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安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禦邵湮的臉色已經冷的快要結冰了,白色的羽睫輕垂,在眼斂處投下片隅陰霾。


    “由洛。”


    “你就是由洛?”


    故彥麵無表情看似高深莫測實際什麽都不知道,他壓根就沒聽過,誰知道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奇葩。禦邵湮聽到這個名字後眸中驚詫一閃而過,隨即稍微移動了位子,將師父全部擋住。


    由洛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你認得我?”


    故彥認真的點了點頭,“既然都是朋友,不如坐下來一起商量商量怎麽離開這裏吧。”


    朋友?


    禦邵湮眉頭一蹙,看向由洛的眼神殺意更甚。


    他怎麽可能同意師父身邊有這種朋友?!


    “朋友?”


    相比禦邵湮隱藏極深的憤怒,由洛則是毫不掩飾的笑出聲。


    這個上次用神劍捅了他一劍讓他差點魂飛魄散的人,竟然跟他稱朋友?


    真是個可愛的笑話。


    由洛漂浮在半空中,身後的銀發緩緩變長,沿著地麵朝兩人的方向逼近。禦邵湮揮出赤澤,卻無法將其斬斷。


    “擇日不如撞日,當年一劍之仇,今日我便連本帶利的討迴來。”


    銀發順著禦邵湮的腳踝纏繞,將他的身體牢牢的裹住舉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右手一捏,隻聞禦邵湮一聲悶哼,額頭青筋爆起,手中赤澤掉落,幾乎要被勒斷氣。


    “放開他!”


    故彥指尖用靈力凝出長劍,朝著銀發砍去,卻隻是砍斷了幾根而已。一時之間急得眼睛發紅,從來沒有這般後悔當初浪費了修煉的大好春光,他甚至連一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


    由洛掌控著銀發縮緊的速度,看著故彥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碧藍的眸子裏依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銀發勒的禦邵湮滿臉通紅,額間的那點朱砂愈發鮮豔。手腕上的雲黯尾巴一甩,落在地上瞬間變成一人大的黑蛟,朝著由洛撲了過去,張口就咬。


    “用赤澤!”


    雲黯低沉的聲音迴蕩在故彥耳畔,一低頭就看見腳旁的赤澤——屬於禦邵湮的神器。故彥俯身就撿起赤澤,卻被燙的手一抖,又將其丟下。


    神劍滴血認主,又怎會讓他人氣息沾染。


    故彥看著自己被燙的通紅的手心,一道蜿蜒醜陋的傷疤,那是在蟲林時徒手握沈書錦的銀翎留下的,神器傷魂,深可見骨。


    “快啊!”


    雲黯扭頭朝著故彥喊,被由洛的靈力生生剝下一片黑鱗,頓時鮮血直流,痛得反口一咬,卻落了空。


    故彥看了看還在痛苦掙紮的小徒弟,那些爆起的青筋幾乎快要炸裂。一咬牙,撿起赤澤雙手緊握,被火灼燒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比當初銀翎嵌入掌心要輕。


    將仙人的靈氣灌於劍身,朝著銀發重重連砍兩下。


    隻聞‘轟’的一聲,銀發被斬斷,禦邵湮摔落在地上,故彥趕緊丟了赤澤去幫他把那些纏人的發絲鬆開。


    由洛身子一震,被雲黯狠狠的咬住胳膊,銀發緩緩縮短,及至腰間。故彥掌心被灼的血肉模糊,動一下就疼得直抽氣,可把禦邵湮心疼壞了,恨不得將由洛千刀萬剮。


    敢傷害師父的人,都該生不如死!


    滔天的殺意從禦邵湮眼中湧出,他周身靈力陡然暴漲,小山洞裏的石壁不堪抵擋,紛紛滾落碎石。


    “你們...”


    由洛一掌擊開雲黯,碧藍的眸子裏染上一股黯淡的黑氣。


    兩人靈力若是撞上,別說這個小山洞了,隻怕連整個小島都難逃一災。而結果顯而易見,渡劫期的禦邵湮會被破繭期的由洛幹掉,神魂俱散。


    故彥正要開口阻攔,山洞突然劇烈的震動,上頂被掀翻,三隻黑蟒的腦袋冷冷的盯著他們,腥臭味撲鼻而來。


    雪上加霜,相柳竟然找過來了。


    而且經過這麽久的恢複,隻怕相柳又能再一次狂吐汙水,將這個小山洞淹沒其中。


    “擅闖者,殺!”


    “異類者,殺!”


    異類者指的便是雲黯,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各種大小的黑蟒朝著雲黯爬過去,那數量連故彥看著都心驚。


    黑蟒一族在血統的問題上果然如傳言一般分毫不讓。


    雲黯有龍族血脈,身上的黑龍鱗防禦力故彥可是深深領教過了,憑借這些黑蟒的毒牙根本咬不穿。可蟒蛇殺生靠的的從來都不是毒液,而是纏繞——將獵物活活勒死。


    藏無可藏,雲黯索性將自己的身形變到最大。那是不亞於相柳的龐大,瞬間便將身下那些小型巨蟒壓成了肉醬。


    赤/裸/裸的挑釁,雜種和純血之間不能共存的血腥之戰。


    故彥臉色一變:“雲黯,縮小!”


    雲黯瞳間冷色微閃,還是乖乖的縮小成手鐲那般大小,故彥一把撿起它,撐起結界。相柳口中的汙水已經接踵而至,重重的砸在結界上,震的故彥後退了一大步。


    汙水腐蝕一切,就算雲黯的黑龍鱗片也不見有多好的防護效果,更何況剛才還被由洛剝掉了幾片,若是汙水從裸/露之處滲入,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而旁邊的禦邵湮已經怒發衝冠的朝著由洛殺了過去。


    相柳也是能察覺出對手的能力高低,自然朝著由洛攻擊不停。禦邵湮雖然跟他懸殊很大,借住相柳的糾纏也不算落入下風。


    九頭非九腦,相柳兩頭都要攻擊,顧及不來,哪邊都討不了好。


    雲黯之前跟由洛戰鬥受傷不輕,隻能纏在故彥腕上不敢亂動。眼見四周越來越多得黑蟒逼近,前又有相柳汙水洪澇,處境堪憂。


    “老祖,逃吧,從空中走。”


    故彥臉色一白,看著還在糾纏的禦邵湮和由洛,撐著結界就朝他們奔過去。扯住還要再次衝上去的禦邵湮,搖了搖頭,做出無聲的口型:


    “咱們走。”


    禦邵湮深深的看了一眼由洛,殺意不斂,卻還是禦劍跟著師父趁亂逃離。


    相柳見他們逃跑,蛇頭緊追其上,奈何這邊被由洛纏住無法移動,最終還是超過了他能攻擊的最大範圍。一時怒吼震天,將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被遺留的擅闖者身上,由洛一人對敵九頭,還要時刻撐死結界防止被汙水濺到,根本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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