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他的手掌從都郡的嘴巴挪到了眼睛上,遮住她的視線,拇指上的指環被冰冷的手指取走,有紅光從他指縫裏透進來。


    都郡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隻聽見他的聲音震耳發聵的說了一個字“退。”


    猛烈的風瞬間從她四周退散而去,風裏千軍萬馬絕塵而去一般,聲勢浩大的漸漸消失。


    幾秒的時間,四周重新靜了下來,靜的都郡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太靜了像是這條走廊裏隔開了屏障一般,聽不見外麵的一丁點聲音。


    一黑一白像是踉蹌著匍跪過來,一陣鎖鏈聲,“參見帝君”


    “參、參見帝君帝君恕罪咱們、隻是奉令辦差,並不知這位女郎是您的”


    背後人冷淡的開口問“你召喚陰兵就是為了救他”


    是在問她


    他也不等她答話又問一黑一白,“他的陽壽已盡”


    是在問她的父親。


    都郡一動沒動的聽著,聽見那白鬼差的聲音,猶豫的說“迴帝君,按理說是沒盡,隻是”


    他停頓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當著都郡的麵說,這等機密之事,見帝君並無打斷迴避之意,就知帝君是默許了的,才繼續說“隻是此人的女兒不知因何被除名了,陽間是以死亡處理的,今日上頭忽然下令說此人會窺探天機,打亂陰陽兩界的秩序,命咱們將他帶迴去,將此生未盡的陽壽補成下一世福壽。”


    都郡聽的發懵,卻是聽懂了最後一句,什麽叫此生未盡的陽壽補到下一世她父親明明就不該死好好活著的人,憑什麽就隨便被決定去死了


    而背後人說了一句,“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那她父親呢


    她剛想開口,背後不遠處,像是有人推開了房門走出來,“臥槽剛剛地震了”


    是都行遠的聲音。


    還沒待那腳步聲走出病房,都郡忽然身體一輕,像是被人抱了起來,下一秒她眼前指縫裏的光一暗,她被放在了一個冰涼的地方。


    遮著她眼睛的手總算鬆了開,她先看到眼前的醫療櫃,和她坐著的辦公桌,桌子上放著醫生的用品。


    這是醫院的換藥室


    身側的窗簾突然“唿啦”一聲自動拉了上,房間裏陷入一片昏暗,一張滾輪的辦公椅“咕嚕嚕”移動到她眼前,有人從她背後坐進了那張辦公椅裏。


    她和那個人麵對麵,她坐在辦公桌上高出一截,他坐在她兩腿旁的辦公椅抬起眼來看她。


    黑色的長發,黑紅的袍子,一雙綠幽幽的眼睛,臉上依舊戴著那張人皮麵具。


    他微微斜身,手臂架在扶手上,單手托腮的看著她,拇指上的黑玉指環紅光隱隱,他就那麽看著她,不說話,看不出任何情緒。


    辦公桌真涼,沒有光的換藥室真冷。


    都郡不知道是冷還是怕,止不住自己發抖的雙臂。


    房間裏靜的可怕。


    都郡聽見外麵雜亂的腳步聲,都行遠在喊“醫生呢醫生快,快”


    還有宋可心哭喊的聲音“老政老政你別嚇我,你別嚇我”


    那聲音近的,讓她明白自己隻是被帶進了病房隔壁的換藥室。


    每一個聲音都像在將都郡煎烤,可對麵的他隻看著她不說話,她試圖從桌子上下去,頭頂的燈“砰”的碎開,粉末一樣掉下來。


    她嚇得抖了一下,眼眶紅了一圈抬頭盯著他,她知道他在用這種方式警告她,不許動不許反抗,他要弄死她輕而易舉,“你讓他們把剛剛那個人帶去了哪裏他明明陽壽未盡。”


    他看住她瞪過來的雙眼終於說話了,“你在對本君發脾氣”她現在的眼神像是一隻怒氣騰騰的小老虎,他譏笑了一聲“幾天沒見,沒想到本君的妻子不但能耐大了,連脾氣也大了。”


    他手指輕輕點在扶手上,依舊托腮看著她,一樣一樣數著她的罪名“趁本君受傷逃跑,盜走陰兵令,不知死活召喚陰兵嘖嘖,本君倒是不知該從哪一個和你算起了。”


    “不用算了。”根本不用算,都郡知道對他來說,趁他受傷逃跑就已經夠激怒他了,一個錯和一堆錯有什麽分別,“我知道被你抓住就不會有好下場,但我對你來說還有用是不是”如果她對他沒用的話,他剛才也不會救下她了,他根本就不會跟她廢話,會直接弄死她。


    原文裏他一直在強調讓都小郡陪著他十二月十二日,肯定是因為都小郡對他有什麽重大的用處。


    “你不會殺了我,你甚至現在還離不開我,是不是”都郡看著他的眼睛,像個拿著一丁點籌碼就敢叫囂的賭徒,“你放了都政,我就不離開你。”


    那雙綠幽幽的眼睛眯了眯,他低低笑了一聲,抬手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下,露出一張驚心動魄的臉,陰柔的笑著朝她貼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竟然將威脅他的話說出了恃寵生嬌的味道,可她未免自信過了頭,仗著哪門子的寵


    都郡坐在桌子上沒有動,她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喝了她給的道具紅酒,這說明他的傷口還是在痛,那他的傷是沒好嗎


    原文裏是都小郡為他渡了氣,抱著他睡了一覺起來,他的傷就好了。


    可現在,她逃離墓穴後,他的傷似乎這幾天都沒好


    她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說”都郡看著他,也朝他湊了過去,“你的傷還疼不疼了”伸手要去觸碰他的背,被他一把抓了住,卻隻抓住了她的一隻手。


    她的另一隻手立刻上去,摸在了他的背上,他突然吃痛一般“呲”了一下,“啪”一聲打開她的手,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打斷。


    都郡看到自己手指上紅紅的血,是他背上滲出來的血,他的傷口還是這麽重啊,她猜對了,“你的傷還沒有好該不會”


    他一雙眼裏盛滿了怒火,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起身猛地將她拎抱起來,翻了個身按在了桌子上。


    椅子後退,桌子上的筆筒被撞翻,都郡痛的咬了咬牙,依舊說“該不會你的傷需要我才能好吧”他急著出墓穴來找她,他剛才救下她,應該就是因為他需要都小郡像原文一樣為他渡氣或是其他觸碰,傷口才能好的更快。


    他氣怒極了,聲音刀子一樣,“你再多說一個字”


    “我說了又怎麽樣你要殺了我”都郡扭過頭去看他,眼神裏比他還怒,正要譏諷他。


    他忽然嘴唇發紫,一張口猛地扭頭,一口血吐在了都郡的身側。


    都郡嚇的呆了一下,卻見他一口接著一口幹嘔似得止不住往外吐血,抓著她的手腕跟著在發顫,力道卻一點點沒了。


    他他被她氣吐血了他這麽不禁氣


    門外傳來兩聲敲門。


    都郡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抓著猛地抱進懷裏,他栽坐迴辦公椅裏,都郡跌坐進他懷裏膝上,他箍進都郡的腰,額頭抵在了她的背上,忍住吐血威脅她道“別說話,不然都政必死無疑。”


    他涼涼的額頭貼在她背上,冰的她脊背發麻,聽他聲音低沉的說了一個字“進。”


    那扇緊閉的房門外就飄進來兩個黑白鬼魂,正是一黑一白的兩個鬼差。


    一黑一白進來隻瞧見帝君大人摟抱著剛才的女郎親親我我,根本沒從女郎背後抬起頭來看他們,也不敢多看的忙低下頭去稟報“打擾帝君了,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都姓男子還魂了。”


    都姓男子她父親還魂了


    冥帝在她背後“恩”了一聲“下去。”


    一黑一白應聲穿牆而去。


    幾秒之後都郡聽見一牆之隔外,醫生在跟哭泣的宋可心說“沒事了,幸好搶救及時”


    她父親真的又活了,是他剛才吩咐鬼差的那他在這兒跟她費勁幹什麽


    他的額頭還貼在她的背上,一動沒動。


    都郡在他懷裏僵坐了半天,幾乎以為他是不是昏過去了,他才突然開口,“都政是你父親。”


    都郡愣了一下,他用的是肯定句,他已經知道了她不是都偉業的女兒都小郡,而是都郡嗎


    “是。”她想解釋她不是原本和他冥婚的都小郡,求他放過她,“你清楚我是誰”


    “你借屍還魂躺進本君的墓穴,以為本君不知道你是誰”他清清楚楚的告訴她,“隻是對本君來說要的隻是這具身體而已,靈魂是誰不重要。”


    都郡解釋的話就噎了迴去,是啊,他隻是要這具身體陪他辦公事而已,他怎麽可能放過她


    “你知道什麽叫被除名嗎”他問她。


    都郡想起剛才白鬼差在向他解釋,她父親陽壽未盡那番話。


    白鬼差說,她被除名,陽間是以死亡處理,而她父親是因為什麽窺探天機才被他們勾魂抓走。


    “什麽意思”她不懂,除名的意思,不是她陽壽盡死了嗎


    “除名的意思是,陽間沒有你這個人,陰間也沒有你這個鬼。”他的額頭一下一下的蹭著她的背,“查無此人。”


    都郡驚訝,“是因為我進了都小郡的身體裏嗎所以你們陰間就把我除名了可是又不是我想借屍還魂。”


    “本君不知你為何借屍還魂,但陰間的規矩如此,你活著旁人的身體裏就該以她的身份活和死。”他不想費力和她解釋,隻是想告訴她,“所以你不該迴來告訴你父親,你還活著。窺探天機,不守規矩,他就會折壽被帶進陰間。”


    都郡的手腳冰寒,白鬼差說的窺探天機是指她迴來告訴她爸真相,讓她爸知道她活在別人的身體裏,沒有死嗎


    這叫“窺探天機,擾亂陰陽兩界秩序”,怪不得鬼差早不來晚不來,在她來了之後立刻就到。


    是她害死了她爸。


    “想救你父親嗎”他問她。


    她猛地轉過身去看他,他的臉蒼白極了,嘴唇殷紅殷紅,“你不是已經放了他他他陽壽未盡,我不再告訴他我還活著,你們就不能放過他嗎”他明明還可以好好活著,為什麽就隨隨便便就折了他的壽


    他看著她,綠色的眼睛裏映著她發紅的眼眶,幾天沒見她倒是漂亮了許多,她在廊下兇神惡煞的召喚陰兵時,他差點認不出來,真兇。


    她剛才像個吃人的小老虎一樣,算計他,威脅他時,他也差點認不出來,嬌蠻狠辣,一句一句全帶著刺。


    讓他恨的牙癢癢,若非他現在受著陰兵反噬的痛楚,一步路也走不了,他真想扒光了懲罰她,看她哭。


    “你父親對你這麽重要嗎”他不明白,這世上除了可用之人,剩下的死了便死了,“你願意為他承擔什麽後果”


    都郡看著他,他在捏著她的軟肋跟她講條件,可她還是說“什麽後果都可以。”她剛開始不知道陰兵令會是這樣的效果,她以為是號令陰間的鬼差,可以命令他們放人,她不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但她不後悔,隻恨自己沒有能力驅使陰兵。


    “是嗎”他鬆開了她的腰,側了側下巴,“過去趴在桌上。”


    都郡愣了一下。


    他臉上沒有笑容,跟她說“你動用陰兵,這條罪過就足以讓你和你父親下地獄受刑。”他慢慢抽過來辦公桌上的一把長尺子,眼睛裏多了一抹戲謔,“頂撞冥帝,這條也該你下拔舌地獄,但你確實對本君還有用處。”他細白的手指撫摸著長尺子,看著她,“就暫且受一百戒尺,抵上動用陰兵的罪罰。”


    都郡瞬間站了起來,看著他的臉色看不出他現在的狀態,剛剛還在吐血,現在他又恢複如初一樣。


    “這罪罰若是由你父親來受,他立刻會被帶入陰間,受百年刑罰。”他將長尺子慢慢點在指尖,“本君隻給你這一次救你父親的機會。”


    他說“過去趴下。”


    都郡懵在了原地,她從來沒想到這牲口會要挾她這個她甚至想過他一怒之下會強上了她泄憤,可是這算是什麽。


    “一。”他還開始倒數了。


    在他數到三時,都郡轉身趴在了辦公桌上,一句話不說。


    他也一句話沒說,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都郡的眼淚一下子湧滿了眼眶,不止是疼,還是屈辱,她爸從小到大一個指頭沒碰過她,一句重話沒說過她。


    他“啪”的一下又打了下來。


    都郡眼淚被打的掉下來,砸在桌子上。


    他瞧著跟珍珠似得,真漂亮,“哭什麽等你知道動用陰兵的後果,你就知道本君待你有多好了。”


    都郡緊抿著嘴不說話,他抬手又是一下打下去,她痛的哽咽了一聲,趴在桌上氣哭了起來,“你們你們就是仗勢欺人,我沒有要借屍還魂,我也沒有要做你的妻子,我隻是想迴家看我爸爸想讓他們把我爸爸還給我”


    她哭的渾身發抖,卻一動不動。


    她的父親對她那麽重要


    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羨慕起來,手裏那把長尺子沒有再伸出去,“本君累了,剩下的先記著。”


    都郡頓了一下,慢慢從桌子上扭頭看他,鬆開手坐到了地上他的腳邊,抬起眼來哽咽的看著他,她琢磨不透他,他喜怒無常,一會兒吐血一會兒又像是好了,一會兒像是要吃了她,一會兒又像貓逗老鼠一樣,他還不如像在墓穴裏一樣,隻是純目的性的辦公事,他現在捏著她父親的命,卻隻是打了她幾下


    然後呢她以為他會打完羞辱完她,在這裏辦公事,給他療傷止疼什麽的。


    可他就兩下,完了是打算要抓她迴墓穴辦公事嗎


    都郡滿腹的疑惑,問他,“那我爸呢你放了他。”


    他垂眼看她,淚水漣漣的一張臉,白白嫩嫩,黑色的大領口下也是白白嫩嫩,讓人挪不開眼。


    她似乎不止臉漂亮了,皮膚白了,其他地方也變了。


    他若非承受著陰兵反噬難以動彈,還用拿尺子解解牙癢


    他想說什麽,一張口背部猶如萬劍穿過,慌忙扭頭,一口血又吐了出來,糟了陰兵反噬這次來的太快了,加上舊傷未愈,他剛才在走廊裏已經是強撐了,而眼底下這個人


    她似乎聽見了外麵誰的聲音,扭頭看向了那扇門。


    外麵有個男人的聲音,他在問“剛才來的那個姑娘呢叫都小郡,她來探望病人,現在去哪兒了”


    都郡聽出來了,是唐邵宗。


    “你認識他”他脊背痛的直不起來,抓著扶手抬眼看她。


    她轉過頭來反問他“是唐家的人,唐家你認識嗎”


    他盯著她那雙眼淚還在的眼,狐狸一樣,她心裏在想什麽在試探他認識不認識唐家的人是要聯合起來對付他嗎他甚至能想到,讓她知道他如今受著陰兵的反噬,動彈不了,她能有多開心,逃跑的有多快。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更的太晚了,我前二十給大家發紅包吧


    s我明天或者後天想入v,到時候給大家猛更,發大紅包


    感謝在20200321 20:11:2820200322 23:34: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主任的老婆、瑾嬅、星屑、魚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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