的顏麵。


    朝上宮內,立刻風聲鶴唳。


    齊晟這裏,也接到了陸陸續續的關懷。


    先是淑妃派了人來,讓他最近老實點,沒事不要再往宮外跑,也別再往乾清宮去了。


    然後,就是重新打起精神的四皇子3特意提醒他,低調低調再低調,朝堂上要不太平了,讓他別被台風尾掃到。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對俗世不怎麽在意的五皇子,都悄悄對他說“我替太子卜了一卦,卦象不怎麽好。”


    以往五皇子提起太子,多是喊“太子三哥”的。


    可這一迴,卻隻有幹巴巴的一聲“太子”。


    看來,太子為翼國公府求情的舉動,不止是四皇子一人憤恨,五皇子也和齊晟一樣,心裏很是不滿。


    隻怕其他皇子,心裏的想法也和他們倆一樣,覺得太子不但公私不明,還親疏不分。


    雖然都是謀害皇子,但翼國公府的情況和贏家又不一樣。


    贏悅是無知腦殘的個人行為,且贏燎明顯還對天子有用。


    當然,最重要的是,贏悅太蠢,她的行動根本就沒有讓六皇子受到半點兒傷害。


    這種種因素合在一起,天子又要保贏燎,別人縱然就算有心借題發揮,也得按捺下去。


    但翼國公府不一樣。


    林淵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害死八皇子,並且成功了。


    而且,天子已經下旨要按律處置了。


    這個時候,太子卻趕過去求情,還在含光殿用長跪不起來威脅天子。


    一眾皇子不免兔死狐悲。


    他們不敢對天子表達不滿,隻好把這一腔的怨氣都發到太子身上。


    所以,五皇子說給太子卜的卦象不好,齊晟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提醒他要慎言。


    五皇子奇道“這迴你怎麽不說我總是算不準的事了”


    齊晟沉默了片刻,說“說不得,你這迴就算準了。”


    太子做了這麽多年的儲君,除了一個“仁厚”的名聲可以拿得出手,於才能上,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人稱道的。


    原本,太子隻要穩住了這個人設,自有一幫支持正統的,還有希望“致君堯舜上”的人鼎力支持他。


    可是,太子三番四次不顧國法甚至是兄弟之情,為翼國公府求情,實在是太過讓人寒心了。


    大家都會腦補今日太子會為了翼國公府不管不顧,他日會不會為了別的什麽人,再來這麽一出


    如今還有天子可以製約他,將來太子登基成了天子之後,誰還能勸得住他


    朝臣最喜歡的,是那種宋仁宗式,垂拱而治的天子,不是一個感情用事,隻為了一己私情,就什麽都不考慮的。


    這種人坐在皇位上,那就是一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引出不可預知的後果。


    齊晟到底跟著於先生學了那麽多年,近來也聽於先生講了不少史書。


    雖然他的三觀還沒有被這個時代同化,但是卻已經摸清了這個時代士大夫的思維模式了。


    可以說,這個時代的士大夫,對天子的要求是很矛盾的。


    他們既希望天子英明睿智,又夢想著天子垂拱而治,也就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原本的太子雖然不符合前者,但還是符合後者的。


    如今,太子可以說是把自己唯一的優勢給親手斷送了。


    一向遲鈍的五皇子都難得惶然了起來,低聲問齊晟“六弟,你一向比我聰明。你說,如果太子真的父皇會不會把我給推出去”


    現在,五皇子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你別瞎擔心了,有大哥在前頭頂著呢,哪裏輪得到你”


    齊晟白了他一眼,安慰他,“再說了,父皇對太子一向優容,這一迴也隻是氣得狠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把太子放出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五皇子對齊晟一向信服去,聽他這樣說,也就鬆了口氣,放心了。


    可是,齊晟卻知道,自己隻是在安慰他而已。


    自古以來,無論立儲還是易儲,都是能轟動朝野的大事。


    如果太子真的落敗了,父皇能控製得住局勢也就罷了。


    如果不能,五皇子也是很可能被推出去的。


    當初的三皇子是怎麽上位的不就是天子平息局勢的犧牲品嗎


    不過,天子這些年對朝堂的掌控越發地得心應手,五皇子擔心的事概率太小了,又何必說出來讓他憂心忡忡


    他也不想再繼續這樣話題了,轉而問五皇子,“你最近怎麽老往宮外跑不是跟你說了嘛,丹藥什麽的,都不靠譜的。”


    五皇子白了他一眼,“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就別再反複說了吧”


    “嘿,我這是為了誰呀”齊晟捶了他一下,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幹嘛還那麽積極”


    五皇子道“這不是你說的那個辯證啊、類比啊什麽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嘛。最近我正和單大人一起,對幾個治療咳疾的方子進行對比呢。”


    提到這個,五皇子就特別興奮。


    他先是用齊晟說的法子,找了幾隻老鼠,給它們大量喂食丹藥。


    而結果也果然像齊晟說的那樣,老鼠都死了,是中毒而死。


    “我跟你說,當時單大人和小單大人都驚呆了。那表情,真是太好玩兒了。”


    想到當時的情景,五皇子就忍不住自己“哈哈哈”了起來。


    但齊晟比較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五哥,你怎麽會想到類比治療咳疾的方子呢”


    對此,五皇子的解釋很光棍,“就是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嘛。”


    齊晟死魚眼,“咱能說人話嗎”


    “當然可以。”五皇子挑眉看了他一眼,“我難得言簡意賅一次,你竟然還不領情。”


    齊晟“我謝謝你。但你是隻言簡,並不意賅。”


    “那行,滿足你的要求。”


    然後,五皇子就用他最擅長的敘述方式,把自己的初衷和所受的啟發說了出來。


    而齊晟則是努力從他的巴拉巴拉裏,提取自己需要的答案。


    五皇子說了有一刻鍾,但總結起來,其實隻有兩點


    做藥方類比是因為煉藥其實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困在崇文館讀書有意思;


    之所以研究類比的是咳疾,是因為他的外祖母有咳疾的病根,一直除不掉,而皇後經常為此憂心。


    五皇子一向孝順,能為了不讓母親憂心而研究咳疾,也不足為奇。


    齊晟給他建議,“等過些日子,這陣風頭過了,你可以到太醫院去請教一下善治疑難雜症的禦醫。我覺得,他們是很樂意和你們一起研究的。”


    五皇子眼睛一亮,“好主意。六弟,還是你聰明。”


    “誒,沒辦法。”齊晟充滿裝b氣勢地抹了一把自己梳得油光水滑的發髻,無比得瑟地說,“老天爺賞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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