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當初跟在藍染身邊的孩子?”


    來自後方的聲音讓緣一側頭望去,奴良滑瓢靠著木頭梁柱,眼裏帶著好奇的情緒。


    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閃現,停留的時間不長,卻已足夠他迴憶和緣一有過交集的時光。


    許多人的一生如同兩條不曾相交的並行線,不知其姓名,不曉其過往、經曆,這個世界上,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何其多,再會交朋友的人也無法保證自己一生中能結識多少人。


    奴良滑瓢因為他的戀人,公卿府邸的姬君,才與藍染和緣一相遇。


    說句實在話,當時初次見麵,奴良滑瓢就不覺得藍染是做護衛的料子,該怎麽說呢?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或許會覺得沒道理,卻不會質疑自己的感覺,硬要找詞匯來形容的話,大概就是——與其安分守己當個保護他人的角色,藍染給奴良滑瓢的印象,更貼近在背後統籌策劃一切的幕後黑手。


    不得不說,這位閱曆豐富見過許多大場麵的滑頭鬼直覺非常準確,藍染的確當過熱血故事中的大boss,暗中推動事情進展幹的十分熟練,做過不下一次。


    血紅色的豎瞳不含攻擊性,如同靜止的湖泊,緣一給了奴良滑瓢肯定的迴答。


    “是。”


    麵對沒見過幾次的妖怪統領,緣一語氣平淡,他們之間可不存在什麽感情,敘舊也沒有必要。


    “時間真是不可思議的東西。”奴良滑瓢感概,它讓記憶中幼小的孩童成長為現今這副挺拔模樣,也從他的身邊帶走瓔姬,他的摯愛之人。


    奴良滑瓢打量緣一,他可以肯定緣一不是人類,身上的氣息和藍染有些相似,卻又存在微妙的不同,具體差異在哪他也說不清楚。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第一次相遇時,緣一還是人類。


    奴良滑瓢克製不住,他進一步深想,曾和深愛的戀人相處多年,付出感情真心陪伴的他,也免不了在分開後迴憶過去,用假設勾勒不再有機會實現的未來。


    是什麽讓緣一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超越人類壽命限製,如果在瓔姬走之前他也找到方法,是不是——


    奴良滑瓢沉默,停止發散姓思考,他漫不經心的笑容多了幾分苦澀。


    他在想什麽呢?瓔姬已經離開他了。


    “緣一。”


    藍染緩步走來,身後跟著表情肅穆不苟言笑的岩勝,他臭著一張臉,顯然對童磨先前夜襲藍染一事耿耿於懷。


    雖然童磨已經被藍染打斷過骨頭,岩勝還是覺得這懲罰太輕了,就跟熊孩子犯錯隻給他幾個紅手印是一樣的道理。


    當然了,童磨不是熊孩子,他是欠教訓的皮癢上弦,夜襲這件事也不是打幾下就能帶過的,少說也要砍個半死。


    看在實力的份上,岩勝勉為其難決定給童磨一條生路,也算給合作夥伴無慘一個麵子。


    “鯉伴怎麽樣了?”奴良滑瓢向藍染詢問自家兒子的情況,烏龍事件過去,奴良鯉伴也替被冤枉的救命恩人解釋,雖然藍染被誤會根本不無辜,奴良組還是立馬改正態度將藍染一行人奉為座上賓。


    當然要好好招待,這可是救了二代目的恩人!


    奴良鯉伴當時的情況極度危險,在死亡邊緣徘徊,一踩空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導致情況惡化的是他自己,沒有打消他自暴自棄的念頭,就算是藍染也救不了他,因為藍染在這世界掌握的力量和治療沒有太大關聯。


    “恢複良好,幾天後體內妖力循環順暢就沒事了,陸生正待在他身邊。”


    奴良滑瓢鬆了口氣,表情難得正經,他向藍染鄭重道謝,並邀請藍染和繼國兄弟留宿,想留幾天都沒關係,他養得起!


    藍染沒有跟奴良滑瓢客氣,卻也不打算多待,閉眼前還在構想隔天的計劃。


    讓藍染頗感意外的是,他在夢中看見這個世界的便宜兒子。


    ……女裝版的。


    夢境裏的無慘待在獨特的空間中,他站在一般隻會鋪設在屋子內部的迭席上,兩步距離的地板突然換成了木製橫條,四周有無數個不相同的房間,大多房門緊閉,有些用或直立或橫躺的木頭擋著。


    藍染發現奇怪之處,有些房間的門看著奇怪,仔細觀察會發現錯了方向,稀少的裝飾品也古怪地黏在牆壁,而不是放在正常的位置。


    大概是空間被切割成無數塊拚湊出來的合成空間,看過去以為是反的,但對於那一小塊區域來說,他所在的位置才是方向錯亂,藍染得出結論。


    他沉默的看著無慘表演,無慘盛裝打扮,紅唇襯得皮膚更加蒼白,盤好的長發用發飾固定,身上的華貴和服以黑色為底,綻放橙色鮮豔花朵,其中還有幾朵是柔嫩的櫻花粉。


    藍染已經不想思考這件和服是不是無慘自己挑的了,他到現在還是想不通無慘為何會擬態為女性。


    夢境裏的無慘不知多了一個旁觀者,豔麗的紅唇開闔,吐露他的不滿。


    “鬼殺隊比我還可怕嗎?”


    “你們……總是想著遇到柱就落荒而逃。”


    “我認為十二鬼月隻留上弦足以,下弦就此解散。”


    藍染看著女版無慘逐一處決部下,說著完全無法與之溝通的話,下弦極力解釋也隻會被他否定扭曲。


    “我沒有判斷錯誤,我沒有弄錯,我是絕對正確的,你們隻要臣服於我就好,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藍染:“……”


    真任性啊,這孩子。


    幸好紫苑沒有用這種態度對他,不然他可能會忍不住痛下殺手。


    殺一個人,殺一群人,對藍染而言隻是數量上的差別,就隻是數字而已。


    旁觀下弦悲慘遭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依舊沒能得到領導者的憐憫,無慘的行為可以用喪病來形容,宛如發瘋般殘忍荒謬,藍染卻沒有覺得他做得不對。


    頂多是以老父親看熊孩子的眼神,看著這出鬧劇。


    無慘有任性的權力,他何時想殺他的部下,由他自己決定。


    就像他也會在必要時拋卻棄子一樣。


    藍染不認為這麽做是錯的,無慘隻是比較激進而已,沒想過發揮棄子最後的價值就將其當作發泄的道具。


    睜開眼睛,藍染以為會如曾經曆過的每一天,看見早晨的陽光。


    現實卻告訴他,他的生活不夠刺激需要加點調料。


    直覺向大腦傳遞危險訊息,警報拉響,藍染甫一睜眼就看見黑影落下!


    淺色的瞳孔被陰影填滿,藍染反應速度極快,他舉起手臂張開五指接下重擊,罡風掀起塵土,雪白的長發在夾雜血腥氣味的熱風中飛揚。


    “哦?竟然能接下我的攻擊?”


    耳邊響起陌生的嗓音,像沉悶的鍾聲,附帶迴音效果。


    藍染蹙起眉頭,他不喜歡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尤其是當他身在其中。


    巨大的拳頭撤離也帶走了陰影,藍染聽見下方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低頭一瞧,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人也跟著破破爛爛的半妖少年躺在碎石堆中,站都站不起來。


    藍染頭上浮現隱形問號,他需要花一些時間梳理一下,思考自己身處何方。


    “你……咳咳!……你是誰?”被土蜘蛛打殘的奴良陸生試著爬起來,但這動作對他來說太吃力了,內髒破裂骨頭也斷了好幾根,他強忍劇痛,身體克製不住微微顫抖,話說得斷斷續續。


    起伏的胸膛加重疼痛,奴良陸生皺眉喘息,血液沿著額頭向下流淌,覆蓋他一側眼睛。


    痛苦,畏懼。


    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向敵人低頭,身體最直接的反應卻無法作假。


    奴良陸生認清了事實,他無法打敗土蜘蛛,剛才……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


    突然出現的白發男人替他擋下土蜘蛛的拳頭,奴良陸生不認識對方,但從他單手接住土蜘蛛攻擊的舉動推斷,這個男人,很強。


    或許,會是他們的轉機——


    奴良陸生感到強烈的不甘,為同伴帶來獲勝機率的人,不是他這名首領。


    他擁有的力量還不夠,麵對更強悍的敵人,他無法庇護屬於他的百鬼。


    藍染看著奴良陸生沒說話,頭頂傳來的問句轉移了他的目光。


    “嗯?是你嗎?強大的對手!”


    見藍染毫發無傷,土蜘蛛興奮起來,他獨自跑來找奴良組麻煩,目的很單純,隻是想找一個能打的強者交手。


    土蜘蛛不可能一個照麵就記住在場有多少人,更不可能花時間去記那些被他的拳頭打得身體支離破碎的家夥,土蜘蛛根本不在乎藍染是不是突然出現在戰場中央,他隻知道在他的攻勢下,隻有藍染站出來並成功製止了他。


    這家夥夠格。


    能激發他的勝負欲!


    “哈哈哈哈!很好!非常好!就是你了!我承認你作我的對手!”土蜘蛛高興得放聲大笑,他伸出食指對著藍染,“你叫什麽名字?”


    “……”藍染沉默半晌,得出結論,若想得到良好的談話環境搞清楚自己遭遇了什麽,就必須先擊敗眼前的妖怪。


    “我不喜歡仰視他人。”


    藍染磁性的嗓音不輕不重,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場地透過空氣介質擴散,傳入周圍的妖怪與陰陽師耳裏。


    “至於名字——”


    因為心情不佳,藍染露出沒有絲毫誠意的假笑。


    “等你擊敗我再說。”


    圍觀的一眾妖怪與陰陽師:好、好囂張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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