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四個人偷偷聚到楊策獨居的小院屋內,開始交換情報。


    阮豫達是火土雙靈根,洪錦儀是金木雙靈根,在四處布置著火焰陣法的院子裏滿頭冒汗。


    萬語蘭用層層藤條包自己包嚴實後,像個觸手球一樣指揮藤條為自己探路。


    細嫩的藤條遇火即燃,完美地探查出所有危險區域。萬語蘭踩著藤條摸索出來的安全路徑慢吞吞地挪進來,一直走到楊策身邊才收了藤術。


    “單木靈根原來這麽脆弱啊。”阮豫達好奇地撿起地上燒焦的藤渣,“我們不如換個地方吧,這裏實在是太難為萬師妹了。”


    “你別當她是毫無準備,該提醒的我都提醒過了。哼,學府裏恐怕不會有多少地方比我這兒更安全。”楊策坐在椅子上,光鮮的新衣裳又是如金似火的顏色,擺弄著桌案上的茶盞,又對萬語蘭說,“我知道你不怕這點火。”


    “嗯,我就是練一下功法。”萬語蘭應和了小少爺的說法,坐下後第一時間籠走了點心盤,抱在懷裏不肯撒手。


    楊策不好意思直說,她卻感覺得到,自己一路踩過來的安全路線下,埋了滿滿一路木晶,為院落裏巨大的火靈根陣法提供能量,也讓她可以安全地踩在上麵。


    這些東西都不是短短幾天內能置辦好的,一定又是他那個二十四孝好師傅準備萬全,直接讓楊策帶過來的。


    萬語蘭心裏冒酸水,扒拉著點心往嘴裏塞:還有這種荷花酥,一準是楊策自帶的,學府飯堂裏根本沒有這麽精致的點心。


    洪錦儀故意動作很大地扭過頭表示鄙夷,然後問道:“楊師兄,為何說學府裏不安全?”


    “此次襲擊,有預謀、有組織,有人數不少的死士和明確的目標,從我們遇到的襲擊來看,對方明顯瞄準雙靈根,也就是,天賦較高的弟子。”楊策迴憶著迄今為止的所有襲擊,“當然,也包括我和阿語。”


    “非學府內鬼,不可能得到這樣具體的情報。”


    事實上,這一批新弟子共五百二十六人,雙靈根隻有一百四十人,這一百四十人中,包括提前到學府內的,隻有二十二人存活。


    其餘弟子同樣傷亡慘重,但都是牽連所致,對方仿佛不計生死,無論堆上多少死士性命也要殺光學府有天賦的新弟子。這份狠厲,已經不能以普通的殺手、刺客來形容他們了,那就是一群死士。


    安葉沒有刻意透露過結果,萬語蘭是第一次聽到準確傷亡數字,吃點心的動作慢了下來,半晌才試圖給學府開脫:“即便是學府裏的內鬼,也不可能讓所有死士記住一百四十人的樣子,也許他們另有方法,學府裏根本沒有內鬼呢?”


    “他們根本不是看臉殺人的。”洪錦儀想起那時的場景還心裏發寒,“當時不少弟子帶著兜帽,卻照樣能被找出來擊殺,我們三人沒有任何遮掩,卻沒有被當成目標。”


    兩個單靈根應該是最高調的,一般情況下,即便認不出阮豫達和洪錦儀,也該認得出楊策,把他當成首要目標。


    而事實上死士們看都不多看他們三個一眼,若非楊策主動上去戰鬥,甚至不會負傷。


    阮豫達表示讚同:“他們必然用別的方法提前甄別、標記了其餘雙靈根弟子,我們一直跟隨師尊,才免於一難。”


    萬語蘭心下明白,最好的機會就是所有弟子聚在一起的時候,最好下手的,就是要時刻護在弟子周邊的人,可能是執法堂的人。


    甚至,可能是包括封芷汀在內的五位大修。


    心裏想著可怕的內容,萬語蘭麵色不變,咬著荷花酥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要我時刻警惕,阿策你當時就該告訴我。”


    “當時人多眼雜。”楊策也是出於無奈,他有心提醒卻找不到機會,迴院後挨不過丹藥的藥力,昏昏沉沉睡到今日。


    “曾經我一心向往學府,沒想到進來後就遇到這種事。”阮豫達沮喪地一拳捶到桌子上,“怎麽會變成這樣!”


    萬語蘭吃夠了點心,捧著熱茶像無害的帶毛小動物一樣縮在椅子上,心說其實哪裏都一樣,光鮮之下都有汙垢。


    別說學府,前夜鬧得那麽大動靜,邊上玄正仙山不也是什麽反應都沒有,懶得派個人來問候一下。


    他們隻是運氣不好,趕巧這個時候學府的汙垢藏不住了,從渾濁的水潭底部被攪和到水麵。


    她和楊策可能是這水潭裏最肥美的兩條魚,那個攪混水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把魚叉捅過來。


    萬語蘭慢慢地品茶,舉著茶杯的手遮住自己下半張臉,免得被正在嚴肅討論的另外三個人看到自己臉上的輕慢。


    說來奇怪的事情可不止學府內鬼一件,比如說她自己,誠如楊策所說沒有見過戰場上殘兵敗將安營紮寨的樣子,前夜裏卻分明從火光中找到了非常熟悉的感覺。


    莫非她是萬家在哪個戰場上撿來的?


    然而江南道內幾十年沒起過戰火了,憑萬家的家業,也不可能跑到更遠的地方去。


    正想著,一隻手摸到了萬語蘭的腦袋上,種種地揉了一把,充滿威脅地往下一壓。


    萬語蘭險些把嘴唇磕在茶杯上,抬頭發現楊策抓到了自己在思想神遊,正麵目猙獰地按著她的頭,訕笑道:“怎麽了阿策?”


    楊策恨不得把她的頭按進茶杯裏,手摸著那毛茸茸的腦袋搓了好幾下才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氣,繼續說:“既然一致同意對學府內部的事情靜觀其變,我們再來說下一件事。”


    阮豫達尷尬地移開視線不去看青梅竹馬互動,洪錦儀氣得眼睛都紅了,看在正事要緊的份上死死憋住,掏出一疊令牌分發,發到萬語蘭的時候狠狠地瞪著她:“師妹,你拿好了,這個東西絕對不能丟!”


    “知道啦,謝謝師姐。”萬語蘭看了看令牌,發現做得並不精致,沒興趣地放進儲物鐲裏,“阿策,這是什麽?”


    “天下十五道每五年一次比試,來排各個學府弟子的實力,新弟子隻能出兩隊人,我們自然是一起的。”楊策把剩下的六塊令牌攤到桌案上,“你們誰還有好的人選,把令牌帶過去。”


    萬語蘭估摸著小少爺可能開拓過一些人脈,但那都是手下,真正能當友人相處的都在這裏了。


    再一想,她認識的人還不如小少爺多呢。


    本想著這次隻能靠阮豫達和洪錦儀解決問題,誰想這兩人也是一臉為難。萬語蘭驚訝地睜大眼睛:“阮師兄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嗎?”


    “還來不及結交。”阮豫達說,“還有半年時間,再等等吧,不急於這一時。”


    -


    送阮豫達和洪錦儀離開後,楊策本想親自送萬語蘭迴木派的竹苑,卻被按迴椅子上。


    萬語蘭親昵地抱怨著:“你要是去我們那兒露個麵那還得了,萬一把我們竹苑燒了,你怎麽賠哦!安心養傷吧。”


    “本少爺怎麽可能!”楊策冷哼著扭過臉,動作神態和洪錦儀還挺像的。


    萬語蘭故意繼續戳他爆點:“大家都說我是單木靈根,很容易被你燒死的。還有你那個瘋師尊怎麽迴事?”


    楊策耳朵尖瞬間爆紅:“沒,你不要管那個瘋子,我本來就看不上玄正學府,遇到這種人更是……總之語蘭,你別摻和這件事,我有分寸。”


    “好吧好吧,都聽你的。”萬語蘭乖巧地點點頭,看到小少爺側著臉若隱若現的酒窩,手賤地去戳。


    細軟的指尖還沒碰到楊策的皮膚,整隻手就被攥住,楊策稍一用力把萬語蘭帶進自己懷裏,使勁地搓她後腦勺上圓溜溜的發髻:“你想幹什麽,剛才還敢走神!我告訴你阿語,這半年你要是進不了靈動階,天下賽獎勵沒你的份!”


    “別啊,阿策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萬語蘭想搶救自己的頭發,又要小心避開楊策的肩傷,束手束腳一時不察,竟然被他扯下發簪。


    一頭細軟的長發披散下來,楊策把頭擱在小青梅的頸窩裏,嗅到發絲間隱約花香,終於說:“阿語,我不高興。”


    “乖啊,發生什麽事了?”


    自從小少爺拜了師傅開始修煉,萬語蘭就沒見他不高興過,看來這次的事情真的是把他惹毛了。


    “洪錦儀的事,是師尊的意思,我不想照他的辦。”


    萬語蘭表示理解,試探著拍了拍楊策的背:“別喪氣了,不就是爐鼎嗎,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怎麽高興怎麽來,我之前翻話本的時候看了一下,不就是男女……”


    楊策聽到話中內容不對,氣得一把推開她:“萬語蘭!你平時看的都是什麽東西,要不要臉!”


    萬語蘭一臉茫然地眨眨眼。


    “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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