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眾長老左右為難,取舍不定之時,又聽道真僧言道:“我與騰山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既然能舍身拒魔,我自然也不能讓他專美於前,我便留在此處,與你等共同迎敵。那異魔的首領與玄陽道則不融,一時半會兒尚且無法進入此地,其餘之輩,我等全力拒之,可抵擎天陣之效。”


    言外之意,當是以一己之力抵消那擎天陣的功效,從而保全了玄晶宗內數百萬的黎民,然而這些人還有所不知的是,道真老僧所舍棄的可不僅僅是自己數年的時光,還有一件令他自己都肉痛不已的珍寶。


    騰文聽言,登時大喜,連連稱謝。


    道真搖了搖手,示意騰文不必如此,隨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待離開大廳之際,又留下一言:“守住了玄晶宗,異魔便無法入侵了麽?非也,隻不過玄晶淪陷之日,異魔大舉而來之時!”


    聲音頗為蕭索,不知是何原因令這曆盡了滄海桑田的老僧也能如此感慨。


    歲月能磨平一切,卻無法冰冷一顆包含著熱血的內心。


    ······


    極東之地,鵬族。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橫插進了天空,如刀般鋒利,穿過數層雲端,似乎是來到了九天之上,稀薄的空氣,濃鬱的靈元,無一不與凡人世界背道而馳。


    細窄的平台上端坐著一位老者,鶴發童顏,雙目微睜,眼簾低垂,看不出其真實的年紀,一唿一吸之間又有道則流露,若有修士再次,定然不難猜測,這是個化物境的修士!


    “天兒啊!你可是很少來我這裏啊!每行至此,必有令人不悅的消息!”老者憑空而談,略帶調侃,似是看見了山腳下的那名中年人。


    龍辰天滿麵尷尬,臉頰上好像是塗上了一層淡薄的紅色,他嘿嘿的笑了一聲,心事已被老祖知曉,想必他想說的事情老祖也不會不知。


    “聽說族礦裏的管事被換了,應該不是你的人吧!”老者平淡的說道。


    聞言,龍辰天即刻正色道:“果然什麽事情也瞞不過老祖的耳目,辰天此行正是為了此事!二長老最近行事愈加張狂,莫非是?”


    對麵的老者知其心意,亦無奈點頭。


    見狀,龍辰天的麵色即刻鐵青了下來,這可不是一件能令人愉快起來的事情:“老祖,二長老越權而為,竟然連祖地的祭祀也想更換,好在被我壓了下來。”


    老者聞言,也不再是先前那副似笑而非的表情,凝神說道:“天兒,你要守好這祖地,莫要讓他人掌控,我在冥冥之中有種預感,這祖地會是我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切記要牢牢抓穩。”


    龍辰天見老祖神情,亦知此事之重,遂記在心底,甚至盤算起要如何在二長老的威脅下保存好這片救命之所。


    “你也不必擔憂,祖地有龍少誌看守,想來也沒有人能胡作非為!”老祖深知龍辰天所想,因而為後者“服下了”一枚強心丸。


    “龍少誌?”龍辰天吃了一驚,此人是祖地的守墓人,素來與世無爭,看起來更是老眼昏花,想不到還是個高手。


    提到了這個名字,老者也陷入了迴憶之中,他緊閉著雙眼,平淡而緩慢的向龍辰天訴說著:“他是我的師弟,當年因為某些事情而被禁足祖地,至今已有數十萬年,可憐天天資無雙,想必已是化物境巔峰的實力。”


    龍辰天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此中隱情甚深,其中緣由為何?老祖不說,他自然不敢詢問。


    “最近極東之地可有異樣?”半晌沉默,老祖忽然問道。


    “辰天正想迴稟此事,據線人來報,近來,約有數千巫族混入了極東之地,想那巫族本是北地之人,素與極東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此行有何目的。”龍辰天見老祖詢問,急忙將心中的疑慮道了出來。


    “巫族?”老者搖了搖頭,顯然是否定了這個推論。


    “您是說,這些人是異魔所扮?”龍辰天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答案是肯定的。


    “沒想到異魔已經滲透進了玄陽,當真是無孔不入!也不知是何時發生的事情!”龍辰天感慨萬分。


    “怕是預謀已久了!天兒,你且去安排一番,早作防備!”說罷,老祖便不再言語,閉目吐納起來。


    見狀,龍辰天恭敬的施了一禮,自峰頂退了下去。


    ······


    極東之地,瓦兒山。


    常年幹枯無雨,使得這片草地寸草不生,幹燥的土壤裂開了道道縫隙,深不見底,時而有人路過也會匆匆離去,即便是奔跑起來也見不到半分塵土。


    “玄一!你一直向東行進,屆時會有一人與你聯絡,你將他引來見我!”一群身披五色獸皮、頭戴兜帽的修士看似目無邊際的前行,實則在甩脫周圍的斥候、暗探。


    “是!”被稱為玄一的修士領命而去,身上的五色獸皮發出了絢麗的光芒,不多時,五色光芒融為一體,爆發出一股刺眼的白光。


    待白光散去,再看向原地,玄一早已蹤跡皆無。


    看見了這一幕的暗探紛紛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玉簡,與自家門派聯絡起來,眼前的術法可不像是玄陽之物。


    ······


    任誰也未曾想到,地下竟是一片城區,入口處那看起來像是宮殿的建築竟也隻是這城池的城門而已。


    恢弘的古城四通八達,若以神識相探,恐怕也難以遍及,這麽大的一座城池竟然沒有動用任何的空間法術,確確實實是建在了絕情穀的地下。


    數千修士進了古城,左轉右繞,不出半刻竟全然迷路,原來在這地下世界裏所有人的神識都被封印,唯一能依仗的事物也隻有那一雙雙明眸慧眼。


    陳昭和取出了身上的玉簡,不多時便判斷出了冰憶菱的位置,也不耽擱即刻趕了過去,不多時,二人便得以相見。


    “昭和,方才我擒住這株神光之時,耳邊竟傳來了一道聲音,應該是其主人生前留下的意識,這才匆匆的鑽進了這座古城。”冰憶菱未等陳昭和出言訓斥,急忙解釋道。


    其他的修士依舊在搜尋著她的位置,其意圖不言而喻——化物神光。


    陳昭和有心勸誡,哪知冰憶菱率先開口封住了他的嘴,最終也隻得作罷,點了點頭跟著後者的指引,向城中深處走去。


    四通八達的路徑,時而寬敞、時而交錯的小巷,甚至是街旁的店鋪,門前的攤位,一應俱全,與凡人城市無異。


    走在其間,陳昭和甚至會形成一種錯覺——他好像在什麽時候來過這座城市,隻不過一切的記憶都已封存。


    他無法憶起自己四歲之前的事情。


    幼時,他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的養父,後者無法給予其任何答案,甚至連半個字都不會迴應。


    一串用途不知、製材不詳的項鏈,隻知其為親母所贈,如今已戴在了身旁身旁佳麗的頸上。


    一段不知名的棍法,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之中,威力不顯。


    隨後,在他六歲那年,養父去世,這世間唯一有可能解釋其中緣由的人也撒手西寰,至此,他身世成謎。


    想著,向前走著,眼不見物,靜心冥思。


    感應愈加強烈,冰憶菱如是訴說,陳昭和點了點頭,正欲加快腳步,卻猛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顯然,冰憶菱也有所察覺,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追了上去。


    半柱香後。


    “老九、老六就是你殺的吧!”黑衣人陰沉的麵孔,沙啞的嗓音粗糙難聽,令人有一種堵住雙耳的欲望。


    陳昭和並無迴應,暗淡無神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之人,像是再看一個死人,對於這夥人,他生不出半分同情之心。


    隻有死亡。


    黑衣人顯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境地,他譏笑了一聲,不屑的說道:“你的實力雖然不錯,可是和少主相比,還要差了許多!你我可以打賭,你今日絕對傷不到我半分毫毛。”


    冰憶菱聞言,心中不悅,就欲爭辯,陳昭和卻攔住了前者,手中清風棍陡然而出,淩厲無比,不容抵抗。


    “化物神光在此,快來啊!來晚了就要被她跑了!”黑衣人猛地大喊了一聲,隨後艱難的躲過了陳昭和的棍式。


    “棍式不錯,威力不俗!”看著四周街巷內閃出的一眾修士,黑衣人倒退著身形,不無嘲諷的稱讚了一句。


    好卑鄙的手段!


    陳昭和在心底怒罵了一句。


    “走!”


    不敢有絲毫的停留,他攬住了冰憶菱的身軀,腳下加速,向著後者腦海中的唿喚所指引的方向飛奔了過去,身旁這些如狼似虎的修士並不比那黑衣人仁慈幾分,若叫這些人圍在當場,後果不堪設想。


    即便逃得一命,也要吐血三升。


    三轉兩轉,便甩下了大部分的追蹤之人,依他的速度,確實遠非那些泛泛之輩可以企及,一炷香後,二人來到一處空巷,他緩緩的停下了腳步,輕輕的放下了懷中的冰憶菱,至此,身後再無一人。


    冰憶菱麵色潮紅,略顯羞澀,正欲誇讚陳昭和的速度,恰在此時,卻聽街角一聲高喝:“少爺!那奪了化物神光的女子就在前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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