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川今年24,自從22歲那年大學畢了業,就被父親弄進政府,成了宣傳科員。


    可性格關係,讓馮川實在無法忍受科室裏的勾鬥,也造成了他整日被父親責罵,不求上進的模樣,最後還是他母親心疼看不過,才商量親朋,投資給他開了音線酒吧。於是,才有了和許默的相遇。


    隻是馮川怎麽也沒有想到,一次這樣的偶然,竟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一個本是用來證明自己的縣城小酒吧,多年後再迴首,已成龐然大物,而許默首次登台演唱的故鄉,更被寓為傳奇的序章,甚至在許默隱退多年後,就連馮川此次製作的傳單,也因存世稀少,炒成了天價。


    傳單天價,話題、訪談自然無數,


    其中,有個音樂節目的年輕女主持曾問過馮川這樣一個問題,“馮老先生,據說許老在遇到您之前,生活很窘迫。很多人說,是您成全了許老,如果沒有您,就不會有民謠詩人的傳奇,是這樣嗎?”


    對於主持人的問題,當時已經75歲高齡的馮川笑著搖頭,他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了馮川,許默依然會是許默,可如果沒有許默,馮川就不是如今的馮川了。”


    能遇見許默,是他的幸運。


    馮川當時還迴憶道,“其實,由於好奇,我也曾問過默子類似的問題。”見主持人茫然,馮川這才想起什麽,解釋說,“哦,默子也就是許默,我們都習慣這樣叫他。”


    主持人釋然,非常羨慕兩人的友誼,“看得出,您和許老的關係真的是特別的好。”


    馮川微笑了下,接著迴憶起來。他說,那時候的許默早已經隱退,閑適在家。有一次,別人送了許默一套上好的茶具,許默知道他好茶,所以讓他到家裏一起試試,他那天問許默,“默子,當初將磁帶交給我,你就一點沒擔心過?”


    “擔心什麽?”許默倒去頭茶,又添了些水,稍傾,為馮川斟滿。


    “就沒擔心過磁帶被我密下?”那時的馮川早沒了年輕時的腹黑性格,說話直接,何況以兩人的關係,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你會嗎?”許默端起茶水,淺淺的嚐了嚐,一臉的平靜,


    馮川愣了下,笑了。


    是啊,他會嗎?


    很多人相處了一輩子,到最後卻連朋友也做不成,而有些人即便緣慳一麵,卻已引為知己,或許就像許母講的,這就是緣分吧。


    不過馮川可沒有預見能力,自然不清楚將來的事情。


    如今,麵容憔悴的他,正抻著皺巴的白襯衫,鬱悶的望著許默,“你就不怕真的打起來?”


    “會嗎?”許默強忍笑意,卻表現出一臉茫然。


    聽著許默無辜的話,再望著襯衫上的那隻大黑手印,馮川險些憋出內傷,他發現從不吃虧的自己,從認識了許默,他就沒占過便宜,甚至倒黴透了。


    自從那天許默免費拿出了傳單的主意,馮川就不再隻把對方看做一個有潛力的歌手,而是當成了朋友,所以俠氣的性格也讓他絲毫沒見外,直接開口讓許默幫他合計合計,因為這方麵,他實在是沒什麽經驗。


    可當時,許默那一臉嫌棄的表情,讓馮川險些抓狂。


    他馮大少,竟然被人嫌棄了!


    而且,嫌棄他的,還是個小屁孩,最可氣的是,被嫌棄的,還是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天才智商。


    馮川受打擊了。


    所以那天在咖啡廳臨走前,馮川滿臉幽怨的對許默說,“你會後悔的。”


    馮川做到了!在絞盡腦汁後。


    依著馮川拿出的底稿,複印社很快就將製作好的傳單樣版,送到了馮川的桌前。


    起初,望著傳單,馮川還楞了下,唯唯諾諾的複印社老板還以為讓這位大少不滿意了,心中發苦,主動要迴去重新製作,這時馮川也反應過來,立刻攔住了禿頂男人。


    他怎麽可能就這樣放禿頂離開。對於傳單,他可不是不滿意,而是太滿意了,他沒想到對方能製作的這麽好,甚至比他預期的還好。


    醜!


    實在是醜!


    舞台上,許默的樣子簡直奇醜無比!


    可馮川高興了,大手一揮。


    做!多做!500份,不,5000份,要快!


    禿頂男人總算鬆了口氣,轉身離開。


    而馮川也再忍不住,笑容散開,仰躺在沙發上,把玩著傳單,忍不住又偷了些老爺子的大紅袍,沏上一壺,美美的喝起來,頭一次喝出了老爺那般享受的樣子。


    許默,後悔了吧?馮川意淫著,忽然想起那天許默給他的磁帶,心情好,正適合聽。


    那天收下磁帶,馮川並未太在意,他並不覺得許默能寫出什麽好的歌曲,他覺得,即便對方潛力再大,可目前也依舊隻是個高中生而已,閱曆擺在那裏,所以迴來後,馮川隨手將磁帶仍在了車裏,一直再沒動過。


    或許因心情好,馮川也不嫌麻煩,特意下樓跑了趟,到車裏取了磁帶,又上樓,翻箱倒櫃的找出家裏那台古董錄音機,清了清灰塵,才放入磁帶,按下了播放鍵。


    帶子轉動,靜默消失,漸漸有了聲音,有些嘈雜,蟬聲,水聲,似乎還有人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大真切。


    難道許默給錯了帶子?


    馮川楞了下,雖然和許默認識不久,可他不覺得,對方會拿這種事情欺騙他。不過還是有些掃興,可就在他準備關掉錄音機的時候,一個滄桑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瞬間,刺激了馮川全身的每一處毛孔。


    天邊夕陽再次映上,我的臉龐。


    再次映著我那,不安的心。


    這是什麽地方,依然的如此的荒涼。


    是的,沒有任何旋律,隻有許默那獨有的嗓音,卻不知道為何,卻變得愈發的滄桑,悲愴。


    汗腺緩緩鬆弛下去,馮川的心卻激動起來,許默給他的驚喜實在巨大,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個高中生是如何寫出如此孤寂的歌曲。


    在異鄉的路上,每一個寒冷的夜晚,這思念的如刀,讓我傷痛......


    歌聲繼續,馮川漸漸平複的激動,又隨著歌曲中那份沉甸甸的思念,漸漸沉了下去,腦海充斥著,荒涼的夜晚,一個流浪異鄉的男人,孤獨的煎熬在每一個寒冷的夜晚裏,無處取暖。


    歌曲早已經結束,而馮川卻久久無法自拔,依舊沉浸在自己求學的那段記憶裏,被林言雨拋棄的那段日子,他喜歡一個人坐在草坪上,遠遠眺望夕陽落下的地方,那裏是他的故鄉。


    一滴清淚濕了眼眶,隻是,還沒待馮川發覺,房門就被人咣的一聲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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