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遍地黑蟒的時候,故彥的心情是複雜的。那彎彎曲曲扭動的身軀,和毫無人性的金色豎瞳,跟那些藤蔓一樣惡心。


    站在鬆軟的泥土上,還有種不真實感。樹上還掛著被攔腰斬斷的黑蟒,已經沒有滴血了,但是蟒肉並沒有產生腐臭味,仿佛他們離開不久。


    雲黯從一塊巨石下爬了出來,拇指粗的身體像條蚯蚓。頭上兩隻角配上眼底的委屈,顯得有些呆萌,順著禦邵湮的白袍,緩緩爬上他得手腕纏住。


    “吾主,你們消失了三個時辰。”


    這話不是僅僅對著禦邵湮說的密語傳音,所以故彥也能聽見。可他們分明在那裏待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這裏卻隻是短短三個時辰。


    禦邵湮不肯告訴他那裏到底是哪,關於邵纖柔的那些說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答應要帶我離開。”


    故彥扭過頭不看他,心裏還因為被騙的事不自在。想他好歹自詡心理學高材生,就算是吊車尾的學渣,那也能耍耍寶,賣弄賣弄現代人的知識精粹。


    結果被小徒弟騙得團團轉不說,還被限製了人生自由。


    這個世界簡直不能在沒有愛了!


    全部都是深深的惡意。


    禦邵湮眼神平靜,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撿起一根木棍,開始在地上戳戳畫畫。故彥眼神向下一暼,差點沒認出來那是什麽東西。


    畫的真是太難看了。


    故彥蹲下身,搶過禦邵湮手中的木棍,三下五除二就將那慘不忍睹的半成品勾勒出本來該有的樣子。簡單的線條,正是栩栩如生的九頭蛇——相柳。


    相柳下半身總是團繞在一起,占據大半的體重,從中間開始出現九個分支,每個分支上都長著一條腦袋。


    原著中沈書錦依靠扭斷相柳的脖子而逃出生天,但這一招對禦邵湮來說顯然並不是同樣適用,所以故彥也對怎麽幹掉相柳有著深深的疑慮。


    “相柳每次攻擊最多能同時使用三個腦袋。”


    禦邵湮又撿來一個小棍在圖上隨意的圈住三個腦袋。


    “他的協調性很不好,腦袋用的越多,反應就越慢。”


    故彥點了點頭,“九頭一腦。”


    “能夠同時除掉九個腦袋的最好辦法,”禦邵湮用一個大圈圈起所有的腦袋,“不是扭掉九個頭,而是將他攔腰斬斷。”


    相柳不是壁虎,無法斷尾重生,上半身與下半身脫離,就好比四肢脫離了大腦的控製。現代人所謂的腦死亡,基本是可以投胎轉世了。


    故彥一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禦邵湮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第一次跟他近距離交手的時候。”


    “……”


    “還好你拉走了我,不然就不會有這麽好的機會二人獨處了。”


    自從故彥一怒之下說他不是言璋,禦邵湮就堂而皇之的不喊他師父了。


    “那個翼族...”


    禦邵湮眼神微黯,“要不是他被放掉,我就能早點湊夠煉魔的魂魄。”


    果然是這樣。


    翼族是煉魔需要的最後一個魂魄,所以禦邵湮才會墮入其中。可翼族明明被他放走了,最後一個魂魄到底是怎麽湊夠的呢!


    難怪他會被藤蔓襲擊,難怪藤蔓會對禦邵湮避而遠之,那明明就是禦邵湮的詭計!


    故彥想起自己跳入裏麵後出現的光球,心裏總是不安。那個白光球給他的感覺異常熟悉,它明明試圖阻止自己的進入,最後卻帶著自己找到出口。


    難道,他的穿書自帶了不死的金手指?!


    故彥一下子想了很多,等反應過來時,已經用凝著刀尖的靈力割向自己的脖頸,卻被禦邵湮快速的擋開,臉色青白。


    “你寧願死,也不想跟我在一起?”


    “......”


    故彥自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怎麽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竟然想試試會不會有光球來救他,就像是被/操控了一樣。


    禦邵湮攥住他得手腕,黑眸逐漸染上一層血霧,那種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感覺再起席卷而來,讓故彥從腳底生寒。


    “迴答我!”


    “不,我隻是想刺一個蚊子...”


    故彥打了個激靈,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禦邵湮神情似笑非笑,“蚊子?”


    手腕生疼,讓故彥心裏沒底。禦邵湮以前藏的那麽深他都看不透,更別說現在不屑於藏了,說生氣就生氣的毛病更是變本加厲啊!


    “恩,蚊子。”


    故彥掙紮著站起身,眼神飄向樹林之外。按照雲黯所說,不過三個時辰,可卻聽不見由洛和相柳的打鬥聲。


    死了?逃了?


    無論是哪個,都不會是好事。


    就算禦邵湮說的有道理,斷尾斬腰,可對手好歹也是上古兇獸,就算故彥跟由洛聯手都不見得能輕易製服,更別說禦邵湮區區渡劫期。


    一有不慎,躲過了汙水的腐蝕,也會被相柳吞下裹腹。


    禦邵湮眼中劃過一絲情緒,稍縱即逝,掩藏的極好。不在拆穿他明顯的謊言,也站起身,撫平衣袖。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眼中血色漸漸退卻,“就算是死,我也會找到你。”


    “......”


    如果他突然離開了這個書裏的世界呢...


    故彥嘴角一抽,也沒敢把這句話問出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禦邵湮差點發作,最終默不做聲的將他拉住,朝著林子外麵走去。


    雲黯翻了個白眼,雖然不知道老祖跟主人發生了啥,但是看到主人變得正常了,它總算不用一直反胃了。


    樹林外不遠,一片狼藉之景,故彥看著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相柳嘴巴都合不攏。九個腦袋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不斷溢出汙水。身子在沼澤裏沉沉浮浮,一道裂口在九首合九為一之處清晰可見,淌出烏紅腥臭的血液。


    “那個幽冥還是有點本事的。”


    故彥正想著上前結果了相柳,好離開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禦邵湮卻阻止了他。


    “...?”


    “她生了。”


    “……”


    故彥一時沒反應過來,扭過頭隻見相柳盤起來的身體下似乎的確藏著一顆髒兮兮的蛋。相柳固然早死,可這個尚未見過世界的小生命卻是無辜的。


    禦邵湮鬆開手,緩緩走上前,站在相柳的一個大腦袋前,隻要對方一張嘴,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他吞掉,看的故彥心驚膽顫。


    “我會殺了你。”


    “放過...我孩子...”


    看見他點了點頭,相柳緩緩閉上眼。


    禦邵湮祭出赤澤,毫不停留的將它從腰出的傷痕斬斷。首尾徹底分離,相柳連叫喊的聲音都沒有力氣發出,化成了一攤黑水,白色的蛋浮在上麵飄向禦邵湮。


    “住手!”


    故彥見禦邵湮召迴赤澤就要朝蛋下手,一聲冷斥出口,刀刃停留在蛋麵上,哐當一聲響,竟然沒有產生裂縫。


    禦邵湮是驟然收了靈力,否則神器的力量自然不容小覷。


    “你答應過相柳放過他孩子的。”


    故彥沉眸,想要搶過蛋,可又因為地上腐蝕萬物的汙水不得上前,隻能露出一副我很想要這個蛋的表情盯著他。


    禦邵湮收了赤澤,將腕上的雲黯解下來扔到蛋上。


    “想辦法孵化它。”


    “......”


    雲黯被摔得七葷八素,搖搖晃晃的抬起頭,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頓時震驚了!


    它是公的啊!你見過公的孵蛋嗎!


    故彥朝著苦逼的雲黯麵無表情的點頭,“麻煩了。”


    直氣的趴在蛋上不知所措的雲黯想罵人。


    這是典型的狼狽為奸啊!


    霸主相柳一死,迷霧便緩緩散去,封印已解,他們可以離開了。四處奔逃的黑蟒,有的躥入洞穴,有的入海逃離,奔散各地。


    禦邵湮轉身走向故彥,抬起他的頭狠狠吻了下去。


    “下不為例。”


    故彥驚恐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嘴裏被攪動的翻天覆地,差點窒息。口水順著唇角流出,又被禦邵湮一點點納入口中舔舐的幹幹淨淨。


    “我已經,快等不了了。”


    禦邵湮粗著聲唿吸急促,在故彥耳邊不斷的噴出炙人的熱氣。故彥的手改為護住自己的衣服,就算被親的暈暈乎乎,他也絕對要堅守底線。


    第一次就在野外什麽的...


    真是太糜/亂了!


    現在的故彥絕對不會還以為禦邵湮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雛兒了!好吧...可能的確是個雛兒,但是絕對懂得不比他少!


    而且這架勢勢必是要做上麵的啊!


    兩攻相遇...


    故彥狠狠的咬了一下禦邵湮作亂的舌頭,腰上敏感處被一掐,頓時軟了腿,被壓在一塊巨石上,後背硌的生疼。


    “不要——不要在這裏...”


    禦邵湮黑眸深沉,嘴裏甜膩的鮮血反而刺激的他欲/火更燒的旺。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身下故彥抖動的長睫,聽見他因為被石頭硌疼的抽氣聲,頓時心生憐惜。


    舔了舔沾血的下唇,將他緊緊抱在懷裏,“好,不在這裏...我們迴去做。”


    我們迴去做...


    故彥一口老血哽住,差點噴出來。


    這有區別嗎?!


    “如果我不願意,你要強女幹我嗎?”


    禦邵湮難得露出微愣的表情,“你不願意?”


    故彥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暫時,還不太...願意。”


    想想他可能要被壓,就覺得某處疼的要死啊!


    禦邵湮捧起他的臉,仍舊啄著已經被吻的紅腫的雙唇,眸裏仿佛溢出水般的柔情,低低的聲音卻帶著幾絲懼人的強硬。


    “沒關係,就算是強女幹,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


    故彥內心淚流滿麵,再次受到一萬加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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