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龍潭身後排隊的幾個人一臉見鬼的看向那官吏,隻覺得此人前後反差太大了,許多人也有意無意的看向孟龍潭,猜測此人可能大有來頭。


    “多謝。”孟龍潭隨口說了一句,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而後轉身便離開了禮部衙門,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174章 牝雞司晨


    綠菊文會圓滿結束,經過這次文會,周昂在西北文人中的聲望也瞬間暴漲,而他與葛良功半師半徒的故事也很快流傳開來。


    原本周昂在江南文壇的影響力就極大,現在西北文壇也將他視作領袖,而那個半師半徒的典故,更是讓許寒門學子將周昂稱作半師。


    綠菊文會後的第三日清晨,周昂率領西安城一眾文武官員,出現在了東麵的‘春明門’。


    ‘春明門’是西安城東麵最大的城門,也是前往京師的出城方向。


    在周昂的眼前,七八十位西北舉人躬身而立,正在向周昂拜別。


    “本君在此預祝諸位金榜題名,待諸位歸來之時,本君還在這春明門下恭候諸位。”周昂也拱手說道。


    為舉子送行出動全城官員,這在大寧朝還是第一次,而幾乎西北所有舉人一同前往京師,這也是數百年來第一次。


    “學生定不負使君厚望。”幾十位舉人齊齊躬身說道,一個個看起來也是情緒高漲。


    周昂目光掃過眾人,其中大半都是幾日前在綠菊文會上見過的,而溫如春也在其中,隻是周昂並沒有看到安幼輿。


    “今日盛世,不如使君題詩一首為諸位舉人壯行,此事必將成為又一段佳話。”周昂身後一個四十餘歲的文官忽然說道。


    臨別作送行詩,在文人之中確實常見,而且也容易出現經典,這個提議倒是讓大多數人都不住點頭。


    周昂笑了笑,而後想了一下說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日一早偶然想到一句話,本君就將這句話贈予諸位吧。”


    聽到周昂的話,一種士子都喜形於色,即便不是詩隻是一句話,但意義也非同一般了。


    如果將來這句話能夠廣為流傳,這些受贈士子的文名也會有所提升,畢竟受贈對象也有自己一份。


    很快便有吏員在周昂身前鋪好筆墨,不過周昂拿起毛筆又愣了一下,而後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直接拿出了‘驚鴻筆’。


    蘸墨落筆一氣嗬成,周昂全神貫注的將氣息凝聚筆尖,顯然他對要寫的這句話也極為重視。


    很快一行字跡便出現在紙上,隻見那字體大氣磅礴,讓人一見便感覺溫潤如玉,又有種剛直不阿的氣勢透紙而出,明明隻是幾個常見的字,卻有萬千氣象,仿佛那些字也有生命一般。


    “君子如玉亦如鐵”王晉生距離周昂最近,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了出來,早已被文字中的那股氣勢所吸引。


    此刻最驚訝的卻是燕赤霞和寧采臣,因為他們有不俗的道行,除了肉眼能夠看到周昂這幾個字大氣磅礴之外,氣機感應之中那文字之上竟有一股衝霄而起的氣勢。


    在兩人眼中,仿佛有一個衣袂飄飄,手持長劍的君子出現在天地間,君子身上正氣浩蕩,鐵骨錚錚頂天立地。


    “傳聞真正的大儒能一言鎮壓妖魔,寫出的字也重若千鈞,能夠避水火令妖邪退散,大人終究也達到此等境界了!”燕赤霞在心中想著,身軀激動的都有些微顫。


    他平日裏少言少語,但卻是比誰都心如明鏡,瞬間便明白周昂已經達到了古往今來隻有少數讀書人能夠達到的境界。


    周昂沒有再刻意修煉神通道法,但是論道行恐怕已經遠超一般的元神境存在。


    寫完這七個字後,周昂卻並未停筆,而是在下方又寫下了一行小字。


    “元象元年九月,春明門贈西北諸生,金華周昂。”周昂最後落款,寫下的卻是金華周昂這樣的款識。


    今年這一年太過特殊,實際出現了三個皇帝,所以垂拱的年號需要下一年才開始使用,而元象帝隻在位一個月,便將這個景安十五年與元象元年合在一起,通常大家也都知道,元象元年就是代表景安十五年的下半年。


    就在最後這行字寫完後,那紙張之上忽然刮起一陣狂風,狂風吹動向著那幾十位西北舉人而去。


    眾人先是一臉錯愕,不過那狂風瞬間消散,最後眾人隻覺身上暖洋洋的無比舒服,一股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的念頭在心中升起。


    西北諸生辭別周昂,一路朝著京師而去,而此刻皇極殿中的朝會也是如火如荼。


    垂拱帝隻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他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看起來更加弱小了,而自從垂拱小皇帝坐上龍椅的那天起,皇極殿的龍椅後就多了一道珠簾。


    珠簾後是一身明黃鳳袍的太後劉嫻。


    “啟奏太後,臣要彈劾陝西布政使,興建伯周昂。”今日的朝會已經進行了大半,忽然一位禦史出列說道,一開口就是要彈劾周昂。


    垂拱小皇帝的屁股在龍椅上扭了扭,他實在有些坐不住了,這朝會之上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知道這些老頭們每次都在說什麽。


    不過當他聽到周昂的名字時,也明顯有些好奇。


    “你要彈劾他什麽?”太後劉嫻的聲音從珠簾後傳出。


    劉嫻的聲音很是威嚴,同時又讓人琢磨不透,雖然才垂簾半月有餘,但這位太後早已有了君王的威儀。


    “幾日前興建伯在一場文會上說出了一番驚世駭俗之言,他說有教無類不應排斥女子,有明顯鼓吹女子讀書的意思。並且就在文會上,興建伯更是當著數十位西北文人的麵,收了一個尚且待字閨中的女子為徒。此乃顛倒陰陽,離經叛道之舉,臣請朝廷降罪以儆效尤。”老禦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說道,仿佛周昂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惡行。


    老禦史話音剛落,皇極殿中便竊竊私語起來,周昂雖然人不在朝廷,但關於他的一切都足以讓人重視。


    尤其是李長善、何顯等人,此刻更是一臉沉思,他們都與周昂交過幾次手,並且也共事過一段時間,可是知道周昂那些看似不經意的小舉動,往往都可能是有意為之。


    如今周昂公開支持女子讀書,這些人可不會認為隻是他一時心血來潮。


    李長善等人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禦座後的珠簾,朝堂上這位年輕的太後,他們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有時候李長善甚至有種錯覺,那個珠簾後的人,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曾經的景安帝。


    “是誰讓你彈劾興建伯的?”太後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依舊聽不出多少變化,平靜而莊嚴。


    老禦史明顯一愣,不過隨即答道“沒人讓臣來彈劾,是臣自己聽到此事後心中氣憤。”


    “哦?那諸位愛卿可還有附議的?”劉嫻又問了一句。


    此刻殿中異常安靜,過了片刻也沒人出來。


    禦座旁魏思賢垂手而立,他站在小皇帝的龍椅旁,有些憐憫的看了老禦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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