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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園躊躇半晌, 才把肚子裏的驚訝消化完,向蘇青承諾說:“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


    蘇青也沒多話,道了句:“謝了。”


    前頭陳同返頭來喊他們兩個:“磨磨唧唧走那麽慢幹嘛呢?”


    梁園看陳同大大咧咧的樣子, 欲言又止憋著話,最後拍了拍蘇青的肩,大有“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意味。


    蘇青衝他笑了笑。


    等梁園進了一班教室, 陳同跟著蘇青前後腳坐在他座位旁邊, 才沒忍住問:“你剛剛和梁園在後麵說什麽呢?”


    蘇青鎮定自若:“他問我是怎麽考的那麽高的分。我說我不知道,就是隨便考考的。”


    “靠, ”陳同瞪著他, “你可夠不要臉的,越來越壞了。”


    蘇青笑眯眯的:“我乖得很。”


    “信你有鬼。梁圓圓要被你氣壞了。”


    “梁圓圓?”


    陳同:“啊, 你別看梁園現在高高瘦瘦的,他初中的時候是個小胖墩,後來抽條了才比我高的。”


    陳同偷瞄蘇青, 說不來自己心裏是個什麽心態,他不是會揭人短的人, 但是吧……就很奇怪……總之他不想蘇青和梁園好,還在他背後聊小話, 叫他心裏不舒服。


    可是這麽揭人短他心裏又過意不去, 梁園做錯了什麽……


    陳同彌補了一下:“挺勵誌的,為了追上我的帥氣,梁圓圓堅持減肥跑步打籃球, 不過還是我更帥一點。”


    “自戀,”蘇青趴在桌上笑眼看他,“人家還是比你高。”


    “比我高……比我高怎麽了,又沒高多少,我也有一米七好不好?”陳同嘟囔著貼近蘇青,“他是一班的,你是二班的,你心裏得向著誰你想不明白嗎?”


    蘇青“哦”了一聲:“所以他就是梁圓圓,我就是兩個字,蘇青。”


    “哎,”陳同笑起來,“少爺,我服了你了,幾個字你還要比一比。那我管你叫蘇青青青,比他還多一個字,行不行?”


    “行,陳同同同。”


    陳同捂著嘴笑,怕吵了午睡的同學,自己又忍不住,無聲亂晃像一株發瘋的跳舞草。


    蘇青摁著他的腦袋,被陳同羞惱地拍開。


    蘇青小聲問他:“陳同同同,鍋蓋和金毛午休去的那個校醫室有多大?”


    陳同同同說:“蘇青青青,那個校醫室不大點兒,其實是陸醫生的辦公室。裏麵兩張床,一條長沙發。”


    蘇青想了想感覺他們四個人沒法擠,隻點點頭準備作罷。


    陳同卻拍了下他的胳膊:“哎,蘇青青青,我問你,你應該是有午睡習慣的吧?看你每天中午趴桌上休息。”


    蘇青沒點頭也沒反駁,陳同說:“如果你要去陸醫生那邊午休也可以,小陸醫生好說話得很,我可以替你問問,給你找個地方睡覺。”


    “不了吧,太麻煩了。”


    蘇青本意是帶著陳同這作息時間不好的一起去午休,他自己一個人就無所謂了,何況他挑剔。


    陳同是個古道熱腸,嘖一聲:“有什麽麻煩的,我看就是你少爺毛病又犯了。”


    蘇青倒是不遮不掩:“你也知道我挑剔。”


    陳同思忖一下,蘇青這麽沒地方休息也不是個事兒,他說:“反正問一下也不少塊肉。”


    蘇青沒拒絕他的好意:“怎麽就你們和陸醫生熟,他借地方給你們睡?”


    陳同:“你都叫蘇青青青了,就別吃這個醋了。陸醫生是我們三個初中時候認識的。我和鍋蓋是才子巷裏從小長大的,後來他家賣了老房子搬了家,才不住在一起。”


    “但是金毛是初中的時候才認識的。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們撿著他的時候,他在石板廣場給人修電動車呢。那時候他個子沒有現在這麽高大,又是悶頭不愛說話的性格,爸媽放養也不怎麽管,在外麵被小混混訛錢收保護費,才去修電動車賺錢。可老實了。”


    “那幾個小混混也不是什麽厲害人物,就是幾個浪裏郎當的初中生,比我們大個一兩歲而已。”


    “他總被欺負也不是個辦法,當時又中二又虎,我們拎著笤帚棍別著兩把菜刀去堵了他們,菜刀沒敢用怕被人搶了反殺,藏在巷子口準備拚命的時候再用,就拎著棍子和他們打了一架。”


    蘇青:“然後呢?”


    陳同摸了摸鼻子:“……沒打贏,挨揍了。往外跑的時候也忘了藏的菜刀了,遇見劉頭往他店裏躲,然後陸醫生在裏麵和人吃飯呢,他朋友是個警察。你說巧不巧,天助我等。”


    蘇青無奈笑歎,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們能長到這麽大也是挺不容易的。”


    陳同都快被他揉習慣了,居然也沒在意:“我們當時不知道他是警察,看見他擒拿格鬥幾招就把小混混製服了,就管他認了大哥。警察大哥指著陸醫生說,‘我不是大哥,他才是我大哥’,然後我們就和陸醫生拜了把子。”


    峰迴路轉曲折離奇,蘇青聽得挺起勁。


    陳同說:“唉,其實當時就是隨便認認,也不走心。誰知道後來過了大半年,翻牆逃課的時候鍋蓋崴了腳,被老秦扭送到校醫室,我們才發現大哥在裏麵上班,而且他居然還記得我們,我們就和他重新混熟了。”


    蘇青:“挺精彩。”


    陳同也笑:“有意思吧?”


    “有意思。”


    陳同問他:“那你呢,有沒有什麽有意思的事情,講來聽聽?”


    蘇青想了想,沒想出什麽能和陳同這種富有市井生活氣息相媲美的過往來,那些衣鮮亮麗的展覽和宴會又無可道也,於是搖搖頭:“我沒什麽故事,要說有的話就一件。”


    陳同問:“說來聽聽?”


    蘇青笑說:“一直被追趕,從未被超越?”


    陳同瞪大了眼睛罵他:“靠……狗賊不要臉。”


    蘇青在桌上哼唧發笑,才正經說:“真沒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以前也沒有什麽有意思的朋友。”


    陳同也伏在桌上笑:“以前沒有,那就是現在有了?”


    “是啊,”蘇青看著他,“這不是有你了麽?”


    陳同有點不好意思,還把眼睛挪開了,過了會兒又轉過來:“那你以前豈不是過得很無聊。我可不相信一個有意思的人都沒遇見過。”


    蘇青想了想:“倒也有。”


    他看陳同實在是好奇心強,就沒藏住:“不過他們都是有意思的大人,不是同齡人。”


    陳同發出個鼻音:“說來聽聽。”


    蘇青:“有一個是我嬸嬸,他這個人……很難描述,不好評價。還有一個是我媽。”


    他忽然住了嘴,陳同被他吊起來又落不到實處,心癢癢地問:“你倒是繼續說呀?”


    蘇青的確不知道要怎麽描述他桑野嬸嬸,但是關於他媽媽,又很難以啟齒。


    陳同眼睛亮亮的看著他,這會兒隱約透露出一點不耐來,蘇青不想看見陳同對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但他又的確,難以吐露實情。


    蘇青很是後悔自己剛才的一時沒忍住。


    猶豫半晌,蘇青決定半遮半掩地說上一些。


    蘇青說:“我媽從哈佛畢業之後……”


    “等會兒,”陳同震驚地打斷他,“你媽從哪畢業?”


    “……哈佛。”


    陳同試探著問:“哈爾濱佛學院啊?”


    蘇青感覺腦袋上的黑線在倒流:“不是……就是美國的……harvard university……哈佛大學。”


    陳同捂緊了胸口,誇張地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拍了拍蘇青的肩:“行了,說到這裏就行了……已經夠有意思了。”


    蘇青:“……”


    陳同看著他,誠懇地說:“我認識的人裏,沒一個能和阿姨比‘有意思’的。”


    蘇河就這麽個南方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能出兩三個清華就是“村裏的大學生”,哪來的哈佛畢業……


    陳同低頭盯住蘇青的大腿:“我相信你是真的少爺了,你的大腿我能抱一抱嗎?”


    蘇青:“……”


    陳同又抬起眼來亮晶晶地看著他:“有生之年,我能和阿姨見個麵嗎?”


    蘇青:“……”


    “蘇青青青,你看我誠懇真摯的眼神。”陳同眨巴眨巴眼睛。


    蘇青看著他的模樣覺得可愛得很,又的確想繞過這個話題……


    蘇青捏了捏他的臉,放低聲音:“怎麽,這麽快就想見公婆了啊?”


    陳同糾結了一會兒:“如果能見著哈佛畢業的大佬的話,裝一裝小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裝也不像啊,我這麽帥。”


    蘇青笑著沒說話,這是裝小姑娘的重點麽……重點是給他當小媳婦兒。


    陳同想岔了他也不糾正。


    陳同看著他的笑,忽然說:“你真是個少爺啊……”


    蘇青看向他:“嗯?”


    “笑起來一股子少爺的範兒,”陳同照著他的臉比劃兩下,“你家是不是還是那種,家裏有好多傭人管家,然後他們都會鞠躬管你叫少爺的小說裏的那種?”


    蘇青笑說:“還真是。”


    陳同哧了一聲根本就不相信:“想得美呢你。”


    蘇青也不反駁。


    陳同看著蘇青得體和煦的樣子,忽然又信了,趴在桌上慨歎說:“我們之間的差距好大。”


    “不大,”蘇青捉住他的手摁迴去,眼神裏淡淡的笑,“我戶口都遷到蘇河來了,以後就是市井小民,不是什麽少爺。”


    陳同趴在桌上笑說:“哦,你現在叫蘇青青青。”


    蘇青青青敲了敲他的腦瓜:“是啊,陳同同同。”


    作者有話要說:蘇青親親和陳同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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