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過頭,見兩個姐姐已經走到院裏,拿著桌上的銀帶子忙蹦蹦噠噠地跑出去。


    車夫一直負責接送送兩位少爺、小姐,駕車去太平書院已經很熟練了。


    太平書院近十年才建起的。專供皇族貴胄念書。許多年來,慶國文人的質量一直比不上齊國,皇帝便更加注重下一代世家公子們的教育。夫子選的都是京都最好而最有學識的。書館布置得也很是華麗而莊重。


    辛月他們來得有點遲。寬闊的大門外沒有什麽人,公子小姐幾乎都在自己的席位上坐好了。也沒有人能對辛月做些什麽。


    範思轍沒有護崽的機會,小小的眼睛瞅了幾眼,隻瞅到一個疑似賊眉鼠眼的人,卻發現是他的狐朋狗友,兩人勾肩搭聊了幾句,就去了男席。辛月跟在範若若後麵,到屏風右側的女席坐下來。


    屋室裏擺設很古樸。課桌是黑褐色的小幾,下麵擺著小小的竹蒲團。


    辛月的位子是剛添的,按照順序孤零零擺在最後麵。


    範若若的位子在第一排,她是老師眼中的好苗子,京都才女,很受看重。範若若放好布包,陪著辛月在後麵坐了一會。


    辛月學著範若若的樣子,兩腿盤起來,坐得直直的。她來到這個世界很久,隻勉強和隔壁秀才大叔學會了寫繁體字,倒是第一次上古時的學堂。很有一種下鄉種田的知青重新迴歸學校的新鮮感和慎重。


    像現代上學時一樣,她和範若若說話時,一邊將筆墨拿出來,在桌上一一擺好。兩手也交疊起來。


    範若若看著她恭恭敬敬的樣子,有些好笑道,“你怎麽像個剛上私塾的小孩童似的。”


    “沈學究的課其實沒什麽需要記的內容,背背課本的詩詞就好。”


    辛月點頭,記下了。


    “你坐著吧,好好聽課,讓你婢女陪著你。有不懂的,迴去我在教你。”夫子走到主位上,範若若又叮囑了一句迴了位子。


    沈學究是一個白發皚皚的老者,教授詩詞歌賦。學生對於他都很敬重,並不胡鬧。


    今日他講的是莊墨韓早年的一首詩詞《吟春》。他雖一把年紀卻是真的喜愛這位齊國人的詩。


    誦讀和意象的分析都是發自內心,越發有勁頭,眼裏滿是欽佩和驚歎。


    隔壁男席也有愛莊墨韓的人,站起來,跟著分析讚美了幾句。


    辛月很認真地聽著他們交談,但不太懂也沒有很多的興趣,隻是苦惱這門課有沒有考試。


    她是一個文學修養不太高的人,高中背的一百多篇詩詞,寫作文,都是為了高考。四大名著也沒有仔細看過,隻是閑暇時看過一些翻拍的電視劇。上大學後,更是一門心思在英語專業上。她不記得多少有用的知識,便是英語她十幾年的穿越生活也忘得幹淨。


    這是一個很沒用的穿越黨。不僅僅沒有在這裏大顯身手,反而連僅有的一點特長都被壓製,泯然眾人。


    辛月喪氣了一會,喝了幾口水,還是又拿起毛筆記起來。


    穿迴去,機會渺渺。已然有了新生活,怎麽也要努力過好。這種日子比在荊州的生活已經好很多了。


    她記得認真,一上午的課,她拿毛筆記了十幾張的筆記。人走大半,範若若叫她,她才收好布包跟上去。


    範思轍在門口等了她們很久,男人不能隨便去女席,他喜歡鬧但還是懂的,辛月和範若若走過來時,他看見她們,有些賭氣得嘴都嘟來,像吐泡泡的金魚。


    “你們怎麽才來,我都要餓……”他抱怨的話說到一半,想起身邊和自己聊了許久的男子,捂住嘴,半響咽下那個“死”字,訥訥道,“昏……了。”


    “對,昏了,我都要昏了。”他看了李承澤一眼見他像是沒察覺,又看著範若若,開始撒起嬌來。


    “姐,快走快走,你們怎麽走路還那麽慢,跟蝸牛似的。女孩子真麻煩。”


    女子古時要求小步,範若若是大家閨秀,走得已然輕盈優美。辛月跟在範若若後麵,低著頭在想學究的一些話。範若若停下來,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她抬起頭,才聽見範思轍的下一句話,“殿下,那小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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