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所未聞,卻又似曾相識。


    故彥著了魔般想要吻禦邵湮,雙手壓在他腦後,唇間片刻也不願停歇。就連懷中的蛋滾落,也顧及不上了。


    閉眼吻的動情,渾然忘我,就連病床側邊開始裂開一條黑縫,也恍而不覺。


    唇間清晰的水澤聲讓人羞得麵紅耳赤,禦邵湮一雙黑眸火熱,柔情滿溢似乎想將人溺於其中。滾燙的舌溫柔而又強勢的掃過故彥上顎的每一寸。


    糾纏戲弄,意猶未盡。


    雲黯蜷起身子,一尾巴就將被拋棄的蛋抽到身前,再用頭一撞,看著它骨碌碌地又滾迴到尾巴處,玩的不亦樂乎。


    “該走了。”


    禦邵湮輕聲拂過故彥耳邊,帶的他一陣微顫,耳根處泛起紅潮。


    “去哪?”


    故彥將腿上的木盒收入乾坤袖,晃蕩著半空中沒有穿鞋襪的兩隻腳。緊接著身子一歪,就從冰床上越來越大的縫隙掉了進去。


    伸手隻來得及抓住禦邵湮的衣角,好在對方也的確跟著跳了下來,一個翻轉,牢牢將他抱進懷裏。


    短短數日,接連嚐到失重的感覺,故彥表示已經很淡定了。


    隻是這次沒有出現那個奇怪的光球,對於他們所要去的地方,故彥也心中有數。


    人世六界,向來以妖界和魔界為禍之伊始。妖皇破塔以來,此處結界削弱,早就成了妖界人界互通的橋梁。


    隻怕,妖魔亂世,又是一場勢在必得的六界大戰。


    最猜不透天命,最不想入輪迴。


    落地處是妖界主城的北郊,並非如外界傳言那般霧氣灰蒙,寸土不生,反而靈力充盈,綠草肥沃,長勢極好,齊了腿窩,繁花嬌豔,空氣中滿是泥土的幹淨氣味。


    故彥剛邁出一步,腳底就被硬物硌的生疼,連忙抬腿。


    “別亂動。”


    禦邵湮阻止不及,眼睜睜的看著他踩了上去,那處有幾截已經發黑的碎骨,本是棄在草叢裏不易發現。


    “......”


    故彥彎下腰,將身旁的草叢撥開,遠遠往去,隻見綠草地裏掩藏的全部都是白骨,各種動物的殘骸,有的甚至已經發黑,年代久遠。


    不穿鞋從上麵湊過去,這雙腳隻怕得廢了!


    “雲黯。”


    禦邵湮沉聲低喚,音剛落,跟在後麵的雲黯已經驟然變成水桶粗的巨型黑蛟,嘴裏咬著那顆蛋,喉間傳出一聲不清晰的壓抑低吼。


    妖界北郊稱花圃,花草肥沃,靈力充盈。可知妖獸屍體皆做飼料,內丹真氣困於此間。交戰屠殺,血流成河,亦是被稱為修羅場。


    “難怪被譽為六界最美的地獄。”


    故彥跟著禦邵湮蹦到雲黯身上,當他從空中俯視時,被這遼原綠草間若隱若現的白骨震撼,由衷的發出感歎。


    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多變態?


    因為變態的審美觀總是很奇特的能夠容納其他所有人。


    “之前讓我昏迷的酒,是誰給你的?”


    故彥突然發問,這件事已經困擾了他很久,他當時明明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天藏。”


    禦邵湮扳過他的身子,四目相視,算是默認,“燃香和清酒,缺一不可。”


    “......”


    “為什麽逃?”


    故彥聞言緘默不語,半晌又道,“那你如何找到蟲林去的?”


    禦邵湮唇角微勾,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卻是不答。故彥被晾的尷尬,知道這笑意中嘲諷偏多,別開頭不看他。


    要他親口說自己因為害怕而逃跑,簡直太不符合老祖傲嬌有高冷的逼格了。


    雲黯忽然抽動了幾下身子,緊接著打了個驚天動地的打噴嚏,嘴裏銜著的蛋直直飛了出去,急得它慌忙加快速度去接。


    “不曉得誰用了隻破烏鴉傳的信。”


    雲黯趁機接了故彥的問話,再次張嘴將蛋重新含在嘴裏,衝擊太大,險些磕斷他的牙,發出一聲不明其意的嗚咽。


    故彥眼神微僵,重新望向一臉陰沉的禦邵湮,“你當時已經尋我到霧蠱骸澤了?”


    禦邵湮頷首,“剛進入地界不久。”


    世界上哪有這麽多巧合的事情,更何況,男主開金手指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有反派的份啊!


    反派他一直在搶戲。


    “破烏鴉?”


    “很貼切。”


    以雲黯的速度,從霧蠱骸澤的邊緣趕到巫蠱蟲林,不過一日半的時間。而故彥決定跟沈書錦從琉璃海域出發,也不過兩日。


    半日之內能以烏鴉傳信之人...


    故彥抿了抿唇,沒在接話。因為雲黯已經開始準備降落了,他的目光被眼前這座外觀華麗風/騷的城堡全部吸引。


    當真是金碧輝煌。


    屋頂純金打造的巨狼仰頭嗷叫,栩栩如生的外表,恰到好處的線條和比例,僅是屋頂的擺設從美學來看就已堪稱是鬼斧神工之作。


    更別說城堡上精細打作的花紋,氣勢磅礴,霸道而又張揚。


    守門的是兩隻旋照期的鬣狗妖,雖有靈識,慧通言語交流,卻無法幻化人形。呲牙咧嘴的擋在故彥身前,口水流的老長,卻顧及他身後的某人,而遲遲不敢發起攻擊。


    “退下。”


    禦邵湮上前一聲冷嗤,兩隻鬣狗立刻焉了下去,在原地徘徊了兩步,不甘不願的退於兩側。


    那不屬於妖物的血液散發出清香甘冽的味道,就連方圓十裏地妖修都蠢蠢欲動,更別說近在眼前的兩隻貪婪的鬣狗。


    森冷的眼神直到故彥進了城堡裏都沒有收迴。


    禦邵湮臉色微沉,跟在他身後,頭也沒迴就朝著身後的雲黯拜了拜手。雲黯眼光一亮,吐出口中的蛋,就朝著其中一隻鬣狗撲了過去,一口吞下了它的頭......


    弱肉強食,積少成多。


    這就是妖界的生存法則——


    ——要麽強,要麽死。


    故彥不是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隻不過沒有心思顧及,這是妖界的地盤,就得按照妖界的作風行事。更何況,隻要想想他馬上要看見傳聞中殘暴嗜血的妖界霸主,居然還有點小激動!


    同城堡外觀一樣華麗騷包的內殿,奢華的翡翠地磚,牆壁是暗紅色的瑪瑙雕磨而成。屋頂白玉無瑕,用燙金融成狼形的圖騰綴於其上。


    這樣一座精雕細刻的城堡,不知耗費了多少時間和心血。


    大殿上的座椅,用孔雀的屏做靠背,使人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過去。


    明明是化身八尺男兒的天狼,卻偏偏著一身紅衫妖嬈,那人慵懶邪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細長的桃花眼滿是輕佻。


    容貌三分似,氣質絕對是七分像啊!


    故彥的眼睛在禦邵湮和天藏身上不斷轉換,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按照年齡算,兩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兄弟,可現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懷疑兩個人顯然易見的“奸/情”啊!


    “這就是那你心心念念的師父?”


    天藏抬起一條腿蹬在椅子上,托著下巴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故彥,唇間溢出一聲嗤笑,眼底的鄙夷顯而易見。


    “太弱了。”


    “......”


    故彥差點一個趔趄摔倒,跟禦邵湮的肩膀撞在一起,被他攬住腰抱在懷裏。


    這是他聽過最好笑也是最悲傷的笑話!!!


    作為歸墟老祖,身有仙人的修為,可偏偏跟男主和反派來往密切,這不就注定了他處處被壓製的命運了嗎?!


    男主遇到的困難不夠難,怎麽體現爽文的金手指!反派遇到的變態不夠變態,怎麽能表現文章的邏輯性!


    說到底其實都是作者在作!


    “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了,你別動他。”


    禦邵湮黑眸犀利的射向天藏,絲毫沒有對妖皇所存的畏懼之心,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與反感,故彥能夠感覺到他的唿吸都變的要沉重起來。


    天藏搖了搖頭,“那你可要藏好了,我們妖界之人,向來,說話不算數。”


    言罷,還拋了一個媚眼,驚得故彥渾身汗毛倒立,掉了無數雞皮疙瘩,抖個不停。天妖級別的威壓,就連故彥都被鎮的說不出話來,更別說還是渡劫期的禦邵湮,臉色瞬間青白,黑眸都染上了血紅。


    天藏眼神突然冷冽,繼而寒冰驟融,緩緩收了威壓。


    “你竟然修成魔了。”


    禦邵湮身形挺拔,站的筆直,墨發逐漸拉長,隱約又有了顯魔的征兆。故彥拽了拽他的袖子,繼而緊緊握住他的手心,壓低聲道:


    “你別衝動。”


    泛濫的魔氣和殺意瞬間消散無蹤,禦邵湮不在搭理天藏,牽著故彥就往大殿外走。


    “你娘到真是有幾分本事。”


    禦邵湮腳步不停,反倒是故彥止住步子,轉過身,認認真真的看著神色從頭到尾都很懶散的天藏,蹙眉問道:


    “邵纖柔在哪裏?”


    哪知天藏聞言突然仰天大笑,如同癲狂,“本尊怎麽知道?”


    “......”


    故彥臉一黑,扯住禦邵湮抬步飛快的往大殿外走。身後的笑聲仿佛無休無止,讓他腦袋一陣一陣的脹痛。


    被變態當成傻/逼這種事,絕對不會是令人愉快的生*驗。


    繞過亭柱,腳下全是白色的大理石鋪成的路,光滑的能照出人影。冰涼卻溫潤,赤腳踩在上麵還挺舒服的。


    直到耳邊聽不見那幾乎要斷氣的笑聲,故彥才停下來,看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禦邵湮。


    “你們...”


    是什麽關係。


    未出口的話被禦邵湮止住,修長的手指在他唇間輕輕撫摸,那雙眼睛裏諸多的情緒讓故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禦邵湮突然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就見一隻黃鸝落地,化身為妙齡少女,盈盈而拜。


    “見過禦爺,您請吩咐。”


    “帶阮爺去我的府邸住下。”禦邵湮指尖劃過故彥的耳根,俯首低聲道,“你想知道的,等我晚上迴來告訴你。但是,你要用我想知道的來換。你說多少,我就說多少。”


    “你要去哪裏?”


    故彥順著視線看向剛剛才離開的大殿,頓時了然。被劃過的耳根火辣辣的燒,通紅成一片。他麵無表情的轉向黃鸝少女,之前黃鱔的悲劇不想在經曆一次,索性連對視都沒有。


    “有勞了。”


    黃鸝少女嬌嬌一笑,兩朵紅雲飛上臉頰,那模樣俏皮可愛。


    故彥目不斜視,跟在她身後,朝著禦邵湮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早點迴來。’


    他有太多太多需要確定的疑惑,如果不能找到答案...


    這個世界都會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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