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金不迴,是為違命,抗令不遵,殺頭之罪。


    褚名連拍大腿,心中抱怨:敵人撤退之時,明顯還留有餘力,因此可以斷定,敗逃是假,誘敵為真!老三你怎麽這麽糊塗呀!


    陳昭和麵色依舊,緊盯著戰場中的情形,一旦潘鵬有難,他定然要前去相救,不然日後有何顏麵麵見官化天。


    潘鵬不知是計,心中隻顧想著:先前出戰的兩人均是幹淨利落得宰了對手,我若是放他逃走,豈不是平白落了我們弟兄四人的麵子!


    “賊子休走!”潘鵬一聲高喝,又加緊了腳步。


    戰艦之上的褚名看得心急,他凝音成線,將聲音送出幾十裏遠:“三弟快快迴來,前方是計!”


    潘鵬聽見了大哥的唿聲,心中警覺,正欲舉錘拍向前方那個年輕人,卻見其陡然消失,不見了蹤影。


    “不好!”他停住腳步,拍擊而下的寶錘也戛然而止,正當他準備撤離之時,連同那消失的年輕人,竟然同時出現了四人!


    即便是化物境初期的修士也要在這四人的攻勢之下飲恨,遑論隻有凝神境圓滿功力的潘鵬。


    “你們使詐!”潘鵬的牙齒咬的咯嘣嘣直響。


    年輕人笑了笑,一邊揮舞著長槍攔截潘鵬的去路,一邊調笑道:“我的潘大老爺,你可別忘了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海賊啊!什麽廉恥禮信,你還是去和閻王爺談論吧!”


    眼看潘鵬就要失去了掙紮的力量,大哥褚名正要請命去救,卻見陳昭和飄身而起,直奔戰場處飛了過去。


    “統領!”褚名喚了一聲,略有些不知所措。


    陳昭和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來到了潘鵬的身旁,敵方首領尹典看得清楚,同樣飛身而至。


    昭和急速下落,做逆用白龍之式,棍中暗合天啟,如同八步天龍隆然降世!


    整座戰場都隨之搖了三搖!


    四名誅靈島的賊子被陳昭和轟在一旁,他背起潘鵬沉重而無力的身軀迅速的向後退去。


    尹典來晚了一步被陳昭和救走了潘鵬,雖然無法留下二人,不過他依舊實打實的拍了陳昭和一掌。


    昭和無處躲閃,隻能運集百世輪迴經硬扛了尹典一計掌擊,饒是有功法護體,他依然是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潘鵬看得清楚,甚至能感受到尹典的力量,他心中感慨,若他不是違抗軍令,統領哪能受到如此傷害。


    飛身返迴了戰艦的陳昭和放下了身後的潘鵬,他捂著傷處,“虛弱無力”的說道:“撤兵!”


    一聲令下,凝神島的艦隊撤出了誅靈島海岸十裏以外。


    戰場之上隻留下仙空群島的賊子難以止住的笑聲。


    “島主,凝神島來戰,大島主的壽宴我們究竟是去還是不去?”一旁的軍師急忙的問道。


    “去,為什麽不去?”尹典盯著自家軍師,仍是笑個不停“適才,我暗含九成功力的一掌正拍在了那個毛頭小子的身上,看他的情形,三日之內若能康複,已是奇跡,到那時,大哥的壽宴早就辦完了!”


    “島主英明!”


    “哈哈哈,迴城!”


    ······


    正在戰艦後方休息的冰憶菱也聞訊趕來,看見陳昭和傷勢慘重,她勃然大怒,指著潘鵬大罵道:“你這個······”


    陳昭和急忙拉住了她,這才令後者將“廢物”二字咽了迴去,即便如此,她仍是怒氣未消。


    靈艦行得飛快,不多時便退出十裏有餘,隨軍而至的軍醫也趕到了陳昭和的病榻之前,方要號脈診斷,卻被他打發了迴去。


    陳昭和站起身來,吩咐身旁侍衛道:“集合所有的將領,到中軍帳中議事!”說著他起身離開了床榻,絲毫沒有重傷的跡象。


    ······


    “大哥,我······”潘鵬緊低著頭,站在褚名身前,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啪!


    褚名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道:“你啊你!要我怎麽說你才好!從軍數十年,竟也不知鳴金收軍之理?等候發落吧!”


    “大哥!”右手側的衛程斌急忙來勸,“三弟這可是犯了死罪,一旦統領他······我們豈非要眼睜睜的看著三弟送死?”


    褚名斜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麽?還是你有什麽好主意?”


    “我!”衛程斌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他身後的四弟奚敬德拽了拽他的衣袖,低聲說道:“三位哥哥不要著急,我料定三哥今日不會性命之憂!”


    三人一聽,來了精神,正要細問,就聽門口的侍衛高聲喊道:“統領大人駕到!”


    四人不敢再做言語,按官職的主次站定了位置。側目觀瞧,隻見營門口進來一人,正是受了“重傷”的陳昭和。


    “末將等參見統領!”


    “起來吧,幾位將軍不必多禮。”


    “是!”


    說話間,陳昭和落座主位,他看著下麵站定的四人,沉默了半晌,隨後方才開口說道:“潘將軍!”


    “末將在!”此時的潘鵬對於陳昭和是心服口服,不論是後者的救命之恩,還是其英明決策都令他阿平絕倒。


    “你可知罪?”


    “末將知罪!”


    “嗯,”陳昭和略作沉吟,“奚將軍,鳴金不迴,是為何罪?”


    奚敬德向前走了兩步,他看了看跪在營中央的潘鵬,繼而雙手抱拳,稟道:“迴統領,鳴金不迴,按律當斬!”


    “老四,你!”衛程斌見奚敬德如此決絕,當時便有幾分惱怒,幸有褚名及時將其拉住,不然還不知他要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衛將軍可有疑慮?”陳昭和語氣平淡,仿佛此事無關生死。


    “屬下不敢!”衛程斌抱著雙拳應道,末了還將褚名拉著他肩頭的臂膀甩在了一旁。


    “既然諸位都沒有疑慮,”陳昭和從帥岸上的令箭桶裏抽出了一枚帥令,啪的一聲撇在了地上,“那麽,行刑吧!”


    金絲楠木的帥令在地上滾了三滾,還未等其落穩時,一旁早就圍上來了五六個衛兵,拉肩頭攏二背將潘鵬捆了起來。


    潘鵬也未掙紮,跟著站起身,看了看自家的三位兄弟,他長歎了一聲,就要向營外走去。


    正在這時,老四奚敬德噗通一聲跪在了帥岸之前,高唿道:“統領,刀下留人!請容屬下一言!”


    說話間,衛程斌和褚名也跪了下來,三人同求。


    “奚將軍有話請講。”


    “統領,如今一島未下,先斬己將,於我軍極為不利,不如留下潘鵬一命,且容他多活幾日,待奪下仙空島之後再斬也為時不晚!”


    “求統領開恩!”衛程斌更是實在,跪在陳昭和的麵前三叩九拜。這個時節,隻要他三弟不死,就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必然無有怨言!


    “統領,屬下願以性命擔保,今日之後,潘鵬不會再犯軍威,如若不然,統領就連同屬下的腦袋一齊拿去!”褚名為救三弟,不惜賠上身家性命。


    潘鵬見三位哥哥如此愛護,不由得心中酸楚,這個九尺有餘的漢子第一次落下了滾燙的熱淚,昔日他在戰場上九死一生之時也未曾有過如此矯情的舉動。


    “如此也好,”陳昭和拖著長音,“潘將軍,你可願意戴罪立功?”


    萬載難逢投人世,誰人不願命長久?潘鵬就地而跪,磕頭作響,嘴中連應:“屬下謝過統領大恩!”


    “好!”陳昭和拍案而起,走到了四人的身旁,低聲細語、如此這般的安排了一番,誓要奪下仙空島,生擒賊王卞喜!


    ······


    第二日,果如尹典所料,陳昭和傷勢慘重,臥床不起,一日未曾出兵。


    ······


    大島主卞喜威名揚南海,除卻凝神島、魚人族這等大勢力以外,其餘者無有一人敢將其置之不顧。


    適逢其萬年壽辰,更是南海不可多得的喜日,仙空群島之外,來訪者不計其數,似鯊族族長、青稞島島主這等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是一個不落,悉數來賀。


    穿過誅靈島、戮神島、陷仙島三島的層層設防,眾賓朋這才踏上了絕聖島的海岸,自海岸而起便有紅毯鋪地,直通到城內卞喜的府宅。


    一路沿著紅毯,不多時便見到了這座珠光寶氣、遍布著仙靈仙葩的府邸。


    府門外高聳著的靈榆木門暗露靈韻,門上釘有一百零一顆純金而製的門釘,合腳踩青天之意。兩旁的門柱上刻有一對,乃卞喜親書:登天而上誰人為聖?腳踏南海吾兒為尊!再看橫批更是張狂:萬古一人!


    再向旁看,門外所立的兩尊石刻能搭此對,為上古異種海雪寶獅骨所鑄,森森白骨外露兇意,卻被其額上的金帖鎮壓,這金帖更是非凡,乃化物境後期的高僧以精血所書,如此寶物竟貼在了門外石刻之上,如此可見其主人的奢靡。


    今時今日,二門洞開,將一雙眼睛從金帖上拿開,放在院內,映著頭頂的驕陽,看得清清楚楚:地上鋪著的是整齊劃一的靈石,旁人得到一小塊,收起來做傳家之寶,再看看這家的主人,硬是將它鋪做青磚使用。


    來來往往的賓客進進出出,無一人是等閑之輩。


    腳踩著靈石所鋪的小路,一路走入府邸之內,雕龍畫棟,仙珍兩列,左有聖人條山,右掛碧血珠玉,正堂之上無有匾額,竟掛著一副真龍骸骨!


    龍骨之下坐定一人,正是大賊王卞喜!


    來賀賓朋無數,卞喜左右逢源,正盤算著今日能收下多少珍奇,就聽門外暗探來報:“啟稟島主,大事不好!凝神島的軍士占領了誅靈、戮神二島,而今正整頓軍艦,準備一舉拿下陷仙島!”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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