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雨水墨染的衣衫,像綻放的花朵,淒涼凋零。


    他的重量壓得靈楚氣喘籲籲,他蒼白的麵龐,緊閉的雙眸,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晶瑩的雨珠,唇瓣被咬的齒痕。這……還是邪魅張狂的賢王嗎?


    “秦知賢,你千萬不要有事,”靈楚步履維艱的向前,濕透的裙衫緊緊的貼在身上,姣好的身形一覽無餘。


    “你可是個王爺啊!”


    兩個驕傲的人,明明心裏很擔心,卻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秦知賢翕動的嘴唇,“不要……不要走。”


    卻衝散在磅礴的雨中。


    雨水模糊了靈楚的視線,沉重的倦怠感。


    “王爺……”一聲驚唿,急衝衝跑過來的身影,一把扶住了癱軟的秦知賢。


    靈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連連後退了幾步,險些倒在水泊中。


    那一身白,恰桃花的容顏,眸中急切的擔憂、掛念;那不顧形象的狂奔,如墨的長發濕答答的貼在背後、肩頭,如玉的手指搭在秦知賢寬厚的肩膀;那嘴唇輕啟的弧度,一閃而過的情弦。


    果然是“男寵”啊!


    “那個……”靈楚想說的話深深被卡住了。


    白曉生眼裏一瞟而過的蔑視、厭惡。


    冰冷的話語:“嶽姑娘,很晚了!”


    逐客令!言罷,他攙扶著秦知賢虛弱的身軀,一步一步離開了靈楚的視線。


    靈楚分不清眼中的酸澀,是為何?隻是怔怔的望著他們的腳步,神思恍惚。


    忽地,一把雨傘撐在了靈楚的頭頂,擋住了碩大的雨珠。


    “嶽小姐,雨太大,進府躲躲吧!”老管家大聲說道。


    嘩嘩的雨聲,震耳欲聾。


    靈楚輕輕地擺手,無聲的拒絕。她隻覺得腳下像被石頭緊緊壓住,每邁一步都一下一下的敲打著胸口,無法喘息。


    管家若有所思的望著遠去的人影,蕭瑟、孤寂、悲涼。


    原來,她就是畫中的女子。王爺每日都要看賞的一幅畫,手指細細的撫摸她的每一寸容顏,眼裏流露出溫情笑意,唇瓣像畫了胭脂,妖冶風華。


    管家暗自一喜,揚著唇角,帶著粗繭的手撫過傘柄,大步踏進了王府。


    秦知賢躺在床榻上,濕透的衣袍浸潤了被褥,毫無血色的臉龐,發絲貼在耳鬢,眉頭堆積成了小山峰,唇瓣張裂。


    白曉生躬下身子,白皙的手指正解秦知賢的衣袍,突地一把利劍橫在了他的頸部。


    小青捂著唇,驚恐失色。


    “你……是誰?”顫魏巍的開口,“放開我家公子。”


    來人一身黑袍,從頭向下包裹,唯見一雙死寂的雙眼,盯著利劍,無生氣的吐字。


    “你不能碰!”


    白曉生麵不改色,微勾唇角:“再不救他,你恐怕就要給他收屍了!”說完,再次上前,利劍更近了脖子一毫,鮮血絲絲紅了脖頸。


    “你……住手啊!都流血了……”小青驚恐的開口,斷斷續續。


    管家急衝衝的進屋,見狀忙製止道:“都住手,住手。眼下救王爺要緊!”


    黑袍人眨眼間收迴劍,一隻手扯向白曉生的後頸,將他推攘到一旁。冷眸一掃,“你……不能!”


    白曉生手無腹肌之力,無奈隻能幹瞪眼。


    “管家,替王爺更衣。”不服氣的盯著黑袍人,冷聲的吩咐。


    管家膽顫的擦了下汗水,手抖著給秦知賢寬衣。


    那胸膛的劍口,經過雨水的淋刷,白肉橫騰,化著膿水。


    管家給他穿上白衫時,刻意的避開傷口。恰逢這時,府中下人尋了大夫來。


    大夫誠惶誠恐的為秦知賢診脈,一手撫著白須,眼睛微閉,深深地沉思。


    白曉生一度想上前,卻被黑袍人攔在了身後。


    渾身透著的冷漠,和死氣沉沉的雙眼,無聲的壓迫感。


    大夫筆墨一揮,鄭重道:“按這藥方抓藥。”


    “小青,快去按大夫說的做。”白曉生道。


    小青從管家手中接過藥方,匆忙的跑出。


    白曉生桃眸一掃,“我一旁看他,總可以了吧!”


    黑袍人漠然的躲開。


    白曉生大步靠近,一張俊臉掛滿了擔心。“大夫,王爺他……還好嗎?”連開口都變得小心翼翼。


    秦知賢袒露的上身,白布纏了一圈又一圈,給麥色的肌膚,堅硬的線條添了幾分違和感。


    一張傾城的容顏,透著哀戚的美。


    披散著的發幾縷掃過蒼白幹裂的嘴唇,輕輕的翕動,細小的聲音。


    “靈……楚,靈楚……”


    白曉生自是聽得清楚,一雙手暗暗的握成拳,嫉妒令他迷了心性。


    他救自己的一幕幕如潮水湧現。


    十三歲的他,顛沛流離。乞討的惡臭味依稀還在鼻息,肆意踐踏的嗤聲還迴蕩在耳畔,肮髒侮辱的言語動作還貼在自己的身側。


    那邋遢臭熏的身子,汙穢的麵孔,大口大口的啃咬……


    他想逃,可是雙手被人捆綁,雙腿被人緊緊壓住的無奈,他拚盡力氣也隻是發出嗚嗚的低泣。


    一個接著一個……


    他死寂的雙眸,張大的四肢,下體腫爛不堪,蚊蠅嗡嗡的叫著。


    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龐,惡啐了一口。


    “死小子,不知道動了嗎?”


    邋遢男子肮髒的手摸向他的腿根,肆意捏勾,感覺不到“生機”,便將怒氣灑在了他髒亂的臉龐,血口嘶啞著他的胸膛,試圖從中找到快意。


    他一聲不吭,就像破碎的人兒,等待著死亡。


    男子得不到絲毫迴應,沒心情的提上了褲子。一個黑秋秋的包子扔在了他的耳側,“臭小子,老子今天還沒爽呢!明天再來找你,你別給老子裝死。”


    男子一腳踹在了他的腿部,紅痕縱橫的雙腿,有捏的、拽的、咬的,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秦知賢的出現,對他來說就像在漆黑的夜晚,一盞燈照亮了路途。


    “砰”地一聲,殘敗的門應聲而落。


    男子嚇得跳起了雙腳,拍著胸口,大喊道:“誰啊!懂不懂先來後到。”


    男子還以為是和他有同樣癖好的人,語氣充滿了狂妄。


    忽地,一陣如風的身影站在了男子的身前,一雙帶著黑絲手套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一身華袍,俊美無斯的麵龐,紅潤的薄唇不屑的笑容,一雙深邃的眼睛裏攜滿了陰險狠辣。


    冷如寒冰的語氣:“本王是該殺了你,還是找幾百個乞丐來玩你的小鳥,哦……不,是割下來玩才是。”說著,從侍從手裏接過了刀劍,劍尖往男子的下體移去。


    男子早嚇得麵無血色,雙腿直顫,一股騷味彌漫。


    秦知賢嗤聲笑道,隔空一掌打落了男子。眨眼將外袍褪下,隨風一落蓋在了袒露的身體上。


    “給你個機會,親手殺了他。”


    言罷,瀟灑的轉身,坦蕩蕩離開了破廟。


    白曉生死寂的雙眸有了些許色彩,瞳孔猛地縮緊,殘破的雙手糾緊了華麗的衣袍,那股香就這麽直直的闖入,難以忘記。


    男子瞪大的雙眼,死不瞑目的表情。


    他……殺人了!


    那一劍劍刺穿了男子的胸口、肩頭,鮮血汩汩的流出。


    可他不滿,歇斯底裏的吼叫,震顫了所有人。


    他厭惡男子的手,他便削去了他的皮肉,;他厭惡男子的眼睛,他便挖去他的瞳孔;他厭惡男子的下體,他便一劍砍去。


    鮮血滋染了他的發、耳朵、眼睛,他如願報複的笑了!聲音已經不屬於自己。


    “王爺,好殘忍的手法。”一身黑袍的男子道。


    秦知賢輕勾唇角,“影,你若是也受過他的苦,便知道如此,根本算不了什麽!”


    影感念的拍著胸口,還好!自己沒有慘不忍睹的經曆。他有幾分明白了日整天擺著臉,眼裏全是恨的感情。


    他的遭遇又何嚐不“苦”!


    “給他一筆銀票,安頓好他。”


    賢王說完,拂袖離去。


    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音,忽然靠近的腳步,影也沒有察覺。


    他反應過來時,也是一驚。


    “這個是給你的銀票,快些離去吧!”白曉生雙眼無神,呆愣的接下影給他的銀票。


    一聲不吭!影搖頭,黯然離去。不再看他淒涼的麵孔,以及一雙死寂的雙眸,往往帶著涅磐的報複。


    白曉生呆呆的望著銀票,一雙手糾緊了衣袍,深深地嗅著那抹檀香。


    心裏已有了打算。


    他在京城定置了家業,院子離王府很近。


    他每天都在觀望賢王府的一切,知賢王喜歡聽戲,他便刻意學會,辦了一個戲班子。


    漸漸地熟悉,漸漸地靠近。直到他成為了賢王的男寵……


    他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卻甘之如飴。


    可好不容易得來的“默契”,卻因為她的出現,都成了泡影!


    靈楚已辨不明前進的方向,隻知道雨一直落一直落,身子也越來越沉重。


    那一聲聲急切的唿喊,奔跑馳來的身影。


    總算可以安心的睡下了!


    “小姐,小姐!”暮靄首先反應過來,急衝衝的跑在雨中扶住了靈楚倒下的身子。


    楚浮影的淚早已濕了麵龐,“月兒,月兒,你要是有事了!叫娘怎麽辦呀!”


    緙針忙扶住了她快傾倒的身影,關切道:“義母,月姐姐她不會有事的。”


    暮靄傻傻的試了下靈楚的鼻息,聽著她沉穩的唿吸,呆呆的說道:“夫人,小姐她沒事,她這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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