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辰時不到,紀怡嘉就已經起身了,今日她要迴紀府忌拜父母,雖然不會這麽早就出發,但還是要好好準備的。過會兒還要去世安堂和外祖母說會子話,這樣的日子恐怕外祖母這個做母親的心裏更不舒適,雖然紀怡嘉沒見外祖母麵上表現出來過,但是她知道外祖母一直記得,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人生一大痛,就算這事已經過去了七載春秋,但是這幾日是特殊的。


    所有紀怡嘉和舅父每年都會在世安堂用過早食之後再出發,也能多陪老太太會兒。


    至於昨日發生的事情,紀怡嘉並沒有放在心上,主要她一直都知道安芙是個什麽性子,總之被她說兩句也不能怎麽地不是。所以雖然昨日因為安芙對安恆出言不遜而感到很氣憤,但是兩姐妹走後沒一會兒,紀怡嘉就釋然了,人總會為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負責,不是現在就是將來。安芙現在在安府有依仗就胡作非為,對誰都出言不遜,就是對大姐姐都是頤指氣使的,跟自己嫡親的弟弟安恪也說不上多親近,現在大家看在大舅父大舅母的麵上也不會追究,但是等以後且看吧,但凡她出了嫁受了氣,安府能有幾人能為她出頭,反正就紀怡嘉知道的安恆可是個頂記仇的表哥,昨日那事兒不定記多少年呢,所有的因都會結果,既然能種下因就要承擔它結出的果。


    “行了,今日就不要帶發飾了,就這樣吧,”紀怡嘉想著安芙的事兒,迴過頭來就看到舒楹要往她頭上插銀釵,就出聲阻止。其實說起來的話,紀同鳴和安素已經去世許久了,就算是三年期的大孝,也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在是去忌拜,女子打扮的素淨些就沒有人能挑理,但是紀怡嘉卻格外注意著,她不想有一丁點冒犯到紀同鳴夫婦,雖然在他們身邊隻待了三年,但是紀怡嘉一直到現在都覺得無比慶幸,以前的小事情想起來都是幸福。


    “是,”舒楹換了素色的頭繩和木簪給紀怡嘉簡單梳了個小螺髻,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就大變了樣子,紀怡嘉本來常梳雙髻,整個人顯得稚氣的很,現在倒更像是個大姑娘了。


    紀怡嘉對著銅鏡仔細瞧了瞧,滿意的點點頭,“就這樣吧,去世安堂。”


    “是,”舒楹應聲。這次出門,紫鳶和舒楹都是跟著的,安嬤嬤年歲大了,舟車勞頓太辛苦,更何況她們還要上山,紀怡嘉親自說服了嬤嬤今年留下看家。


    主仆幾個到世安堂的時候,老太太才已經起床了,紀怡嘉進內室的時候正在梳妝,“外祖母,”紀怡嘉喚道。


    “蓁蓁過來了,”老太太看到怡嘉進門,忙招唿她過來。


    可以看得出,老太太今日也是專門準備了的,平常時候的翡翠鐲子和珊瑚紅寶石的簪釵今日都沒準備戴,桌上已經放好了桃木簪,手腕上就戴著一串佛珠,身上穿了件墨蘭色五福的褙子,渾身上下未見紅綠。紀怡嘉窩進老太太坐的軟椅旁邊的矮敦子上,陪著老太太說話。


    紀怡嘉在看老太太,老太太也在打量她的蓁姐兒,今日紀怡嘉全身上下甚是素淨,甚至沒有佩戴任何的首飾,就是耳鐺也無,平常時候最喜歡的雙髻,今日也換了簡單小螺髻,瓷白的小臉上柳葉眉彎彎,小巧挺翹的鼻梁下是不塗口脂也粉嫩的唇,粉黛未飾,卻似精雕細琢,不知不覺間她的蓁蓁已經長得這般好了,她要怎麽護住她啊,慕容氏看著還有些稚氣的外孫女,這樣的顏色尋常人家也難護住吧。


    “怎麽了外祖母?”紀怡嘉察覺到祖母一直再看她,疑惑的抬頭。


    “我的蓁蓁兒長得可真好,”慕容氏撫摸著紀怡嘉的發髻,笑著溫聲說道。


    “那是因為蓁蓁是外祖母自家孩子的緣故,大人看自家小孩都好看,”紀怡嘉嘟嘴,接著哼唧唧的告狀,“昨個三表哥還說我是個矮冬瓜呢,說是這許久不見也沒見長個,我看府中現在就數我最矮。”這是紀怡嘉的痛,話說她現在身量小的很,多說著也就一米五五的身高,而且還是去年瘋長後的結果,人都說女孩子發育早,大長過之後就不長了,紀怡嘉恐怕自己永遠這樣,日日都擔心著,她可不想真做個矮冬瓜。


    “你三表哥誑你的,你看府中就數你最小,最矮也是應該的,你三表哥像你這麽大時也才比你高一點,”老太太毫不猶豫的賣孫子,一點也不含糊。


    身後端著早茶剛踏進門來的林嬤嬤聞言差點把手裏的褐色托盤甩出去,嗯……老太太遇到表姑娘真是一點原則沒有,在她看來,表姑娘確實是比同齡的姑娘要矮上一些的,不過江南女子多嬌小,表姑娘現在還小,等身量大些應該也就看不出來了。


    “可是我和胡蘭蘭一樣大,連生月都差不多呢,怎麽她就比我高上這麽多呢,”紀怡嘉比了個半指的距離,老太天說的她是沒有辦法認同的,身邊還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呢,總的來說現在她身邊人就數她最矮。


    呃,這次老太太也有些語塞,他沒想到自家外孫女竟然對身高在乎到這種程度。


    林嬤嬤在身後偷笑。


    “老太太,二老爺和三少爺已經到了,”丫鬟在簾子外麵報,紀怡嘉瞬間被轉走了注意力,也算是無意間為老太太解了圍。


    正巧慕容氏也已經收拾好了,對紀怡嘉講道:“走,蓁蓁跟外祖母出去看看你舅父和表哥。”


    紀怡嘉點點頭,扶著老夫人出了內間。


    “竟然過來這麽早,是不是過來想祖母告我狀呢?”剛一出內間就碰到了進門的安恆,他湊近紀怡嘉,暗戳戳的問道。


    “外祖母你看表哥誣賴我,”紀怡嘉轉頭就告狀,一副我受了大委屈的樣子。


    “迴頭讓你舅舅教訓他,”老太太笑著應聲,拍了拍紀怡嘉的小手,她的傻孫女啊,本來該是誣賴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你在裏麵幹什麽,你這一告狀可不就是把罪名坐實了,不過看著眼前還有些懵的外孫女,老太太自然不會說出來。


    一旁的安晟也跟著笑,安恆倒隻是眯了眯桃花眼,對著紀怡嘉眨了眨。


    紀怡嘉也跟著笑,這樣的把戲隻要安恆在家每年都會上演一番,紀怡嘉也樂得配合,老夫人年紀大了,自然是心情舒朗最重要。


    早膳就是普通的小米粥配上幾個小菜,外加一盤豆沙包,這豆沙包是林嬤嬤最拿手的,一般人做不出她這個味道,安恆和紀怡嘉自小愛吃,但是林嬤嬤年紀大了,不能經常下廚,所以紀怡嘉也不常吃到,安恆就更不用說了,每年有大半時間呆在書院,尋常休沐還不迴府,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兄妹倆自然是胃口大開的。


    看著他們吃的高興,老太太也笑的開心。


    “給紀氏族中送信兒了嗎?別又跟前年一樣吃了閉門羹,”老太太沒好氣的對兒子說道。。


    安晟笑了兩聲,無奈道:“母親,您從我之前迴來到現在叮囑了不下十次,您兒子就這麽不靠譜?”說起這事兒來確實也怪他,前年帶著蓁姐兒去紀氏宗祠,沒有提前告知,紀氏族中有人專門拿著架子,把他們晾在府外好長時間,臨了還說不知道他們在等著,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他一個男子倒是沒感覺有什麽,就是蓁姐兒當時也沒什麽,但是迴府之後蓁蓁大病了一場,燒的都糊塗了,請了大夫過來,說是之前著涼了,那之後母親可他做了好長時間的臉色,不過紀家那邊也不好過,他老娘的手段還是可以的。


    為了杜絕類似事情發生,從去年開始,快到這個時候時母親就開始就千叮嚀萬囑咐,唯恐再次出現這樣的事情,也是那次被嚇緊了。


    老太太沒再理兒子,轉而開始囑咐外孫女,“今年萬不可在棲霞寺過夜,聽見沒有,”去過紀氏宗祠忌拜之後還要去棲霞寺祈福,這是每年紀怡嘉的固定行程,以往也有紀怡嘉在棲霞寺過夜的時候,但是老太太不放心,棲霞寺是大寺院,人員複雜,兒子和孫子又是男子,在照顧嬌軟的小姑娘一事上難免粗心,而且女眷和男子入住的廂房相距甚遠,出了事互相也很難知道,前幾年還出了強盜的事,老太太是越想越不放心。


    “嗯,我知道了,”紀怡嘉乖巧應聲,每年她都是這樣迴答的,有時候做到了,有時候沒做到,今年她又有很多事情想對菩薩說,現在還不知道說不說的完,萬事視情況而定就是了,紀怡嘉隨意想著。


    “千萬記得,”慕容氏又囑咐了一遍,這話要聽進心裏才好。


    紀怡嘉很乖巧無辜的點點頭,她很聽話的。


    巳時,他們一行人就出發了,老太太沒有親自去送,就是在房間裏看著他們遠去,直到他們不見蹤影,“阿英,陪我去佛堂吧,”慕容氏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緊緊攥住佛珠。


    林嬤嬤閨名英,這還是慕容氏賜的名,現在也隻有老太太這樣叫了,她趕緊扶起老太太,“嗯,奴婢陪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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