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索,天空陰暗的像一口黑壓壓的大鍋,左烏的死對王鯨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此刻的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剛剛認識的師兄為他而死。


    王鯨雙目血紅,跪在立著的血人麵前。


    左烏的身上還插著兩把劍,他身前的兩名刺客還死死抓著劍柄相互斜倚著,還有一名刺客趴在地上,脖頸之上缺了一大塊血肉,汩汩的往外冒著血。


    “師兄,對不起!”


    王鯨第一次產生懊悔的情緒,他懊悔自己為什麽總是那麽強硬,總是什麽都不服,好像在這裏真沒有人能收拾得了他。


    自穿越以後,他仍然以在地球的眼光為人處世,總覺的開了掛誰也沒他牛叉。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即使開掛,也無法逾越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一隻螞蟻,稍不小心,便有可能被人踩死!


    “我知錯了!”


    王鯨十分內疚,左烏對他的情誼,他永生難忘,而此刻,他已經完全把左烏當做自己真正的師兄。


    王鯨目中熱淚滾滾,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狄蓉舒的離去,師兄的死,他竟覺得難受的無處釋放。


    他就這麽怔怔的呆著,覺得世間一切好像都已與他無關。


    然而在不遠的密林之中,卻仍有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在盯著他。


    隱匿在暗處的上層侍衛本想看一場好戲,卻沒想到左烏如此壯烈,寧死也要護著王鯨。


    住宿處之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當然都逃不過這個上層侍衛的眼睛,他故意將左烏與王鯨前去雲浮山找穀公羊的消息泄露出去,便是給茅元龍一個報仇的機會。


    茅元龍也沒有心慈手軟,直接派來了三名高級武宗,可沒想到左烏竟如此厲害,憑一己之力硬是與三名武宗同歸於盡。


    此刻四周無人,這人已打算出手,茅飛傑正是他的徒弟,殺徒之仇,他是一定要報的。


    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少年,雙掌之中已凝聚真力,他料定王鯨在他手下,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卻在這時,一陣馬蹄嘚嘚之聲響起。


    一匹棗紅快馬疾奔而來,停在了王鯨身前。


    看到馬上之人,這人不禁收了真力。


    “王鯨,這是怎麽了?”


    一名如仙般的少女翻身下馬,立在王鯨麵前,看著左烏與三名刺客的慘烈場景麵露震驚。


    王鯨抬頭,看著麵前亭亭玉立的端木文鳳呢喃道:“師兄是為了保護我……都是我,是我害了師兄!”


    王鯨對著左烏重重磕頭,在土地之上留下一片血跡。


    端木文鳳眼眶紅潤,左烏這個尚書她還是知道的,她真想不到左烏會死的這樣慘烈。


    “王鯨,他的死,是為了你的活,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


    端木文鳳輕聲安慰。


    她之所以來此,便是因為李瀟瀟求她保護王鯨。能讓這個小惡魔哭著求她,可見王鯨在李瀟瀟的心中必然十分重要,而且她一直認為王鯨是個人才,所以她不想王鯨因此而消沉。


    此刻的王鯨傷心至極,隻道:“我現在已是個廢人,活著還有什麽用?還害死師兄,早知道我當時就應該與熊漁虎同歸於盡,也不至於發生現在的事。”


    端木文鳳將他扶起道:“隻要活著就有希望,瀟瀟叫我來保護你,放心吧,有我在你身邊,大武沒人敢動你!”


    王鯨也沒心思去想李瀟瀟為什麽叫端木文鳳來保護他,隻道:“我不能讓師兄曝屍荒野。”說著,將兩柄劍慢慢從左烏體內拔了出來,兩股濃血立即噴了他一臉。


    王鯨卻並不在乎,抱著左烏瘦小的身體便往一處荒地走去。


    密林之中的人看著王鯨身旁的端木文鳳,不禁氣的將拳頭捏的咯咯作響:這小子運氣忒好,端木文鳳肯出麵保他,隻能以後再找機會,反正茅元龍一定不會放過他。端木文鳳這個難題就交給茅元龍吧。


    那人不再停留,化為一道灰影悄無聲息的走了。


    王鯨找了塊空曠之處,祭出瞬刀將周圍的雜草清理幹淨,又挖了個大坑,便把左烏埋了進去。


    許久之後,一座新墳立起,墳頭前插著一簇淡黃野花,隨風搖擺。


    王鯨跪在墳頭前磕了幾個響頭,又道:“師兄,我一定會給你報仇!”


    端木文鳳也鞠了躬道:“左尚書,您放心,我一定保護好王鯨!”


    一對少年男女在墳前矗立良久,直到一彎新月悄悄升起,二人才一同騎著棗紅駿馬朝呂梁城行去。


    一路之上,王鯨都十分呆滯。


    端木文鳳打馬前行,見身後王鯨沒有聲響,便道:“你能不能振作點。”


    王鯨還是不說話。


    端木文鳳又道:“你若是不振作起來,左尚書就白死了。”


    王鯨哪裏聽得進去,雖說在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在肆意灼燒,可他現在已是個廢人,穀公羊那裏如果不肯治他怎麽辦?就算願意治他,又治不好怎麽辦?


    美人柔弱無骨,窈窕玉背在前,淡淡香氣撲鼻,可王鯨現在卻沒有絲毫感覺。


    此刻的他意誌消沉,感覺以後的一切都沒了希望。


    以前的他無論何時,都鬥誌昂揚,即使幾番麵對生死也無所畏懼,但狄蓉舒的離去,左烏的死,對他的打擊委實太大。


    王鯨為自己的無能深深自責。


    又行了六十裏,二人算是到了呂梁城,找了家客棧,要了上房,小二又送來一些飯菜。


    端木文鳳吃了幾口,見王鯨仍似個呆子,便道:“你現在沒有修為,還是吃些飯吧,不然身體可受不了。”


    王鯨搖頭:“我實在吃不下!”


    端木文鳳沒了辦法,隻自己吃了些,便道:“到雲浮山還需半月路程,今夜先在這裏休息,明日繼續趕路!”


    王鯨仍是呆呆的,不知道要做什麽。


    端木文鳳看著他這副樣子,突然有些生氣道:“你這副樣子是要做什麽?左尚書為你而死,李瀟瀟哭著叫我保護你,他們都是為何?還不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你倒好,連飯也不吃,我真替他們冤枉!”


    王鯨忽然道:“李瀟瀟為何叫你保護我?他不是很希望我死麽?”


    端木文風俏臉不悅道:“這話可說錯了,自天蕩山迴來後,瀟瀟就一直悶悶不樂,我問她她也不說,後來你出了這檔子事兒,我才知道為什麽?這個刁蠻的小丫頭,喜歡上你了!”


    從端木文鳳嘴裏說出來,王鯨倒是信了幾分。想到之前在大後院之中,李瀟瀟故意推走他,怕也隻是為了救他。之前誤會李瀟瀟,心中不免又生了些歉意,對李瀟瀟也十分感激,隻是別的方麵,他並無感覺。


    王鯨也不明白為什麽李瀟瀟會喜歡自己。


    但有時男女之事就是這麽沒有理由,也許隻是一次偶遇,或是一個眼神,有些人就會鍾情一輩子,李瀟瀟就屬於這種人,雖然表麵上十分刁蠻,但一旦認定的事,卻有種超乎常人的執著。


    端木文鳳繼續道:“可我現在看到你這個垂頭喪氣的樣子,就不明白瀟瀟為什麽能看上你!”


    王鯨歎了口氣道:“是啊,我有什麽好的呢?我也配不上瀟瀟公主。”


    他突然想到狄蓉舒,心中不禁又是一陣發痛。


    端木文風一向是不易生氣的脾氣,卻也被王鯨這種話說的有三分怒意,杏眼圓睜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在皇廷之中不知道多少人想得到瀟瀟的青睞,就說那熊漁虎,家世顯赫一表人才,實力更是不俗,從小就喜歡瀟瀟,可到現在,瀟瀟也不動心,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鯨無奈,對於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若是當初沒有撞見李瀟瀟洗澡,隻怕也不會發生今日之事,怪就怪自己當初為何不直接走掉,非要調戲她,這迴修為被廢,可以說也是自己惹下的禍端。


    王鯨道:“端木姑娘,你倒是說說,我有什麽好的?”


    端木文鳳仔細想了想道:“你這人脾氣雖臭了點,長得也一般,但也有優點。觀星台對我有點化之恩卻不求迴報,不攀附權貴,這是其一。對甲等武者欺負丙等武者之事敢抱不平,勇敢無畏,這是其二。為兄弟兩肋插刀,不懼生死,可說義薄雲天,這是其三。但這些優點,也是你的缺點,你雖是個人才,但卻太過無畏,不管人情世故,一切都由著自己性子,最終才會得罪那麽多人,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端木文鳳說的很客觀,王鯨沒法反駁。


    他來到這裏之後,一直就沒把這裏的人和事當一迴事,可當一切發生在他眼前時,大鯨哥再也無法置身其外,他的心,已經為這裏的人開始牽動。


    王鯨道:“姑娘的意思是說,我做的這些事情雖然是好的,但一定要講究些方式方法,不要過於直接,對麽?”


    端木文鳳目露讚賞道:“你能想到這點最好,你的脾氣秉性也該改改了。”


    王鯨想起左烏臨終之言,便道:“我會改的,我不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再為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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