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堆疊成一座小山,裏頭種類多樣幾乎什麽都有,一眼望去,比較特別的大概就屬年代久遠從墓穴出土的人類標本,以及一罐浸泡在福爾馬林中,沒有占據多大空間的器官。


    一對眼球浮於透明液體中央,比夕陽更加深刻,比血液更加深邃濃稠,豔紅色澤源於悲慘來曆。


    ——被譽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


    它無聲吸引著人們的視線,將那來自血脈的淒厲悲哀傳遞出去。


    庫洛洛看見火紅眼後就沒再移開目光,視線穿過透明的玻璃,膠著於那對顏色比血液更鮮豔的眼珠。


    他走到寶物堆中,彎腰拾起頗具重量的罐子,用雙手捧起端詳,掌心貼著冰冷的罐身。


    “火紅眼……”


    庫洛洛眯著眼睛,深黑瞳孔流轉他人無法解析的情緒,他想起存在於過去的迴憶,在追求刺激肆意活著的豐富人生閱曆裏不算什麽,但隻要與那個男人有關的事,他都不會忘。


    隻要和藍染有所關聯,很奇妙的,即便是無聊瑣事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隱居高山另一側的族群,擁有世界七大美色的獨特之處,身懷異寶,自覺以他們渺小的力量難以抵抗整個世界覬覦,所以選擇隱居,避開複雜的人際。


    窟盧塔一族,情緒激昂時瞳孔會變成絕美的緋紅色,在這段時間他們的身體會陷入一種名為絕對時間的狀態,身體素質隨著進入這種狀態得到提升,肉.體加強力量強化,就連心理承受力也會跟著提高。


    在絕對時間狀態下死亡,窟盧塔族人的眼睛就會永遠停留在火紅的狀態,映射它的主人咽下最後一口氣前表達的情緒。


    幻影旅團曾擁有過市麵上價值連城的火紅眼,之後被喜新厭舊的庫洛洛轉手了,但當初持有的火紅眼數量遠不及預期。


    他們原來打算屠殺整個窟盧塔族,搜刮全部的火紅眼,將看中的留下來,其餘全部賣掉換取金錢。


    連準確度有七成的地理位置都弄到手了,有了地址何須愁找不到人?然而實際上他們卻連窟盧塔族的村落大門都沒看到。


    導致事情發展脫離掌控的,除了那個男人還會有誰?


    “真是……想起許久以前的迴憶了。”庫洛洛唇角翹起少許弧度,笑容沒能持續多久,他突然睜大眼睛,緊盯手中的玻璃罐子。


    “飛坦。”


    “什麽?”飛坦轉過頭來,疑惑地問道。


    手指逐漸加大力道,玻璃出現龜裂痕跡,裂痕快速擴散布滿整個容器,庫洛洛收攏手指捏碎罐子,液體四散地麵。


    庫洛洛瞥了眼地上滾動的眼球,鮮紅的顏色接觸空氣立馬褪色,“你們失敗了,這是贗品。”


    飛坦一愣,猛地從廢棄大樓內的水泥塊上站了起來,快步往寶物存放的位置走,操起一項物品仔細端詳。


    “……嘖,該死的!”


    飛坦臉上浮起用力過度的青筋,額角、臉頰和脖子都有,盛怒之下露出扭曲滿含殺意的笑容。


    “別讓我知道是誰!要是被我抓到了,鐵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庫洛洛不懷疑飛坦這句話的可靠性,畢竟旅團之中就他有拷問淩.虐階下囚的嗜好。


    “有趣,究竟是誰?預先知道我們的行動,並采取應對措施。”


    “沒意外應該是黑幫那邊的人沒錯了,就是不曉得幫手聽命於誰。”瑪奇雙手環胸抬眼說道,她的直覺很強,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倚靠直覺。


    ……聽命於誰?總不可能是藍染吧?


    庫洛洛直接打消了荒謬的念頭,不可能的。


    藍染還會在乎那些寶物?根本看不上眼才對吧。


    旅團與黑幫旗下的念能力者交手,勝負完全沒有懸念,無論一開始吹噓的多厲害,最終都敗在幻影旅團手上,死相還十分淒慘。


    就是中途追蹤寶物時,窩金被抓讓旅團成員感到意外,強化係的窩金力量非常強,雖然頭腦簡單沒辦法思考複雜的事,但野性直覺時常起到輔助作用。


    窩金歸隊後旅團這才得知黑幫有一名實力不錯的念能力者,他們統稱對方“鎖鏈手”。


    瑪奇換了套衣服,放下束起的頭發,準備遵照庫洛洛的指令和同樣放下一頭黑發的信長組隊出門。


    朝著出口邁步,突然想起什麽,瑪奇頓了一下偏頭問道,“團長呢?”


    庫洛洛幾乎都待在據點不隨便走動,主要負責作為蜘蛛腦發號施令,瑪奇沒看見他才覺得奇怪。


    “出去了。”飛坦瞥了瑪奇一眼。


    “……”瑪奇冷眼迴應,“不用你說我也看的出來,他去哪了?”


    “團長出門前看上去心情很好。”旅團和事佬富蘭克林眼見情況不對,立刻抓準時機在吵起來前出聲轉移話題。


    飛坦個性易怒,瑪奇雖然性子冷淡,覺得自己被冒犯也還是會生氣動手的。


    富蘭克林覺得不說點什麽他們倆就有可能打起來,但相處時間較長,屬於最早聚集在一起的那一批人,飛坦跟瑪奇都清楚對方的性格,覺得不爽也隻會諷刺或質問幾句,並不會真的動手。


    瑪奇聽見富蘭克林的話,直覺告訴了她庫洛洛此時有可能會做什麽,心情頓時惡化。


    我在這邊為旅團奔波收集有關鎖鏈手的消息,你在幹什麽?和先生見麵?


    瑪奇冷著一張臉走出據點,渾身散發寒冰似的氣息。


    她該死的羨慕。


    …………


    ……


    ‘十老頭’是掌管地下拍賣會的黑幫高層組織,六大洲十個地區勢力的最高首領,旗下擁有數量眾多的黑幫成員,獲取利益的手段豐富,且每一項往來金額皆十分可觀。


    從事不法交易得來的錢,往往比做正經事還要高出許多,也難怪某些一開始抱持猶疑的人,品嚐到誘惑力十足的甜頭後,就再也生不出放棄的念頭。


    雖然依照組織紀律,要金盆洗手也有一定的難度就是,並非想不做就能不做。


    隻有每年的拍賣會旺季,十老頭才會聚集在友克鑫市,他們彼此溝通,對屬下發布和組織相關的訊息。


    穿著講究的老者脊背挺直,他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西裝見不著幾處皺折,頭發往後撥用發蠟固定貼近腦袋,將儀容打理的一絲不苟,凸顯自身固執嚴肅的氣質。


    老者觀察在坐的其他人,眉宇前端不由自主地隆起,眼裏流轉深沉思緒。


    對外散布的消息是他們因物品被偷而采取行動,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早在一開始就有人對幻影旅團動了鏟除的心思。


    他給那麽大人物打了電話,對方說知道了,但沒有進一步的指令下達。


    【別這麽緊張,放輕鬆吧,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好好辦拍賣會就行。 】


    棕色短發自然卷曲的男人笑了笑,接著調侃。


    【前提是到時你們還有貨能舉辦拍賣會。 】


    早就知道了嗎?藍染大人。


    老者緊鎖的眉逐漸鬆開,舒展緊繃的肌肉,他不曉得藍染大人有何打算,也不曾心生埋怨,他相信那位大人心中自有定奪。


    被老者惦記的藍染此時正在一間餐廳,他的對麵坐了一位黑發的年輕人,年輕人長相清俊秀氣,帶著文學氣息,白色繃帶穿過發絲包住額頭,瀏海自然垂下,黑色的眸子流露笑意,顯得專注而深情。


    被這雙眼睛注視的藍染正在講電話,順手拿起茶杯啜飲,香氣濃鬱的茶沿著喉嚨往下,溫暖了體質偏涼的男人。


    喀。


    杯底碰觸桌麵,藍染掐斷通話,抬眼望進庫洛洛純黑的眼眸中。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庫洛洛。”


    庫洛洛聞言擺了擺手,心情愉悅地輕笑,“不用這麽客氣,先生,您還是這麽忙碌。”


    他擺出恰到好處的好奇表情,不會讓人心生反感或警惕,“剛才的電話……是您的屬下嗎?”


    “如果不能透露也沒關係。”庫洛洛體諒他人難處地補充道,笑容多了幾分失落,彷佛已經預料到結果。


    “一方麵來看可以這麽說。”藍染將庫洛洛的反應納入眼底,揚起唇角溫和地迴應。


    得到答案的庫洛洛愈發好奇,他挑起眉梢。


    “不完全是?”


    “不完全是。”藍染給與肯定的迴答,瞥了眼銀幕閃爍跳出的訊息。


    見藍染無意繼續給自己解惑,庫洛洛不再詢問相關的問題,徑自思索。


    他聽見關鍵地名,可是那個自治區裏頭有什麽值得藍染在乎留意的東西?不就是一群講究環保生活毫無新意的人聚集的地方。


    “想知道?”


    庫洛洛頓住,他看著藍染棕色的眼睛,不確定對方的意思,“……先生?”


    “告訴你也無妨,有關那一區的事情,說不定你聽完會感興趣。”


    庫洛洛眼神加深,吞沒光亮的眸子更顯黑沉。是猜到,還是看出來的?他表現的這麽明顯?


    對於擅長偽裝的人而言,能輕易看清自己所思所想的人,無疑是必須首要警惕提防的對象。


    但藍染的存在之於庫洛洛有著不能用常理衡量的特殊性,他凝視那對褐色眼眸,嘴角向上勾麵帶微笑。


    庫洛洛溫聲說道,“是的,我對此感到好奇,麻煩先生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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