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嫋嫋熱氣的茶端上桌,富有底蘊的香氣四溢,白瓷茶具碰撞清脆聲響,水麵蕩開清淺的波紋,清澈的可見茶器底部。


    藍染的視線從書上移開,他看著被擺置眼皮子底下的茶,轉頭嘴角勾了勾,向特地泡茶給他的青年道謝。


    言峰綺禮直起彎曲的脊背站的筆直,棕黑色的眼睛盯著藍染,直到對方抿了口茶,喉結滾動,神色舒緩放鬆,他才放開緊繃的神經。


    藍染的表現代表他這一次泡的茶有過關,皺眉就等於味道差強人意,如果什麽表情也沒有……那就是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難喝了。


    泡茶技巧還是言峰綺禮特地請教emiya教他的,從他小時候跟在藍染身邊的那一刻起,直到現在都還持之以恆地練習手藝。


    天知道emiya被顏麵神經疑似失調的縮小版神父請教的時候心裏怎麽想,至少他微妙的心理活動可以從他略扭曲的表情猜測一二。


    言峰綺禮安靜地看著藍染的側臉,時間在寧靜的氣氛流逝的比想象中緩慢。


    冬木市作為聖杯戰爭的場地,哪裏發生戰鬥都不奇怪,還有人大動作的用炸.戰弄垮了飯店就為了逼出對手,教堂理應是最安全的地方,是為爭鬥失利、中途退出的魔術師提供庇護的場所,這是魔術師們默認的規則,卻不具備強製性。


    所以藍染在教堂內布置了魔術,建構銅牆鐵壁般的防禦等級,他用行動完善規則,將之變成貨真價實的禁止戰鬥區。


    當然,藍染本人是不在限製內的。


    藍染放下茶杯,就著不變的姿勢垂眸翻閱讀物,紫色頭發及肩的女孩安靜地坐在附近的位置上看書,茶的香味與空氣融合,氣氛寧靜,沒有音樂調適,卻讓間桐櫻感到無比平和。


    將紙張翻頁發出細微聲響,她正在看emiya友情提供的,適合她這個年齡觀覽的書本,已經到了上學的年紀,卻因為間桐家要將她改造的目的而忽略了成長。


    收養間桐櫻的人目的是要培養下一代的魔術師沒錯,但從根本剖析,本質更趨近工具,並未把她當人看。


    她隻是一個實驗品,為了延續間桐家的魔術而製造的傀儡。


    遠阪時臣得知emiya提供的消息,找來教會想要帶迴間桐櫻,卻差點和他的徒弟言峰綺禮當場打起來。


    藍染阻止了這場即將發生的鬧劇,他不認為會對言峰綺禮造成損害,好歹是他帶過的人,他清楚言峰綺禮的性格,自知對方不會因為殺人而影響精神。


    就言峰綺禮基本上與正常完全背道而馳的價值觀,藍染認為普通的倫理無法拘束他。


    藍染的插手變相救了魔術師貴族一命,但遠阪時臣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壞揣時間累積的自信。


    差點摩擦釀禍的火花,在藍染介入和剛從另一條通道走過來的言峰璃正問候下徹底熄滅。


    遠阪時臣了解原委後對於他的小女兒感到非常愧疚,他在一段長時間的沉默過後,親口對有著血緣關係,卻受到間桐家魔術迴路影響,導致發色瞳色都變了的小女兒表達歉意。


    以魔術師淵源為榮,驕傲的他承認了當初過繼的舉措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不但讓自己和妻子以及與櫻感情很好的長女為此傷神,還對櫻造成了無法抹滅的傷害。


    遠阪時臣希望能帶間桐櫻迴遠阪宅,他說會好好照顧她,不會再因為任何理由送她離開。


    說的文情並茂感人熱淚,遠阪時臣態度誠懇地蹲著平視間桐櫻,願對方能感受到自己的決心,心甘情願地接受補償。


    經過長達一年的改造,盡管個性變得有些沉鬱,間桐櫻依舊是爸爸眼中的乖孩子。


    間桐櫻確實乖巧沒錯,但在經曆了對她這個年紀來說過於殘酷的日子,她也有了主見,不會盲目的聽從遠阪時臣的安排。


    恨嗎?不,她甚至不能理解這樣深刻的感情,她隻是想不通父親為何送她離開原本溫暖的家,讓她被迫接受惡心的蟲子鑽入身體,帶來疼痛、恐懼,以及……永遠都不會被拭除幹淨的絕望。


    即使個性溫柔不喜傷害他人,處於過度扭曲的生長環境,無論再堅強,三觀長歪都隻是遲早的事。


    間桐櫻拒絕跟遠阪時臣迴去當初那個家,父親將她送人的舉動,她想自己大概會記在心裏一輩子。


    “她不願意跟你走,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藍染沒有替間桐櫻決定去留,他把選擇權交給女孩,間桐櫻清楚表達意思後,藍染直接掐斷遠阪時臣勸說的勢頭,以迴家冷靜的名義把人請出教會。


    旁觀畢生最大勁敵灰溜溜地被趕出去,間桐雁夜克製不住好心情,剛露出笑容沒多久就體會了什麽叫做樂極生悲。


    魔力被瘋狂抽取,間桐雁夜感覺生命力隨透支的魔力一同流失,他完全阻止不了,隻能佝僂著蜷曲身體,倒在地上抽搐呻.吟。


    間桐雁夜的從者出了問題,不知遇上了什麽狀況,徹底失控從他身上奪取魔力。


    間桐雁夜保留視力的右眼撐開一條縫隙,看見間桐櫻略帶焦急的神奇,能感受女孩的關係,他覺得即便自己下一刻死去也值得了。


    櫻已經離開了地獄,找迴屬於她的未來,這樣就……


    就在間桐雁夜思維發散想著有的沒的,藍染冷酷無情地打斷了他。


    “你隻要終止契約就行了。”藍染居高臨下地俯視地上的男人,看對方這副慷慨赴死的架勢就覺得頭疼。


    他花那寶貴的幾分鍾淨化救治是為了什麽?欣賞沒有腦子的人類如何翹辮子嗎?他還沒那麽無聊。


    “解除契約。”見男人還傻傻的躺臥地麵毫無作為,藍染隨意地說著能讓間桐雁夜一秒清醒的話,“你不想參與你費盡心思拯救的孩子的未來?”


    ……未來?誰的?我……我還有未來?


    浪費了一些時間導致身體狀態達到危險值,彌留之際間桐雁夜用最後一絲專注力解除與berserker之間的契約。


    另一頭與saber正麵交鋒的berserker失去魔力供給,saber的武器貫穿他的胸膛,用最後一段時間對話,注視騎士王澄澈碧綠的瞳孔,被詛咒侵蝕的神智在此時迴歸,蘭斯洛特吃力的展露釋然的笑。


    敗於騎士王之手,這是他所期望的結局。


    生前就一直渴求著懲戒,而不是理解的讚同。犯錯的是他,讓王為難的是他,鑄成大錯的……也是他。


    被謳歌為完美的騎士,蘭斯洛特卻不認為永遠的理想能體現在自己身上,因為他是亞瑟王傳說迎來黃昏的主要原因,僅希望王能夠懲處負罪的自己,如果要說想透過聖杯許下的願望,那就隻有這個而已。


    今時今日,蘭斯洛特得以達成。


    阿爾托莉亞的眼神混合了思念舊友的悲傷,對於過去的遺憾,靜靜地注視黑甲騎士的身軀化為粒子消失在空氣中。


    言峰綺禮看了眼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再抬頭注視藍染的背影,“先生,間桐雁夜怎麽處理?需要我把他抬出去嗎?”


    間桐櫻驚恐地瞪大紫色的眼睛,她看著發表‘棄屍’言論像是在說扔沙包般輕描淡寫,一臉麵無表情的神父。


    “……不用,在中間擋路,移到旁邊就好。”


    caster最早退場,再來是berserker,七個職階缺了兩個角。但與caster連魔術師都不是,因緣際會召喚出從者的禦主結局不同,caster的禦主被衛宮切嗣的子彈貫穿腦袋,間桐雁夜活了下來。


    不過他因為在冰涼的地板躺太久,所以隔天體溫過高明顯得了感冒,往後幾天都精神萎靡且不敢靠近間桐櫻,畢竟小孩子的抵抗力比較差。


    不知是不是要懲罰懷異心連師父也照砍的孽徒,遠阪時臣拿言峰綺禮的assassin試刀,遠阪時臣的命令和藍染的不相衝時,言峰綺禮非常幹脆的照做。


    結果是assassin敗於rider,成為了第三個退出戰爭的職階,剩下的組別分別是saber、archerncer、rider。


    失去從者的言峰綺禮將assassin最後傳迴的情報不計前嫌的告訴遠阪時臣,這番舉動讓遠阪時臣對他的目的更加迷惑,教堂的那一次對峙讓他推翻以前徒弟聽話順從的印象,猜忌之心一萌生就像脫韁的野馬,遠阪時臣已經無法再交付信任給隨時可能對他舉刀的人。


    言峰綺禮完全不在乎導師的態度轉變,他與遠阪時臣結盟並聽從對方的指令,隻是因為他的父親言峰璃正希望他這麽做而已。


    這一次聖杯戰爭最有競爭力的隊伍分別是召喚出saber的衛宮切嗣所在的隊伍,遠阪時臣的archer組,以及魔術師位階高於遠阪時臣的肯尼斯所在ncer組。


    言峰綺禮的觀念已經在藍染潛移默化下改變,以往還會為自身的感覺偏差而苦惱,現在卻達觀許多,他認為沒有絕對的善與惡,行為也不受大眾的道德標準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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