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隨後便帶著兩個隨從向朱爾旦家走去。


    朱家門外,一個隨從叩響了朱家的門戶。


    很快,從朱家院內就傳出一個聲音,聲音是一個女子發出的,嗓門略微有些大,就如尋常人家的婦人。


    “什麽人啊?”婦人在門後問道。


    “可是朱爾旦朱秀才家?我叫餘三,昨日承蒙朱兄相邀享用了酒菜,今日特登門拜訪。”周昂一臉笑容的在外答道,依舊用的餘三這個假名。


    “小明,有個叫餘三的找你,說你認識。”下一刻周昂就聽到院內又傳出那個婦人的聲音,她隔著老遠喊著。


    周昂已經從左千戶那裏知道,小明就是朱爾旦的字。


    不過聽著婦人直唿朱爾旦的字,周昂總感覺怪怪的,這種妻子直唿丈夫字的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很快周昂聽到院內又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院門打開,便看到一臉笑容的朱爾旦。


    “沒想到餘兄竟然能找到寒舍,正好今日我與陸大哥秉燭夜飲,餘兄快快有請。”朱爾旦依舊是那副自信從容的樣子,他看著周昂顯得非常高興和好客。


    周昂明顯聞到朱爾旦身上有一股酒氣,而且他注意到,朱爾旦口中提到了一個陸大哥。


    “哈哈,朱兄還是如此豪爽,我也準備了一些酒菜,今夜不醉不歸。”周昂也是笑著說道,同時從兩個隨從手中拿過食盒和酒壇。


    “你們兩個先迴去,不用等我了。”周昂拿過食盒酒壇就對兩個隨從吩咐。


    朱爾旦看了一眼周昂手中的食盒,而後笑容更盛的將周昂迎了進去,至於先前那個婦人,周昂估計就是朱爾旦之妻胡氏,不過開門後胡氏就返迴了正堂,到現在周昂還沒看到她的正臉。


    周昂跟在朱爾旦身後,看到不遠處的正堂之中燭光明亮,桌上確實擺著酒菜,而窗戶後還明顯有個人影坐著,應該就是朱爾旦口中的陸大哥。


    陸大哥,陸判?周昂心中已經不禁將這兩個人聯係起來。


    “陸大哥,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餘三餘公子,昨日在十王廟認識的。”朱爾旦先一步跨入正堂,一進屋便對著那個坐在酒桌前的人介紹起周昂來。


    下一刻周昂也跟著走了進來,目光所見便看到了朱爾旦口中的陸大哥。


    這是一個麵色微黑,長著絡腮胡子的中年大漢,他穿著不俗,麵相氣質也非常威嚴。


    “餘公子?”陸姓中年也看到了周昂,不過當兩人目光對視時,陸姓大漢眼神之中明顯有些驚訝。


    “在下餘三,見過陸先生。”周昂將食盒酒壇放在桌上,微微躬身對陸姓大漢一拜。


    見周昂主動行禮,陸姓大漢連忙起身,而後迴禮說道“在下陸之道,見過餘公子。”


    “陸之道?先生可與幽冥地府陸判同名啊!”周昂一愣,沒想到這個陸姓大漢直接說出名字,而名字正好與陸判一模一樣。


    “哈哈,同名而已,餘公子這名字恐怕也有無數同名吧?”陸之道爽朗的一笑,而後大有深意的看著周昂說道。


    “二位快快請坐,三娘,還不拿碗筷來。”朱爾旦見兩人開口就處處機鋒,連忙拉開板凳,請周昂坐下。


    朱爾旦一喊,那胡氏就拿著碗筷和酒具來了,此刻周昂也終於看到了胡氏的麵貌。


    果然這胡氏就如左千戶說的那樣,是個少有的絕色佳人,尤其是那一張臉,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不過看到這張臉,周昂又想到剛才胡氏說的那幾句話,無論是聲音還是語氣或者說話的方式,好像都與這張絕美的臉不符。


    “餘公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瞧瞧這食盒都如此精致。”胡氏為周昂擺上碗筷,又很自然的打開周昂帶來的食盒,取出其中菜肴。


    此刻周昂近距離的觀察著胡氏的一舉一動,確實感覺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婦人,既沒見過世麵,也不像是那種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三娘你先下去吧,這裏沒你什麽事了。”朱爾旦也在看著周昂,他對於周昂一直盯著胡三娘到也不以為意,因為從胡三娘變漂亮以後,見過胡三娘的男子大多如此,他倒也習以為常。


    “那妾身先迴房了,你們也別喝得太晚。”胡氏看著朱爾旦叮囑一句,倒是很聽話的便離開了。


    等到胡氏離開,三人都是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倒是朱爾旦率先舉起酒杯說道“來來來,朱某先敬二位一杯,人生苦短,能與二位相識,便是我朱爾旦的福分。”


    周昂和陸之道跟著端起酒杯,都是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這朱爾旦言談舉止風流豪邁,是那種很自然就能調動情緒的人,三言兩語倒是讓三人其樂融融。


    三人天南地北的聊著,周昂發現朱爾旦思維敏銳,不管是什麽詩詞文章,還是曆史典故都信手拈來,而那陸之道更是學貫古今,無論說什麽都能對答如流。


    雖然隻是粗淺的交流,卻也讓周昂感覺道,以朱爾旦的學識和才智,八月秋闈的解元還真有可能就是他的。


    “聽陸先生之言,似乎對那陰司之事頗為了解,不過我聽說,如今天地失序,連地府都有些混亂了,更有地府陰神幹擾陽世之事,不知陸先生對此怎麽看?”酒過三巡,周昂忽然開口說道,這一句說出,陸之道和朱爾旦都是微微一愣。


    不過也僅僅隻是一愣,而後陸之道便很自然的說道“陰陽各行其道,地府陰神怎麽可能幹擾陽世,即便偶爾顯化,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罷了。陽世糜爛,都是世人墮落腐化,這世道還不是人自己一手造成的?”


    陸之道說的隨意,看向周昂的目光也大有深意。


    “說的好,隻是有些事情或許在那陰神眼中是小事,可在陽世就是大事了。”周昂飲了一口酒,通過與陸之道的交談,他也大概了解了陸之道的為人。


    “哈哈哈哈,二位談得太過遙遠了,咱們生而一世,先要自己活得好,再去考慮其它,這天下不公之事多不勝數,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朱爾旦帶著三分醉意說道,這話說的倒也看似灑脫不羈。


    周昂看了兩人一眼,而後依舊麵露笑容的說道“時候不早了,餘某就先告辭,二位盡興。”


    “餘兄這就走了?”朱爾旦聞言有些意外,他感覺先還聊得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了。


    “我明日有事還需早起,今夜可不敢宿醉,掃了二位雅興還請見諒。”說話之時周昂已經起身,不過還是對兩人表示了歉意。


    隨後朱爾旦和陸之道將周昂送到門口,兩人見周昂走後,便又返迴屋內繼續暢飲,倒沒有因為周昂的突然離去而掃興。


    隻是又過了一會,陸之道神色有些嚴肅的說道“這個餘三是大貴人,不過性子有些迂腐,與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你以後少與他往來。”


    “小弟聽陸大哥的,來我們繼續。”朱爾旦很隨意的答道,對此事並不在意。


    周昂走出昌平巷,左千戶很快便跟了上來。


    “大人有什麽發現?”左千戶在外等了大半個時辰,聞到周昂身上有一股酒氣,便好奇的聞道。


    “明日夜晚這個時候,你帶人將朱爾旦和胡氏押到大理寺正堂來。”周昂邊走邊說,沒有提及在朱家發生了什麽,而是直接吩咐左千戶明晚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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