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移動閃爍間,仿佛是黃衣師姐在施展奪命三仙劍,而那滿天的星辰又與自己修煉的周天星辰劍訣漸漸重合。


    餘三此刻命不久矣,然而他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似乎隱約間找到了周天星辰劍訣進階的門道,他的的意識自行的開始推演起來。


    等到餘三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又躺在了一個簡易的床榻上,顯然自己是被人給救了。


    身體依然極度虛弱,甚至性命保沒保住也還是兩說,餘三努力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發現這是一個很破舊的茅草屋,屋內陳設更加簡單,隻能說可以勉強住人。


    過了許久之後,房門被推開,而後一個顫顫巍巍的身影走了進來,餘三看到那是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皮膚褶皺,發絲灰白的老嫗。


    老嫗拄著一根木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不過似乎她的耳朵非常靈敏,隻聽到周昂轉頭的聲音,就開口說道:“小夥子,你昏迷了四天了,可算醒了。”


    “是你救了我?”餘三努力的開口問了一句。


    此時老嫗已經走到床前,餘三下意識的看向老嫗臉龐,卻見這老嫗雙眼泛白,竟然是個瞎子。


    “幾日前在河邊洗衣服,正巧發現了你,見你還有氣息,便找人將你抬了迴來。”老嫗很隨意的說著,然而餘三心知,一個瞎眼老人連照顧自己都困難,卻照顧了自己幾日,想來定是不容易的。


    “晚輩這命恐怕活不久了,這輩子無法報答老婆婆,隻有來世做牛做馬再報答了。”餘三自知很難挺過去,又覺得虧欠這老婦人的,便開口說了一句。


    誰知餘三這話卻讓老嫗聞言大怒,而後毫不客氣的對餘三嗬斥道:“胡說,你還如此年輕怎就沒有一點誌氣,這幾天下來你都沒死,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不該放棄。不為你自己,你就不會為你的家人努力一下嗎?”


    老嫗沒有什麽微言大義,說的隻是很尋常的話,落在餘三耳中卻讓餘三心中一震。


    此刻他還不知道點蒼派已被滅門,一想到點蒼派和黃衣師姐,心中的求生欲望確實被無限放大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餘三靠著老嫗每日為他熬的稀粥,和偶爾的一碗魚湯續命,然而就是這樣,他的身體竟然一點點的恢複了起來。


    雖然經脈沒有恢複的跡象,一身武功也難以迴來,但確實脫離了生命危險。


    半年後,已經能下地的餘三,開始幫著老嫗做些簡單的活計,生活單調而平淡。


    “漂母,這半年來承蒙你照顧,我已無大礙了,這快大半年沒迴家了,恐怕家裏人擔心,明日便告辭了,待我迴家之後,定會備上厚禮,再迴來感謝漂母的。”餘三與老嫗坐在低矮的茅屋中,說起了告辭的話來。


    老嫗沒有名字,據她自己說是自己都忘了名字,因為常年在河邊漂洗衣物,便讓餘三叫她漂母。


    漂母聞言點了點頭,似乎早已猜到了餘三要離開。


    她顫顫巍巍的方下筷子,忽然小聲的對餘三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餘三心中疑惑,不過還是起身攙扶著漂母。


    很快漂母帶著餘三來到了灶台前,漂母用手中的木杖朝著灶台前的地麵敲了敲,而後說道:“就是這裏了,當日發現你時,還有你的隨身之物,我怕引來麻煩,就將他埋在了這裏。”


    聽到漂母的話,餘三已經猜到埋的是自己的秋水劍了,原本他以為秋水劍已經遺失,卻沒想到被漂母埋了起來。


    很快餘三就挖出了秋水劍,而他挖劍的時候,漂母也轉身到櫃之前翻騰了起來。


    等到餘三處理好地麵時,漂母手中正捧著一個布包,她當著餘三的麵緩緩打開布包,裏麵露出一雙嶄新的布鞋。


    “老婦人二十歲喪子,第二年喪夫,第三年雙眼也瞎了,這麽多年來都是一人獨居,這半年來承蒙有你相伴,也沒什麽送你的,這雙鞋是我親手縫製,就送你吧。”漂母將布鞋遞到餘三跟前,臉上難得的露出了笑容,雖然她笑起來並不好看。


    餘三眼眶微潤,有些顫抖的伸手接住了布鞋,正想對漂母說些感激的話,卻不料漂母又一次開口。


    而漂母的這句話,讓餘三神色大變,腦海之中仿佛有驚雷乍起,意識都有一種如霧如夢的感覺。


    “江湖路遠,你好自珍重”


    夜色下餘三辭別了漂母,拿著他的秋水劍,卻沒有舍得穿漂母為自己縫製的布鞋,因為他覺得這雙鞋來的太不容易了,不忍心穿上給磨壞了。


    沒有了內力修為,餘三一路很小心的向點蒼派而去,而這一走又是一月有餘,如今距離他離開點蒼派,已經快一年過去了。


    當來到點蒼派腳下的時候,餘三就發現與往日大不相同了,原本整潔的山道布滿落葉,兩側雜草都延伸到了山道上,一看就是荒廢許久的樣子。


    餘三心中大感不妙,加快腳步朝著山上奔跑而去,等他氣喘籲籲的跑上山時,看到的隻有一片殘垣斷壁。


    曾經生機勃勃的點蒼派,早已成了一片廢墟,曾經那些熟悉的身影更是一個都沒有了。


    餘三心中已經有了可怕的猜測,他又去了老掌門的住處,又去了師姐和他最愛去的練武台,所見的一切都告訴他,點蒼派沒了,自己在意的愛的人也都沒了。


    一口鮮血從餘三的口中噴出,他再次倒了下去,這一次卻不是被人打到。


    昏迷在練武台上一天一夜後,餘三強撐著身體下了山,這次他很容易的就打聽到了點蒼派被滅門的經過。


    這一夜餘三喝了個酩酊大醉,他不相信這就是他憧憬的江湖,大醉後他開始後悔,開始恨自己,恨自己不該踏足這個江湖,或許自己不來江湖,點蒼派還卑微的存在著,黃衣師姐和那些同門也會平靜的過完一生。


    “這就是我想要的江湖嗎?”餘三迷迷糊糊的問自己,可他自己也迴答不了這個問題。


    隻是恍惚間,他的眼中似乎看到永安鎮的老板娘,看到了給自己遞糖葫蘆的周茹,看到了月色下與自己練劍的黃衣師姐。


    餘三恨自己,甚至他都忘了去恨血手門和那些滅了點蒼派的人,一夜之間曾經意氣風發,年少輕狂的少年似乎徹底死去了。


    低著頭,像拖著木棍一樣的拖著秋水劍的餘三,再次走迴了漂母的家。


    漂母什麽也沒問,亦如往常的靠洗衣為生,而餘三將那把秋水劍隨意的丟棄在牆根,與一堆枯柴為伍,他自己則拿起了農具,將漂母的房前屋後都種上了瓜果,每天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餘三認識的人都橫死了,現在隻剩下漂母和老板娘,他是沒臉迴去見老板娘的,便安了心在這偏僻的村莊侍奉漂母老去。


    江湖再也沒了快劍餘三的故事,甚至漸漸的江湖中人都忘了曾經有這麽一號人物,因為更多的少年懷著憧憬踏入了這個江湖,他們的故事開始為人津津樂道。


    如果不出意外,餘三就會這樣老去最後死去,從此與江湖再無交集。


    然而意外終究還是來了。


    有一天,幾個江湖中人偶然途徑小村莊,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這裏,隻是在村子短暫的歇腳。


    然而就是這不經意的停留,好巧不巧的,那為首的武者看到了那把混在柴堆的秋水劍。


    “哈哈哈哈,秋水劍我們這次走運了。”武者臉上露出狂喜和陰險的笑容,許多人已經不知道這把劍代表什麽了,但是他還記得,邪道大派血手門曾經對全江湖發布過去一個任務,凡是能擒獲快劍餘三的人,可以直接成為血手門的長老,而且還能任意挑選一門血手門的頂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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