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基地離得近,幾句話的時間就到了,還好沒暴露太多。


    看著車子遠去,除夕鬆口了氣,扶了扶眼鏡,轉身去向了易博士的實驗樓。


    自從畢業季那年得了sip後,接觸到的主治醫博士:易非,五十歲白胡禿頂的典型醫學狂人,愛好鑽研各種類型的病毒實驗。


    除夕因病毒,失去了畢業後到衛生局直接可上崗的機會,經過封閉治療成功後,神經異常敏感,還時常會產生“幻覺”,也就是看見的那些常人看不見的顏色。


    這一係列症狀以及各種要緊事,易博士都一一知曉。


    對於兢兢業業的除夕來說,易博士算是唯一能放心傾訴的對象了。


    在這裏治病十分安心且比家中自在,僅有一點難受的便是治療時頭腦的炸裂疼痛。


    每次進入實驗樓,都是一次身體刺激以及靈魂的升華。


    除夕站在電梯前,例常刷臉打卡,按鈕邊的隔層中,自動彈出消毒口罩和全封閉護目鏡。


    穿戴好後,大憋一口氣,進入高層,不過剛一踏入,門口的燈亮起了紅燈,發出警告。


    他猛然一怔,突然明白了什麽,慌忙想退出電梯門,忽然,電梯門卻自動關閉上升。四角位置冒出來個隱藏的小型噴水裝置,嚴格來說是安全消毒防衛。


    平時入電梯安全通行,偏偏這迴,不知怎麽地,迅速上升的過程中,四邊水柱像是對付個行走的病菌,無情朝著他上下掃射。


    除夕蜷縮身體,忙著拉緊衣服,被壓迫閉著眼睛忍受溫熱的水柱洗禮,直到整個人身上攜帶的病毒汙漬清潔的幹幹淨淨。


    “叮”警惕係統解除,也就到了易博士實驗樓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除夕已成了一個落湯雞,全身上下濕透,水珠順著劉海往下落,外衣裏兜裏都承載了水,滴答滴答......


    除夕緩過神,輕拍了下蒼白的臉蛋。


    趁著沒完全滲透到內衫,他快速脫下白大褂,擰了擰放在一邊的透明箱子內,進到裏屋。


    一台像小冰箱的自動暖爐機器運作著,正中間藍框內爐火還在溫溫地燃燒著,檢查到有人進屋,便自動移動去,“爐火”一下換成了監測器。


    他拖著步子,滴了一路的水漬。


    暖爐機迎麵而來。一張疲倦蒼白的清秀臉頰,以及身上的條紋病服被藍光檢測,屏幕由立馬切換到“爐火燃燒”模式。


    因為每天檢查的緣故,除夕已經把病服當做內衫穿了,也方便機器檢測。


    他顫抖著,主動向它靠近取暖,藍框內的爐火十分逼真,似乎真在機器內燃燒著,燒的柴火,滋滋作響。


    溫暖的程度也隨著火勢大小變化著。


    “是除夕嗎?”暖爐機器背後,有個坐在巨大實驗桌前戴著透明頭盔的老人,轉過身虛著眼問。他高高抬起的手臂下方,擺著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簡直就是化學物質與各種實驗機碰撞聚堆現場。


    除夕習以為常點了點頭,乖巧答複:“嗯,易博士,抱歉,我來遲到了。”


    易博士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臉上每條皺褶充滿著寵溺。他轉頭隨即關掉手裏忙著的小型實驗機,一邊說:“路上遇到什麽事了?”


    “嗯。今天路過we學院耽擱了。”除夕將口罩放在暖爐機上方,雙手湊在爐火前,“那裏出事了,聽說今早才發現一個女學生因染上sip病毒而亡。”


    易博士一愣,停下手中看向他:“那其他人有受感染嗎?”


    “目前沒有。”


    易博士皺眉:“sip傳染性極快,隻有一個人被感染可能性幾乎為零,要小心點。”


    說著,易非站起,去把桌子後麵的巨大治療檢查機打開預熱。“難怪今天你會被消毒機看上。”


    除夕怯怯盯著博士:“博士,就是因為這點。我又看見了可怕的顏色,鮮豔紅,很不對勁,我懷疑......”


    懷疑看見顏色所在,就是殺死女孩的預示。


    但這個懷疑,在沒有任何直接現實的證據裏,他不願去信,兇手是自己的親人。


    “懷疑?”易博士戴著手套的手蹭了蹭頭盔,費勁地一點點取下,步履蹣跚走到桌子前,在抽屜裏拿出一本書,拍了拍灰塵,走去遞給除夕,“你說的症狀,不是無跡可尋,這裏麵有記載。”


    “有記載?”這麽說他那些幻覺確實是有這類型的病狀。曾一度以為自己得了精神嚴重病症,除夕滿懷希望的接過一本醫學......雜誌書?


    雜誌封麵上一個穿著寬大軍裝的少年極為眼熟,動作生硬,臉蛋青澀。“這是?”


    “那是dee軍長連軼,十八歲上任時拍的。這個不重要,在內頁有個醫學家的采訪,提到了特殊的病症,你看看。”易博士走向檢測機,又拿著藥瓶走向機器後方搗鼓。


    除夕點了點頭瑉唇,謹慎地一頁頁翻開。


    內頁確實有記載。


    有個精神科病患說他能看見某些別人看不見的顏色,還能識別殺人犯以及得過病的人。


    五十年前,外國著名阿爾元醫學家證實說,人體在遭到某種化學物質的熏陶或者刺激下,大腦會產生所謂的幻覺,還會持久性發揮意想不到的奇能。


    這些精神幻覺,一直折磨著病人,導致最後完全癡呆,在精神病院跳樓了卻了生命。


    ......


    書上的文字越來越模糊,上麵的小字開始跳躍,除夕腦子突然暈眩不止,整個地麵都子搖晃。


    這些字,就像是預示著他的結局?


    在這兒封閉治療的33天裏發生了什麽他完全記不得,而在出院後這兩個月裏,周圍的危險感不敢刺激著他的腦細胞。


    除夕微顯痛苦的彎下腰,博士走了過來一手扶住他:“別急,再看看後麵。”


    後半頁的病情分析說到,醫學家一直在證實這方麵,在做無數個實驗後,發現那些病者看見的顏色並不是幻覺,而是一種增強的感知能力。


    此事,無法用科學解釋,所以一直沒對外公開。


    直到找到一種珍貴激素,將患者保護起來,就在一個像是為了難民而建立的“防空洞”的治療所裏,長期共處,從而能緩解那種壓迫緊張感,漸漸恢複。


    不過,這種疑似色盲的病例,全球就不超過五起,也就沒有引發外界關注。


    這個罕見病便很快就被醫學界慢慢淡忘。


    “所以,我的病,隻是感知功能因刺激作用下放大了而已,不是幻覺!?”除夕閃起了希望的星星眼。


    但是,不是幻覺的話......


    那麽舅舅便真的有嫌疑。


    除夕眼神漸漸暗淡。


    易博士告訴他:“不錯,你的眼睛裏藏得顏色應該是存在的東西,隻是肉眼看不見。你的體質特殊,經過了病毒的感染,又經過了封閉式最佳全麵治療,很有可能就是導致的主要原因。”


    “那......”除夕瑉了瑉唇,不太有把握地試探性問道:“易博士,還有書上說的能抑製神經的激素嗎?我很想,恢複正常。”


    易博士看雙眼期盼朦朧的除夕,神情凝重:“這個報道已經是五十年前,早就找不到了。”


    除夕灰心喪氣地垂下頭。


    易博士摸了摸他的背部,輕推動著他走向治療機器,一邊安慰:“既然當初醫學家能發現那種激素的存在,那麽在今天,或者說在一百年後,這種激素都不會消失。別擔心,隻是時間問題,來,進入治療模式。以後把機器的電壓燈光給你開小些,讓你少受刺激啊......”


    藍框裏的爐火關閉,除夕跟著博士進了冷清醫療室。


    白燈照耀下,穿著單薄病服的年輕男人躺在了溫熱的機器上,睜開雙眼對著視孔,隨後,整個身體便進入巨大的蛋型機器裏,電流開啟。


    *


    市中心大廈外的最後一抹光線被烏雲遮住,所在二十層落地窗內的技術部門,人員們聚集站在巨大監控係統麵前忙活,樓上一層,封閉的操控室內,藍光璀璨,一群軍裝高大男人正持手/槍排隊進入軍事訓練區。


    dee軍團總部辦公地,門牌標識:defense e elites。翻譯可為“防護e市精英”,也可以將e看為earth,地球。


    連軍長正坐在轉椅上,神情凝重看著縱觀e市的全息影像。因此次校園病毒事件,各方部門全都亂了套排查居民,檢查隔離,總之一個字,糟,心。


    副官靳仁站在屏幕麵前,拿著指揮燈點在了e市sip近年病毒分布地圖,以及每個病源體的後續觀察治療更新日記。


    看上去並沒有異常。


    “放大,查we校周邊地區sip患者。”連軼揉了揉太陽穴,背挺直了,對著老式保溫杯內吹了吹。


    “是!”靳仁點開了資料框,一個一個翻著,最終停在了局長的別墅區域,“軍長,有一個患者,後續沒有任何治療跟蹤記錄,人體健康,未錄入係統。”


    連軼瑉了口熱水:“什麽名字?”


    局長區域的人,能有幾個得過sip。


    靳仁尷尬地低聲:“除夕。”


    “啊?咳咳咳!”連軼身往前靠,嗆得瞪大了墨黑眼眸,“又是他?”


    沒錯,連木蘭告知的那些有的沒的信息關鍵點都能對上了。


    除夕,得過sip,還是we校園上上屆優秀學長,資料上顯示,畢業那年受病毒感染影響,沒能進入到衛生局,失去上任機會,進了低一級而辛苦的工作製班,正常人待不過三天的實驗基地。


    實驗基地?


    連軼理了理領帶,捋順軍裝,站起戴上軍帽,壓低帽簷。


    正好,他本來準備親自找易博士問一些事,擇日不如撞日。


    “安排導航,去實驗基地。”


    “是,軍長!”


    靳仁穿戴防護服與防護頭盔,全副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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