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郡主看完小皇帝的信,心中不僅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更加沉重起來。


    她在書房之中來迴踱步許久,最後終於走出書房。


    見江都郡主出來,門外的兩個侍女便緊緊的跟隨,這兩個侍女倒是她的心腹,雖然太後將她軟禁在玉泉山莊,但隻是在莊外派重兵把守,莊內原本的奴仆還一切如常。


    江都郡主直接朝著山莊大門走去,因為當年玉泉山莊的大匾額被寧采臣一刀劈成了碎片,後來元象帝將這裏賜給了江都郡主,便重新掛上了一個小上許多的匾額。


    匾額上的名字還是玉泉山莊,隻是現在這字,據說還是時任大理寺卿周昂題的。


    玉泉山莊的門口有大隊侍衛守著,這些都是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能讓錦衣衛守護,可見太後對江都郡主是極其重視的。


    “參見郡主。”負責守護玉泉山莊的是一個錦衣衛千戶,此人姓魏,據傳還是魏思賢的遠房親戚。


    “不用緊張,本郡主知道你們職責所在,我不會為難你們的。”江都郡主站在大門下,沒有跨出山莊大門。


    魏千戶見江都郡主沒有跨出大門,又不是來讓他們為難的,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多謝郡主體諒,若郡主要辦什麽事,可以吩咐下來,下官一定為郡主辦妥。”魏千戶得到的命令是保護玉泉山莊,另外就是不讓江都郡主外出。


    但是魏思賢同樣告訴他,不能對郡主用強,所以魏千戶對江都郡主也一直以禮相待。


    江都郡主認真的打量著魏千戶,她也時常觀察這個錦衣衛千戶,知道此人雖然隸屬於錦衣衛,但禦下極嚴,與其它錦衣衛懶散的風格大不相同,可能這也是最後一支稱職的錦衣衛了。


    “魏千戶,不知道能不能替我帶句話給魏公公?”江都郡主目光如炬的盯著魏千戶,她說這話時一直觀察著魏千戶的眼神變化。


    魏千戶聞言有些意外,不過想了一下還是說道:“聽聞最近公公很少出宮,不過下官知道,按慣例每月二十四日,公公會到城東的宅子住上一晚,明日便是二十四,下官可以親自去一趟。”


    “好,那便有勞了。你過來,我將要說的話告訴你。”江都郡主點了點頭,等魏千戶靠近自己時,她附耳對魏千戶說了一句話,聲音非常的小。


    聽到江都郡主的話,魏千戶神色露出一絲古怪,但此刻江都郡主卻忽然又大聲的說了一句:“那就有勞千戶了,請務必親自轉告魏公公,若是沒有見到魏公公,便早些迴來。”


    “下官明白,請郡主放心。”魏千戶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很是鄭重的迴了一句。


    第二日魏千戶便換上便裝進了京都,他叩響了城東一處私宅,這裏正是是魏思賢在宮外的宅院,而且隻有一些魏思賢真正的心腹才知道。


    開門的是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老仆,這老仆在見到魏千戶時臉上堆滿了笑容,不過隻是不住的點頭,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魏千戶見到老仆,也是默默的對老仆點頭,同時手中打出幾個特殊的手勢。


    這老仆魏千戶認識,說起來與他也是同鄉,算起來與魏思賢也算沾親帶故。


    隻是此人又聾又啞,便被魏思賢安排在宮外守著這處宅子。


    在老仆的引領下,魏千戶來到了後宅,而這後宅卻是另一番景象,隻有幾間茅舍,看起來就像鄉下人住的地方。


    魏千戶走進了一間茅屋,果然看到魏思賢坐在茅屋之中,此刻手中正拿著一把刻刀,雕刻著一個木偶。


    “屬下拜見公公。”魏千戶恭敬的朝著魏思賢一拜。


    “把衣服脫了。”忽然魏思賢說出一句奇怪的話來,說話之時也沒有看魏千戶,依舊盯著手中木偶,還用刻刀在上麵刻畫著。


    魏千戶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下一刻魏思賢又說了一句:“二牛啊,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做了千戶大人,就可以不聽老叔的話了?”


    “二牛不敢。”魏千戶一個激靈,二牛便是他在村中的小名,現在也隻有魏思賢知道了。


    很快魏千戶就將上衣脫下,露出赤裸的上身和雙臂。


    此刻魏思賢終於抬起了頭來,並且放下手中木偶,一手拿著那把小刻刀走到了魏千戶身後。


    忽然魏思賢毫無征兆的將刻刀抵在了魏千戶的脊椎骨上,魏千戶瞳孔一縮渾身緊繃,卻沒有做出絲毫反抗的動作。


    下一刻魏千戶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脖頸處一陣刺痛,明顯是刻刀在自己脊柱上拉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順著口子流到了刻刀之上,見到鮮血,魏思賢輕輕的歎了口氣,又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按在了魏千戶的傷口上。


    很快魏千戶又聽到一陣衣帛撕裂的聲音,接著他發現魏思賢竟然又親自為他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如今京城已是龍潭虎穴,老叔已經沒有一個敢相信的人了,還好你不算起眼,應該還沒有被盯上。我就知道你今日定會來找我,以後老叔也不會再來這裏了。”魏思賢站在魏千戶的身後,一邊包紮著傷口,一邊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公公發生了何事?隻要公公一聲令下,屬下就是刀山也合起。


    很快左千戶便帶著一個黑衣捕快走了進來,這個叫陳奇的黑衣捕快,也是左千戶的心腹,不久前被派出去執行了一個秘密任務。


    等左千戶和陳奇走入房中,陳奇恭敬的單膝跪在賀康麵前,而後鄭重的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說道:“屬下幸不辱命,已將大人密信送到伯爺手中,這是伯爺給大人的迴信。”


    陳奇將信舉在身前,賀康已經走到他跟前,伸手接過了信件,而左千戶依舊站在陳奇身後,目光也落在了那封書信上。


    很快賀康直接打開書信,一目十行的看起了書信內容,等到賀康看完書信後,卻是一臉無奈與失望,而後他看著對麵的左千戶,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就在賀康搖頭之時,左千戶衣袖之中毫無征兆的滑落出一柄短刀,電光火石之間一刀就將陳奇的腦袋斬落。


    然而陳奇身首分離,那屍體上竟然一絲血跡都沒有,他身軀滑落竟然僅剩一具空殼。


    隻是下一刻一條手臂大小的蜈蚣從陳奇屍體中爬出,快若閃電的朝著門爬去。


    那蜈蚣百足齊動,所過之處竟然在地上留下一道爬痕,速度之快更是肉眼難辨。


    不過似乎左千戶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隻見他罩在最外層的衣袍一動,內層的皮甲之上掛著足有百枚飛鏢。


    隻見左千戶伸手一抹,接著十枚飛鏢出現在手中,下一刻那些飛鏢以更快的速度飛出,十枚飛鏢依次射在蜈蚣的身體上。


    從蜈蚣的頭部到尾部,十枚飛鏢間距相同,直接將蜈蚣死死的釘在地板上,隻是微微的掙紮了幾下,巨大的蜈蚣便斷了生機。


    “沒想到陳奇也失敗了,此人行事向來謹慎,武藝也是不俗,這次我還特意讓他去江西公幹,而後轉到河南再去陝西,沒想到還是沒有成功!”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巨大蜈蚣和陳奇僅剩軀殼的屍體,左千戶神色無比陰沉的說道。


    賀康同樣麵色難看,他將手中信紙重重的捏成一團,心中更是升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恐怕陳奇剛出京城就遭了毒手,這封信的字跡雖然是伯爺的,但我寫給伯爺的信都有特殊的暗號,雖然表明上隻是一些尋常信件,但伯爺知道選出這些暗號才是真正的書信內容,自半個月前開始,我們收到的信件,已經不再是來自西北的了。”賀康語氣無比凝重的說道,他怎麽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時間自己等人與周昂的聯係便被徹底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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