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見籬落動作便已將那將領團團保護在後,籬落揮鞭遊走在那些士兵之間,空隙間仍轉頭喝道,“讓他們都住手,我有郡主玉牒在此……”


    火光映照下,籬落清楚的看到了那將領眸中閃過一抹掙紮,又瞬間被堅定取代,“哼,死到臨頭還敢玩花樣,殺了她;”


    士兵隻聽命於將領,一聲號令,近前士兵均齊向籬落攻去;


    籬落身體虛弱,這一來本就是在強撐,無力反擊的情況下被那些長槍逼的節節敗退,而她的身後就是剛才所處的山穀,又是一輪長槍刺殺,籬落被迫又跳了下去;


    腳下落地,她一個趔趄竟是退了好幾步才站穩,這一番變故,籬落腹痛越加加劇,隱隱的她竟感覺到腿間濕熱,更是驚得魂不附體;


    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剛才那將領竟在搭弓射箭,而那箭下目標就是她自己;


    籬落扶著腹部立在穀底,一時間有些忘記反映,且她體力耗盡想再上去是不可能的,這山穀又光突突一片連個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就是有,她現在的速度還不知道有沒有那箭快……


    心間腹誹還未結束,有些傻愣的看著那將領拉了十成滿的力道,鬆手,嗖……


    清亮的雙眸中頓時顯現了那羽箭向自己飛來的景象,籬落瞳孔遽然擴張,無形中猶如有把巨手製著她身體,讓她動無可動;


    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被那羽箭射中時,眼前白影晃過,如仙祇般的容顏映入了眼簾,水眸中有些緊張和柔情,成功的將她納入懷中後,眸中神情瞬間換成了柔和笑意;


    同一時間,籬落迴神看向他身後漸近的箭支,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身體狠狠一震,“不……”


    幾乎她驚叫出聲的同時,環抱著籬落的雪熙然被從後狠力推開;


    呲哧……箭射入**的聲音……


    幾乎傾注了全力的力道,雪熙然身體前傾被推的一個趔趄,心中充斥著不祥的預感,環抱著籬落的身體剛站穩他就迴頭看去,“水寒……”


    一聲淒哀的唿喚響徹了穀底;


    銀白的發絲隨風飄揚,那如精靈般俊美的臉龐,狹長的丹鳳眼中,就連那薄翼般微勾的唇,都是滿足欣慰的笑意;淡藍色的外袍,裏麵白色的長服上,胸前的位置,一隻羽箭貫穿了他的身體,鮮血順著那箭支的位置迅速的渲染著他的衣衫。


    “啊丞……丞相……”,那射箭的將領看到中箭的人時,愕然的低唿了一聲;


    山坡上的侍衛迅速的迴到穀底護在他們周圍,禦天的士兵許也因為這一變故,也或者沒有得到號令,而暫時停止了攻擊;


    “真好……”,沐水寒薄唇微張吐出了兩個字,膝下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雪熙然臉上是驚恐的表情,短短的距離,他奔向沐水寒身邊時兩次差點跌倒,“水寒,水寒你怎麽樣?”,他邊問著,邊將沐水寒的身體靠入懷中,為他查看著傷勢;


    沐水寒搖了搖頭,拒食他喂到他嘴邊的藥丸,侯間腥甜湧上他又強壓迴去,“師兄……我不能……不能再保護你了……”,視線看向胸前的箭支,這一次他怕是真的要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水寒你快服了這藥,師兄一定會救你的;”,雪熙然接連否決道,不理會他的拒絕,強行將藥塞入了他口中;


    沐水寒靠在他懷中仰頭看著他如玉般的臉龐,他的眼中此時隻有他,他在為他著急和心痛,丹鳳眼中閃過一絲愜意的滿足笑意,這樣真好……


    視線一轉,看向遠處的籬落,她臉上流下的淚水為他嘛?沐水寒低喊道,“葉籬落……”,許是那藥的關係,此時他倒恢複了些氣力;


    籬落聽到他的聲音自恍惚中迴神,此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滿臉的淚水,腳下微動她機械般的慢慢走向他們身邊,靜站在一旁看著雪熙然忙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沐水寒仰看向籬落的臉,笑了笑,沒有往日的譏諷而是柔和的笑意,“師兄他很愛你……很愛……愛到生死相依,愛的明知道你是他命中劫數,還是愛上了你;”


    他麵上的笑意有些蒼涼,頓了頓,“他不愛我也不恨我,即使我說殺了你……嗬,他也不恨我,還會選擇陪著你一起……”,沒有愛,師兄連恨都不肯施舍給他,不可否認,他的愛真的卑微……


    籬落靜默的站著沒有反應,麵上的淚水仍在默默流著,模糊了她的視線;而他的聲音,仿佛自天的另一邊傳入她耳中,有些虛幻;


    沐水寒低笑一聲,看著雪熙然銀針在手,在他身上忙碌;雖然他們都知道,這樣做已經無濟於事,“葉籬落,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師兄,你也不例外……”


    此時的他,終於可以說出心底的愛意了,在生命終結之時,他是為他而死的,這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說到這裏,沐水寒仰看向籬落,丹鳳眼中神光有些犀利和防備,“你,一定會……會笑話我吧?”,這不倫之戀,他愛上他就像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隻是為了貪圖那絲溫暖;


    雪熙然忙碌中抬眼看向他,“水寒,別說話了;”,他鎮定的表情下,若是仔細觀察,會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籬落機械的搖了搖頭,在21世紀的熏陶下成長,她並沒有歧視他這種畸戀;一直以來她對沐水寒和雪熙然的關係都保持著迴避狀態,不過問也不幹涉;說的幼稚點吧,她會認為沐水寒和她是情敵,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幹涉他的感情……


    更甚至,因為雪熙然選擇了她,她一度有些不敢麵對沐水寒,那感覺就好像她才是橫插在他們中間的小三……


    見到她動作,沐水寒戒備的神情慢慢鬆懈下來,此時他的視線有些渙散,勉力抬手摸向自己頸項,分開的領襟中露出了一根繩線,他拽了拽,失力的手沒能拽下來,“幫我……拿下來……”


    籬落一怔忙蹲下身幫他拽出了那根繩子,當她看到那繩子上綁著的東西時又是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他的鼻子,似乎很久沒有留意過,他鼻翼上那顆藍寶石色的鼻釘似早已祛除了,鼻翼上一點痕跡也沒有;


    而她現在手中拿著的,是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的藍寶石,很像他以前鼻釘上的那顆;


    沐水寒的眼簾無力的墮拉著,接過她遞來的戒指,這是他問了魅無憂後,照著她說的戒指模樣自己做的,“像……你們說……說的戒指嘛?”,如果給他機會,他也可以做到她們那般向他表情愛意;


    籬落點了頭,“就是這樣子;”,他的戒指,白銀鑄造的銀圈上鑲著那枚寶石;


    沐水寒轉頭看向雪熙然,見他眸中有著隱忍的淚光,仍是不死心的在為他止血,“師兄,我知道我不行了,咳噗……”


    一聲悶咳,他的唇邊溢出了血跡,臉色也越加的蒼白;


    雪熙然身體一顫,一滴淚從他眸中掉了下了,正巧落到了沐水寒垂在他懷中的手上,“水寒,你不會有事的,師兄會救你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沐水寒手指動了動,低頭看著手背上那滴水滴,笑了,師兄並不是無情無欲,他也並不是對他無情,隻是不是他要的感情而已,如此他也很滿足了,“師兄,不要為我難過,我現在很開心,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師兄說的對,生無可戀,即使活著也是行屍走肉;而看著他們在一起,對他更是種無盡的折磨,這樣的結果,何不是種解脫……


    顫巍巍的拉上他的手,另一邊捏著戒指的手拉著籬落的,將他們的手交放在一起,覆上戒指,沐水寒氣力竭盡的說道,呃……這個戒指送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幸福……”


    說完,他的眼簾慢慢合上,頭跟著倒向了雪熙然懷中;


    “水寒,不要……”,雪熙然倉皇的低喊道,抬手間觸向了他胸前銀針;


    籬落的手跟著沐水寒失力的手臂垂下,失魂落魄的看著那美的像妖精般的臉龐,他也死了嘛?死了……眼前驀然一黑,籬落栽倒在他懷中暈了過去;


    “落兒……”,頓時,雪熙然的驚叫跟著響起;


    籬落不知道她自己昏睡了多久,被陣噩夢驚醒,她驚慌的睜眼半爬起身,此時月上中天,抬眼看去還是那片山穀,她的身上蓋著雪熙然的白袍,身邊是守著她的幾個侍衛;


    而另外一邊是沐水寒,他平靜的躺在那裏,平靜的毫無生命的體征,貫穿他身體的箭支已經不在,隻有胸前留下的猩紅在證明著它曾經的存在;


    “熙然呐?熙然在哪裏?”,籬落驚喊著想要站起身,然腹間一痛她又跌了迴去;


    那些侍衛聞聲迴頭,仿佛此時才發現籬落醒了,“郡主,你醒啦;”


    籬落小心的扶撐起身體,轉看向那些侍衛連聲問道,“熙然呢?他在哪?”


    “郡主別急,公子他在那;”,其中一侍衛連忙讓開身體,讓她的視線順利看到他身後;


    籬落掃眼看去微微一愣,“怎麽迴事?”


    穀底,一身白衣的雪熙然正和一個黑衣人在比鬥,他的頭上包覆著黑巾隻剩下一雙眼睛漏在外麵,兩人打的一會天上一會地下的,劍影晃暈了她的眼;


    收迴視線,籬落看向身邊時又是微微一怔,漣漪靜站在她身旁,而她手中黑鞭中還纏縛著一個人,竟是那剛才的將領;


    其中一侍衛上前為她解惑道,“郡主,是漣漪姑娘擒了那將領下來,本來局勢都穩定了,突然不知從哪冒出這一批黑衣人,又攔了我們去路;”


    籬落驚愕的看向漣漪半張了嘴,忽然想起,剛才他們跳下來時便沒有見漣漪身影,而且她自己潛意識裏一直在想著擒賊先擒王,漣漪與她心靈相通,便照著她意思做了;


    唇角是抹苦笑,轉而看向那如大山般立在一旁的將領時,清麗的眸中閃過狠厲的殺意;


    鏘……


    利器被釘在崖石上的冷嘯聲,眾人循聲看去,穀中打鬥的兩人以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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