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同堂,年紀不一的滑頭鬼們共處一室,坐著軟墊麵對麵。


    奴良陸生發色黑白相間,從後腦勺延伸出去的頭發上半部一片雪白,過耳後呈現墨黑,一雙狹長眼睛如透亮的紅寶石,妖怪狀態的他比人類的他成熟些許,但依然能從五官看出少年的青澀。


    奴良陸生的父親名為奴良鯉伴,他是奴良滑瓢與人類公主結合誕下的半妖,抑是奴良組第二代首領,江戶時代領導奴良組的百鬼夜行,同時繼承父親的力量與母親的治愈能力,奴良組在他的帶領下迎來全盛時期。


    奴良鯉伴外表與兒子相仿,看上去稍微年長些,氣質猶如優雅的貴公子,英俊瀟灑卓爾不凡,耀金瞳仁盛著溫暖的笑意,發色漆黑。


    再來便是在座最年長的,因為“兒孫都長大了我還年輕會很奇怪”這種理由,特地將俊美妖怪之主形象老化成矮個子爺爺的奴良滑瓢,他把自己變矮了,頭發消失留下光禿禿的長腦袋,格外有喜感。


    子孫三隻妖的外貌相似度突破九成,隻是在奴良滑瓢特意改造下,除了標誌長腦袋之外,壓根看不出有血緣關係。


    奴良陸生整理好震撼的情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黑發金眸的滑頭鬼,內心疑惑不解,但絲毫不妨礙他真心為奴良鯉伴歸來感到欣喜。


    真好。


    體會著血緣的羈絆,奴良陸生殷紅的眸子流露柔和的感情。


    年幼時期對父親最後的映像,是倒臥血泊的身影,到現在對於當初所發生的事,奴良陸生仍然無法清楚地記得。


    他遺忘了重要的片段……找不到任何原因。


    “我受了重傷,被藍染撿迴他名叫本丸的住所,那時的我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了,甚至不曉得中間發生了什麽事。”之前跟奴良滑瓢解釋過,奴良鯉伴如今再次給混亂的兒子說明。


    奴良滑瓢摸了摸自個兒的煙管,在心裏想著兒子能獲救真的十分幸運,對藍染的感激又提升了一個可觀的高度。


    真是……當初提供安全居住地的恩情早已抵消,現在他倒是欠藍染愈來愈多人情啦!


    兒子的優秀奴良滑瓢看在眼裏,由他帶領的奴良組發展得非常好,組員從上到下齊心合力,他是備受部屬承認的可靠頭目。


    孫子陸生的潛力值得期待,但坦白說還太年輕,之前要不是他老了,妖力衰退,兒子又‘去世’,隻能迫使陸生飛速成長,他也不希望壓迫得太緊造成反效果。


    爺子孫三代滑頭鬼又聊了一會兒,奴良陸生提及自己要帶著遠野的妖怪前往京都,因為他在遠野修練的事情被名為鬼童丸的妖怪發現,進而牽連遠野。


    奴良滑瓢對陸生提供的情報相當重視,一旦牽扯到盤據京都數百年之久的大妖怪,所有小事都能瞬間變成大事。


    傳說中每轉世一次多一尾,妖力也會跟著尾數暴漲的轉生妖怪——羽衣狐,四百年前附身在豐臣秀賴的母親身上,以人類無窮無盡的欲.望作為食糧。


    那時的羽衣狐有六條尾巴,牢牢的掌控整座京都之城,可怕的實力需要奴良滑瓢聯合花開院曆代最強的陰陽師才得以擊潰。


    奴良滑瓢在那場戰爭中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守住了真愛之人,卻被羽衣狐啃食了心髒,壽命大幅縮減。


    京都……


    奴良滑瓢蹙著眉頭,表情難得收斂不正經變得嚴肅。


    “我也跟著去好了。”奴良鯉伴觀察父親的表情,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有些事需要解決。”


    金瞳閃過銳利的眸光,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當初那一刀的帳還沒算呢,竟然敢用他深愛的戀人的形象刺殺他,就要做好被狡猾的滑頭鬼報複的覺悟。


    “對了,還有兩個跟著我迴來的付喪神,他們是來找藍染的,自稱是藍染的刀劍。”奴良陸生表情微妙地補充,“還有……他們好像,不怎麽喜歡妖怪。 ”


    “啊。”奴良鯉伴挑起眉梢。


    “怎麽?”


    “怎麽了老爸?”


    接收父親和兒子同時看過來的視線,奴良鯉伴笑道,“沒錯,他們確實是來找藍染的,之前說過我被藍染撿迴本丸,那座本丸的成員除了身為主人的藍染,其餘大多都是刀劍付喪神。”


    “雖然是器物衍生的妖怪,但跟我們相比,他們的本質更接近兵器,聽從主人的命令行事,將主人的指令視為行動準則。”


    “還有。”奴良鯉伴握拳輕咳,“髭切、膝丸這兩個付喪神比較特別,他們是著名的斬鬼之刃,這樣說陸生你懂了?”


    “喔——”


    眼底浮現一抹恍然,奴良陸生無奈的笑了笑。


    難怪,是因為他身上流著人類的血液,所以才把他當作特例是嗎。


    奴良滑瓢突然對著自家帥氣兒子擠眉弄眼,注意到這點,陸生一臉困惑。


    “我知道,我會說的,父親你別著急。”


    不,我一點都不急,隻是想看熱鬧。


    見兒子終於肯攤開來講明白,奴良滑瓢愜意地吸了口煙。


    “老爸?”


    奴良鯉伴難得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他組織語言,緩緩說道,“陸生,有件事要跟你說。”


    “其實,你有兩個媽媽。”


    “……”


    死寂過後,猛地爆發的驚喊震動屋子,嚇到碰巧路過的無辜妖怪。


    “什麽鬼啊——!!!”


    奴良組寬敞幹淨的走廊,兩道筆挺的身影邁著一雙長腿行走。


    “唔。”


    “兄長?”


    落後髭切一步的膝丸偏頭,看著停下腳步的兄弟。


    髭切取出手掌大小的通訊器,通訊器是淺色五角型木質牌子,上頭穿了個小洞,纏繞繩結。


    髭切隻看了一眼就把通訊器收了迴去,繼續前往既定的方向。


    “本丸的定位信號指示燈而已,都這麽久了,再不想辦法過來可就太糟糕了呢。”髭切笑容和煦,白皙修長的指節翻轉牌子。


    “需要提前通知這座宅邸的主人,免得一下子出現一大群人,被當作入侵者。”


    …………


    ……


    此刻,藍染正在前往二條城的路上。


    一個人,外加六隻刀劍付喪神。


    守護封印?喔不,當然不是,這完全是某付喪神不甘主人的觀景旅遊泡湯,在主人失去興致前重新擬了份參觀行程。


    對京都封印確切所在地不知情,導致設定的目的地一開始就選錯了。


    那麽多個選擇偏偏‘幸運’地挑重下下簽,這運氣……怪不了誰。


    “二條城是建立於江戶時代初期的平城,抑是經過認證的世界遺產,有本事獲得這項殊榮想必有可取之處。”壓切長穀部犀利的目光掃過一排排文字敘述,他戴著潔白手套的手指緊抓旅遊指南。


    “鬆開點,要被揉壞了啦!”螢丸瞅著不堪□□的紙張,撇嘴吐槽。


    藍染聞言並未因此迴首,但不用看也知道身後的付喪神有多緊繃,他好笑的出聲安撫,“壓切,別緊張,沒有什麽東西能威脅到你。”


    不是的,我根本無足輕重,主人才是最重要的,衷心期盼,您能透過這趟旅程放鬆心神。


    壓切長穀部在心裏默念。


    三日月宗近對現代的事物充滿好奇,他總是用愉快的目光打量攤商擺放出來的物件。


    這次為了不影響進程,一夥相貌出色過頭的刀劍男士隱藏身形,一般人看不見他們,自然不會被頻繁的關注侵擾。


    這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巧,想要好好地觀賞沉澱歲月美感的別致古跡都不行。


    距離第三封印陷落不過四天,第二封印被攻破的消息傳入本家,花開院家的陰陽師沉默地接受這項必然發生的噩耗。


    往好處想,這次的間隔到底長了些,以往不超過兩天必有一座封印淪陷。


    他們將全部的希望賭在最後一道封印,集中力量,要是二條城的封印被毀,首要承受災難的便是京都的子民。


    抵達二條城外圍,站在城牆之外,單從細節即可看出一絲端倪。


    藥研藤四郎觀察四周,發覺離二條城越近,人煙就愈加稀薄。


    “大將。”


    “嗯。”藍染應道,接著輕聲歎息,大手搭在臉色黑沉的壓切長穀部肩上,“看來我們的運氣不大好。”


    不不,主人的運氣一項很好,啊,如果不牽涉到人生安全的話……


    鶴丸國永正想替藍染。說話,仔細想想卻發現似乎沒法以偏概全,遂而閉嘴。


    算一下藍染出事的次數,鶴丸國永憂愁地抿唇。


    “主人……我、我感到非常慚愧!”壓切長穀部耷拉著腦袋,失落沮喪,眉頭壓出深深的溝壑。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


    微涼的指尖撫過付喪神的臉頰,將對方滿臉通紅的反應看在眼裏,胸腔震蕩出令人著迷的輕笑聲。


    “既然都來了……”


    藍染抬眼仰望天空,壓抑的色調,灰沉沉的烏雲有如盤旋不散的眠龍。


    感覺得到,逐漸接近的妖氣。


    浮光冷漠的棕色眼眸緩緩眯起,藍染揚首展露脖頸曲線,側臉看上去既慵懶又顯得漫不經心。


    “瞧一瞧為何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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