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我和胖子隻好想了個辦法,到正廳搬來了青鬆叔給人把脈的那張桌子,然後將韓朵給抬了上去。讓這濃妝老女人脫了韓朵的衣服之後,直接一把把她推下糞湯裏就好。


    我和胖子出來,坐在廳子裏等了大概十分鍾,那老女人也出來了,胖子遞過幾張鈔票給她,樂得她眉開眼笑,說下次有這樣的好事,讓我們的王大爺一定要及時找她。臨走的時候,她還風情萬種的轉過身,贈送了我們王大爺一個飛吻。


    “別看著我,我也不想的,你想想,三更半夜的,我去哪找個女人來替韓朵脫衣服。”老女人走後很久,胖子終於抵不過我這炯炯有神,正義凜然的注視。


    “就算你要找,也沒必要找這麽磕磣的人吧。你知不知道,她的一個媚眼,都能讓我少活十年。”


    “額……”胖子撓撓頭,小聲的嘀咕:“你以為我想的呀,電話那頭,她明明說她是南國一支花的。我咂摸著她聲音不錯,這才點了她。”


    南國一枝花……我還馬蘭山金鳳凰呢,以前,我以為胖子的眼裏不咋樣,沒想到這聽覺,也出現嚴重的失調了。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老女人將韓朵脫了衣服扔下澡盆之後,偏房的門就一直關著,我和胖子誰也不敢去開。那救迴來的孩子,臉色雖然還很蒼白,但唿吸倒是挺穩,睡的一直比較安詳,這迷藥的作用,看來還得過些時候才能散掉。


    沒過多久,胖子打了個電話給青鬆叔,告知他一切之後,也跑迴房間睡覺去了。胖子永遠是個樂天派,天塌下來當被子蓋的那種,永遠不懂得擔心和疑惑。我在他說完之後,準備在電話裏頭問青鬆叔一些事情,但我伸手的速度,卻遠遠比不上胖子關機的速度。


    偌大的一個客廳隻剩下我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我也睡不著,隻能趴在桌子上呆著。


    一直到早上的6點多,楊七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才抬起了頭。朝楊七爺看去時,我頓時大吃了一驚,楊七爺雖說臉上沒啥黑眼圈,可眼睛裏卻布滿了些血絲。


    這不由讓我感到更加的奇怪,修行之人,心境向來是穩如常人的。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楊七爺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想的腦子都充血,眼睛都有血絲了。


    出來之後,七爺便是著急的逮著我問,問青鬆叔迴來了沒有?


    我搖搖頭,說沒有。然後七爺沉著臉走了出去,臨走時,七爺又迴過頭囑咐了我一遍


    “海生,你記住,一切事情等你爸迴來之後再說,你和小強,還有那姑娘,不能再繼續探查下去,切記!”


    七爺的話讓我心裏更加疑惑,但嘴上我卻不動聲色的答應了他。我苦思冥想了一個晚上,在櫃子裏翻找了很多書籍,始終都找不到一點兒頭緒!


    到底是誰,要殺那麽多小孩取頭髓呢,而且每一個都是十靈時出生的孩子。


    再者,楊七爺的臉色為什麽會這麽凝重?凝重的就好像當初提起那蟲師時的表情。


    正苦思著,房間內卻猛然傳出了韓朵一聲淩厲的尖叫,高達八十分貝,可以把人的眼膜刺穿。


    她醒來之後會尖叫,這並沒有出現我的意料。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醒來時卻猛然發現自己泡在一盆黏稠稠的黃色液體,尤其這黃色液體還是這麽醜時,誰都會有類似於神經病的表現。


    “你醒了是吧?醒了的話就穿好衣服出來吧,那鍋湯是給你驅寒補氣用的,不要怕。”我往房間敲了敲,對韓朵安慰道。


    然後我坐迴了椅子上,腦海裏居然想起了一個無關切要的問題:“今天的早餐,吃啥好呢,是拉腸粉,還是天津狗不理包子,或者是土家醬香餅好呢。”


    隻能說,和胖子相處的太久,這日子,是要漸漸把我變成一個吃貨的節奏。


    剛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發疼的雙眼,偏房的門嘭的一聲飛開了。不要懷疑,的確是飛開的,門板一整塊倒飛出來。


    嗖的一下,韓朵那充滿怒氣的火紅身影出現在我麵前。我也不是笨蛋,瞧這形勢就知道這姑奶奶心頭火得很,解釋啥的都是多餘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逃過了這一劫之後,迴來再做打算。


    然而,我快,韓朵的鞭子比我更快,我剛一轉身,邁動步子朝門口外逃去時,韓朵的鞭子如影隨形,啪的一下纏住了我的腰間。然後,我腦子裏隻剩下了四個字,天旋地轉。


    整個人猶如陀螺似的,好一陣旋轉,等我站住腳跟時,整個人立即摔到了地上,韓朵的鞭子猶如一捆繩子,五花大綁的纏住了我的全身。


    “說,是誰出的鬼主意,將爺扔進一盆屎湯裏,還有,爺的衣服是誰的,你不說清楚,等著做人肉叉燒餃子餡吧。”韓朵的臉色,已經不能用發青來形容了。到了她現在這境界,已經不用辛辛苦苦的拿著符咒桃木劍去捉鬼,肩膀和頭頂的三把火,已是可以將鬼震死的節奏。


    “你……你先聽我說,衣服,衣服是胖子……”


    剛說到胖子兩個字,禪易堂的另一個房間也被打開了,王胖爺揉著發朦的眼睛,伸了個大懶腰,一邊打著嗬欠,一邊自言自語道:“新的一天開始了,早餐吃啥呢,拉粉,狗不理包子,還是吃土家餅好呢……哎,海生,你這是和韓姑娘在幹啥呢,玩皮鞭呀,要加上蠟燭滴蠟不,點天燈也行。”


    胖子迴過神後,立即搓著手,猥瑣的笑了笑。


    而這時,韓朵的臉色已經從漸青變得漲紅……


    第二十三章 依容病了


    “死胖子,你給爺去死”四目相對,韓朵眼睛眯起,韓朵抽出了皮鞭,跌倒在地上的我再次如同陀螺般旋轉起來。


    “你……你想幹啥呢?”胖子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韓朵的兇悍嚇得他迴不過神來。


    韓朵上前一步,掰著手骨頭朝胖子兇狠的道:“爺想殺了你,然後自殺去。”


    “別呀,姑奶奶,你還有大好青春,如花似玉年華。為了我一個又醜又挫的胖子自殺,不值得呀”胖子嘴一撇,慫了之後居然將手指向了我:“他,對,沒錯,就是海生,你一自殺海生一定也會跟著殉情,這是一鞭三命呀,姑奶奶”


    看到胖子將禍水轉移到我身上,我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朝韓朵解釋道:“小米粒,你先消消氣,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是胖子請人來脫的,是個女人。將你放進那鍋藥湯裏,是給你驅寒毒來著”


    我訕笑著解釋了原委,幸好,韓朵的生氣隻不過是說說而已。主要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鍋糞湯裏,誰的心裏肯定都氣憤不過,何況韓朵還被人脫光了衣服。


    “好了,否扯這些沒用的犢子了,海生,你拿起家夥跟我走。”韓朵收起皮鞭,朝我招手道


    我摸著腦袋,好奇問:“去哪呢?”傷勢才痊愈,怎麽這麽快就忍不住到處亂跑了。


    “自然是去找兇手了。”韓朵抱著雙肩,仔細迴憶道:“我昨晚昏迷的時候,仔細得想了下,我們雖然都不知道這屍體的來曆,但我知道要養屍,必須要一個養屍兇葬格的風水地。門前石灰玻璃鋪地,四周寸草不生。”


    “你們不覺得,這對我們來說是一條很好的線索嗎?”韓朵盯著我們,一字一眼道:“而且,馭屍是以魂馭屍,對方所在的地方,一定就在郊區這個範圍內,不會超過十裏。恰好,我知道郊外有一棟房子,符合這養屍的格局……”


    “你說的該不會是那棟鬼宅!”韓朵還沒說完,胖子就率先驚叫了出來。


    他們說的那棟鬼宅,在市區以北的郊外,清朝之前,那地方是處決犯人的刑場,民國打戰的那段期間,又成了亂葬崗。屍骸滿地,以前常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樣生人勿近的地方,還是遺留著好幾棟房子。當然,這些房子都沒有人去住的。業主留著在那兒,主要是期待政府有一天發展到那兒,征收他們的房子。這樣房主的主人少說都會拿到一筆不菲的拆遷費。


    在這些房子裏麵,最有名的是一棟民國軍官留下來的別墅。到晚上的時候,附近路過的人時常會聽到屋子裏傳來的鬼哭聲,好多風水師都說這房子的格局,是風水上的葬陽生陰格,適合給鬼住,不適合給人住。


    好死不死的,當初那個民國軍官的小妾對貓情有獨鍾,於是乎,門口的午亥兩方都建造起了一條長長的柱子,柱子的頂端是兩個爪子提起,憨厚可掬的招財貓。看似起的是招財之意,實質上則是遮擋住了陽光。且貓是西方陰金,在風水學上容易招納陰氣,久而久之,這棟宅子就成了陰盛陽衰之地。


    經韓朵這麽一提醒,我們大家才想起了那一棟鬼宅。韓朵說的似乎都很有道理,典籍上記載,馭屍的條件極度苛刻,離行屍的距離也有限製,何況鬼宅的格局,的確非常用來養屍。


    “我看,還是等青鬆叔和七爺迴來再說吧。”我想起了七爺臨走前的對我們的叮囑,不由有些擔心。


    “我等不了,要等你自己慢慢等去!”韓朵是個急性子,一想到童緣灣那些弟弟妹妹的慘死,她就冷靜不下來。


    胖子也在一旁幫腔道:“沒啥好怕的,這不有我嗎?王爺我苦修華光道法二十年,那火決也不是吃素的。”


    我能說,正是有你這不確定因素在,我才會如此擔心的嗎?


    胖子也去拿家夥了,看這情形,我是攔不住它們了。既然這樣,我也隻好舍命陪君子,陪它們一起去探一探那個鬼宅。


    各自的東西都備齊了,以防萬一,胖子又多畫了幾張鎮屍符。拿起東西,剛走到禪易堂門口時,卻忽然有一個老頭兒攔住了我。


    “請問,你是陳海生先生嗎?”那帶著白色手套的老頭兒朝我問道


    我想了許多遍,但在腦子裏都沒有這個人的影子,於是乎,我便朝他問道:“我是陳海生,請問你是哪一位,找我有事嗎?”


    老頭淡淡然的說:“我是姚家的下人,我們小姐想見你!”


    姚家的下人,那一定是姚依容了。我想不出來姚依容找我有什麽事,也沒放在心頭上,便對這老頭說,有什麽事還是等我迴來再說吧。


    但這老頭不肯,逮著我讓我一定要去見姚依容。老頭捉急的語氣讓我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味。奈何他死都不肯說是怎麽一迴事,我隻好將為難的眼神看向了胖子和韓朵。


    “你去依容家吧,這兒有我和韓朵就行。”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


    “恩,你們萬事小心點,如果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即跑迴來。咱們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說完,我跟著那老頭,鑽上了他的車。


    姚依容找我找的這麽急,究竟有啥事?這老頭連等一時半刻都不行?


    帶著滿腹的疑惑,我跟隨著老頭來到了姚家。進了姚家之後,我看到姚文巨臉色憔悴的坐在客廳裏,那模樣,簡直把我嚇了一大跳。


    在我的印象裏,姚文巨一直都是很注重印象的。然而,今天的他,全身都邋邋遢遢的,和我那失蹤的師傅差不多。走近他身邊,那衝天的熏臭氣立即撲鼻而來。


    “文哥,你這是怎麽了?還有依容,他把我叫來叫的這麽急,是有什麽事嗎?”我話音剛落,姚文巨卻無力的捂住了臉


    “依容在樓上,你上去看看她吧。”姚文巨的話裏,帶著哭腔,說不出的心痛。


    嚇得我連忙一把跑上了二樓,姚文巨整個人給我帶來了十分不詳的預感,這種感覺告訴我,姚依容出事了!


    我幾乎是一鼓作氣跑上二樓的,連推開姚依容的房門,都推的十分使勁。


    推開了門,映入眼簾的一幕把我嚇了一跳。姚依容憔悴的躺在床上,整個臉也沒有了一點兒血色,十分的蒼白。她看到我,掙紮著準備坐起來,但身子一動,立即帶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你怎麽了,生病了嗎?”我緊張的跑了上去,把她扶起來。而這時候,一個下人端著一碗紅通通的中藥走了進來。


    “張媽,你怎麽又端藥進來了,我告訴過你,我討厭這味道,我不想喝,咳咳”姚依容一說話,便帶起了陣陣劇烈的咳嗽。


    “有病怎麽能不喝藥,別鬧小孩子脾氣了,來,把藥喝了。”我拿起了湯匙,不由分說,便勺起一匙藥湯,往姚依容的嘴裏送了過去。


    姚依容這次很乖,乖巧的出乎我的意料,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就一口將湯藥咽了下去。


    這藥湯雖然說是湯,但卻更像是羹。遍體紅色,黏黏的,更好像是芝麻糊,有一股黃連的味道,但顏色卻更像是血燕和藏紅花。


    一口一口的,喂完了姚依容藥,我將碗遞給了下人,讓下人端了出去。


    我輕輕的拿起姚依容的小手,入手卻發現這是一片冰涼。在不經意的把脈中,感受到的卻嚇了我一跳。


    她的脈搏很弱,弱的不敢相信,脈搏連通心跳,這說明她的心髒也比常人要跳動的慢。


    我正猶豫著是不是問她,她卻忽然朝我開口說:“陳海生,我想問問你,在你的印象中,我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怎麽樣?傲嬌,喜歡撒小女孩脾氣,有時候蠻不講理。思考了片刻,我擠出一個非常和善的笑容:“你是一個小天使,溫柔可愛,有善心。”


    我承認我說的很扯,可是胖子說的沒錯,在女人麵前,得學會張口說瞎話。女人問你,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你得老老實實的迴答她,這就好比如她滿是誠懇的問你:“你跟我說說前女友的事,我不會生氣的。”


    要是你將前女友說的盡善盡美,她表麵上看著沒事,實際上,雙手可能在背後互掐著,指甲都掐進了肉裏麵。


    姚依容的臉上,泛出了一朵紅暈,露出了兩個小酒窩,嬌羞的朝我說了一聲謝謝。


    此刻的姚依容當真是很奇怪,她不糗我,也不損我,反而變成了,恩,就是嬌滴滴的小美人。這一反常的表現,不僅沒有令我開心,反而讓我更加的擔心。


    她跟我聊了很多事,都是過去的一些事情,比如說當初闖進了她的房間,在安徽古堡時,那啼笑皆非的親吻。還有,在澳門時的點點滴滴。


    “你還記得嗎?在澳門的那一晚,我用玻璃瓶子砸了東北虎的腦袋。你是裏麵戰鬥力最渣的那個,可是當那群痞子朝我圍上來時,你還是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我麵前。”


    說著,姚依容朝我展顏一笑,說道:“陳海生,你是一個好人。”


    第二十四章 你是個好人


    好人這兩個字我已不是第一次這樣被人誇獎。


    我是該非常謙虛的說聲謝謝,然後自戀的一甩頭發:“小姐目光如炬,一眼就洞穿了我的發光點!”又或者,我該長歎一聲,自怨自艾的說:“其實,吾非好人,隻是一賤人耳。”


    正當我猶豫時,姚依容卻忽然咳嗽兩聲,看著我虛弱的說:“海生,我好困,我想睡會兒。”


    “恩,那你睡吧,我明天再過來看你。”撫摸著她柔順的秀發,我輕輕的將她身子扶下。


    “你能不能等我睡著了再走。”姚依容忽然扯住了我的手


    “好,你不要害怕,我在這兒守著”我攥緊了她的手,沒有絲毫的猶豫。在這一刻,我心裏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漲漲的,有些痛,又有些沉重。


    大概是過了半個多小時吧,姚依容睡著了,淺淺的微笑,猶如水晶般透明動人,雙眉輕輕的顫抖,儼然一個溫婉的睡美人。


    這一刻的姚依容很動人,但我卻沒有絲毫的賞美之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她患的病,不會簡單。不然,姚文巨的臉上何以如此凝重。


    輕輕的幫姚依容蓋上被子,我跑下了一樓。在姚文巨的身旁坐下之後,我推了推他,問道:“文哥,你能告訴我,依容患上了什麽病嗎?”


    姚文巨輕輕放下含在嘴裏的煙,平淡無奇的說:“醫生說她的腦子裏長了一個瘤子,已經擠壓到神經線了,沒有辦法再動手術,最多隻能再活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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