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夢醒


    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聽到四姨叫我的名字的時候,我才雍懶的打了個哈欠,張開了眼睛。


    母親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了,我的心咯噔一下,難道剛才的不是夢?母親眼圈紅紅的道:“小淘!你四姨她不見了!”


    “什麽?”我從沙發上騰的站了起來。


    “剛才我和嚴濤同時醒來,但卻看不到你四姨。嚴濤去外麵找了一圈,也沒結果。我給你四姨打電話,發現她並沒有帶走手機……”


    完了,那不是夢!它就真實的發生在我身邊,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使我仿佛做夢一樣而已。我大腦變的混亂起來。開始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夢境了。


    “大姐!”嚴濤一臉沮喪的從門外走了進來,透過門我看到外麵的大霧濃重,晨曦穿過厚厚的霧牆驅趕走了無盡的黑夜,但去使這個早晨看起來是那麽的淒涼。


    我和母親抬頭,一絲不詳的預感使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四姨她難道真的如我昨天晚上的夢境般被害了嗎!?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夢。


    “大姐!”嚴濤顫抖的聲音如呻吟般再次響起:“大姐!蔚藍她……她不在了!”嚴濤說完後已經淚如雨下。


    “啊!”母親低唿一聲,重重的摔在沙發上,一口氣上不來頓時昏了過去。我同樣驚訝,但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親眼所見,所以聽到嚴濤說到四姨不在了,我並沒有象母親一樣昏厥過去。隻是心口痛的厲害,我扶著昏倒的母親輕聲叫著:“媽!”


    母親在我無數次的唿喊正中再才醒哽咽著道:“嗚嗚!藍,你怎麽就這樣走了……”母親悲切的哭聲感染著我和嚴濤,我們也跟著哭了起來。


    嚴濤邊哭邊道:“一定是那東西!媽的,我要殺了它。”嚴濤目光中閃爍著犀利的寒光。


    “……”我嗚咽著把昨天晚上的那一幕瞬間傾倒出來,母親和嚴濤隻聽得目瞪口呆。但我說到那東西是如何用刀支解四姨的身體時,嚴濤一種近乎瘋狂的神情布滿了整張臉。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那將要崩潰的神經。


    當人達到某一種極限的時候,就會爆發!


    然後嚴濤的爆發卻被一名警察的到來打斷了。


    自稱王正義的警察走了進來,他身後是幾名技術幹練的技術人員。王正義一進屋就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們是刑警隊的,需要對蔚藍最後出現的地方進行調查。”


    母親擦了淚水:“我妹子她……是怎麽死的?”


    王正義掀了下嘴角:“被人支解了,裝在一條絲製的袋子裏。哦!今天這位自稱是蔚藍的男友的人已經給我們提供了足夠的線索!”說著看了看嚴濤又道:“所以很抱歉,我需要你們的配合!”


    母親點點頭虛弱的道:“希望王警官能夠幫助我們把兇手抓到,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的!”顯然母親的年齡決定了她有足夠的經驗來克服失去親人帶來的痛苦,雖然沉痛卻很冷靜。


    嚴濤卻不同,他目光呆滯的看著我,口裏喃喃的念著四姨的名字,我學著他拍著他的肩頭道:“被這樣!”


    “小淘!”嚴濤突然開口道:“它還會來的,下一個是誰!那東西要把這個遊戲結束了。我們都要死!”


    王正義皺著眉頭道:“看來他受到的刺激很嚴重,我建議還是送去醫院吧。”


    “不用了!”嚴濤突然冷冷道:“我也給你個建議吧,快點離開這裏,否則你的結果肯定會和蔚藍一樣的,和這件事有關的人都得死!”


    王正義嗤之以鼻:“這個建議我不接受……”


    “我也這樣認為!”母親打斷他的話道:“你難道沒發現嗎?王警官,昨天的那個死人和我妹子是死是那麽的相似。”


    “我看到了。”王正義道:“我其實知道這肯定說個變態殺手所為,你們認為正常的人會用這種方式殺殺人嗎?”


    “那根本就不是人幹的!”我大聲的喊道:“那不是人幹的,我們見到那個東西了,它就在這個屋子裏。不想死的話請趕快離開。”


    和王正義一起的幾個警察聽到我們的話後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一個老警察低聲道:“我就知道!這個鬼地方早晚得出事!”


    王正義白了他一眼,那老警察忙低下頭,他們無非就是在屋子裏四處看看,拍了張照片而已。王正義清了下喉嚨:“我們還按程序開始吧,我希望你們能如實的迴答我的問題。”說著拿出個小本子,看來是要做下記錄。


    嚴濤歎口氣道:“你隨便吧!不過以後要是出什麽事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王正義搖搖手道:“那麽,昨天晚上你們是和蔚藍一直在一起的嗎?”


    我們一起點點頭,王正義又道:“那麽昨天晚上蔚藍有什麽異常嗎?”我們互望一眼,最後由嚴濤道:“她沒什麽異常,不過我們就很不對頭了!”


    “什麽?”王正義奇怪的看著嚴濤:“你們有什麽異常,說來聽聽。”


    “從哪說好呢?”嚴濤仿佛自語又仿佛在問王正義,王正義道:“那就從你認為不正常的地方開始吧。”


    “那就從10年前開始吧。”


    “什麽?”王正義以一種看著病人的眼神看著嚴濤,嚴濤卻毫不在乎的道:“大姐,你先說說姐夫的死吧。”


    母親歎了氣:“恐怕這是個沒人相信的事情吧!”


    王正義道:“任何事情都是有起因的,不管它看起來有多怪,說吧。”


    母親頓了頓,開始說起了10年前父親的離奇死亡,經曆了昨天晚上那似夢非夢的恐怖過程後,如今再一次聽起父親的死,另一種怪異的感覺徘徊在我心頭。


    母親說完後,嚴濤不待王正義開口詢問便把我們這幾天來遇見的恐怖事件說了出來,甚至包括我們發分析。其他一開始還在忙碌的警察也都放下手中活坐在沙發上聽起了我們的講述,說道那雙眼睛和幹癟的臉的時候,他們的額角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而王正義以一種異忽尋常的冷靜聽著,時而用筆記錄下我們的話……


    當一切都說完的時候,餓哦抬頭看了眼鍾,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


    二十二 拜訪


    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氣。


    王正義眉頭皺的更深了:“如果象你們說的,那麽這個屋子裏一定住著個惡靈,而殺人隻是它的興趣而已。又或者說它把這當成了一種遊戲!”


    我們一起點點頭。嚴濤道:“也許,曾經在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那東西是在報仇!可到底原因是什麽我們無從知道。”


    王正義冷笑了一下:“可如果這不是鬼怪所做的話,而是人做的,那麽這個人一定是非常可怕的!”說著他雙眼炯炯的盯著嚴濤,仿佛要把嚴濤看穿一般:“不知道你在這個事件裏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當然除了是蔚藍的男朋友之外。”


    “你什麽意思?”嚴濤有點惱羞成怒的道:“我很有可能是下一個受害者,就是這個角色!”


    王正義幹笑一聲道:“嗬嗬,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說完轉頭對其他幾個同事道:“今天的事情大家迴去先不要說,實在是太過詭異,等我們有了進一步結果在向上麵匯報。”


    “是,王隊!”其餘幾人異口同聲。


    原來他是刑警隊的隊長,我暗想。王正義收迴目光看著我道:“這件事情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的心理影響!”然後對著母親道:“這個屋子希望你們先不要住了,隨便找個地方吧等案情有進一步的線索在做打算。”


    母親點點頭道:“謝謝王警官了!”


    “那我們收隊吧!”王正義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招唿幾個同事走了。


    母親眼裏含著淚道:“嚴濤,藍的屍體現在在哪裏?”


    “應該是在他們那,他們會把屍體拚好的!”說著鼻頭一酸,潸然淚下:“大姐我看你們先到我們家去吧,那裏很寬敞的,隻可惜蔚藍不在了!唉!”


    我們簡單的收拾了東西就匆匆的去了嚴濤和四姨的家。從迴來到現在我除了於京京家誰家都沒去過,本來還計劃等霧散了在去四姨家的呢。結果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去了,不由得心理一陣煩悶,四姨平日裏的音容笑貌一下子衝滿了大腦。我再一次領略了失去親人的痛苦。


    四姨家看起來十分簡單,嚴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臉紅著道:“其實我每個月賺不了多少錢,也沒能給蔚藍提供個好的房子!唉!”剛剛失去愛人的滋味肯定是萬分難過的,隻是我此刻還不是十分明了。嚴濤的臉色真的是十分難看,母親的淚水又要流出來了,這一個上午他們流了太多的淚了。


    “那個……”我努力的想找個話題打斷這悲傷的氣氛:“對了,嚴濤我們來你這邊了,那個王警官怎麽能找到我們啊!如果有什麽消息怎麽通知啊!”我得意的想這真是個不錯的話題。


    “人家警察早把我家的地址記錄在案了,而且讓你們搬我這邊來住也是王警官的主意,當然我也希望你們能來,那個地方真的是不能再住了。”嚴濤打起精神道:“雖然我知道不管我們到哪,那東西都會跟著我們的!”


    我們從昨天晚上就沒真正的休息過,換了個環境之後,精神也放鬆了下來,雖然失去了四姨但人總要休息。我們都無言的靠在沙發上。(其實沙發這種東西在普通人家裏還是比較流行的,雖然都是檔次比較低的那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空氣在某一個瞬間似乎凝固了一般停止不前,當然我知道,時間仍舊再流逝,那不過是我的感覺罷了。我突然想起我還沒有學校請假,於是便道:“媽,我得去學校一趟,那邊還沒請假,我才去幾天就翹課不好。”


    母親點下頭,我甩了幾下頭,使大腦清醒了許多,然後向門外走去,走進那仍舊濃得化不開的霧中。


    我隱約聽到嚴濤喃喃自語道:“學校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了!”


    我卻沒有停下,徑直的走了。其實除了學校我更想去於京京的家,不知道從昨天中午分手後她怎麽樣了。她肯定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痛苦中,就如同現在我一樣也對四姨生命的消失悲痛莫名。


    想去來真可笑,隻是短短的幾天,竟然可以發生這麽多事情,而我在那極度的精神緊張中竟然沒有瘋掉,這使我對自己開始刮目相看了。


    一路的胡思亂想,來到了於京京家的門前。有人在家!


    我敲了敲門,一個中年男人一臉憔悴的開了門:“你找誰!?”


    “我是京京的同學,我姓陳!”我禮貌的自我介紹。


    “你……”中年男人臉色頓時變的鐵青,聲音顫抖的道:“陳小淘——”


    “恩!”我點點頭,我想此人應該就是於京京的繼父吧。


    “你……”那男人如見了鬼一樣看著我:“她……她在房間裏,你……你自己去找吧,我有事……我出去!”說完一溜煙的走出家門消失在霧中。


    “唿!”我吸了口氣,明白他的感受,一個可以給人帶來死亡的家庭而我正是那家裏的一員,任誰見了都會害怕的。我猜他肯定在京京母親那裏知道我家的事了。


    於京京看到我的時候淚水已經流了下來:“我媽她死了!被人支解死的!”


    我很想把她摟在懷裏,輕拍她的肩頭來安慰她,可惜我卻沒有,我也有點哽咽的道:“我四姨也—死了,和你母親一樣!”


    “什麽!?”於京京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我。


    我低聲道:“你知道嗎,10年前傳說我家鬧鬼的事是真的,就從我迴來這裏的那天開始,它就又來了!”我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來了:“它要殺死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雖然,這對它來說可能隻是個遊戲又或者別有隱情!我好多次見到了它,我到現在都無法忘記它那張恐怖的臉!”我一口氣說著,把這幾天所有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於京京隻是張大了嘴聽,等到我說完,她長長出了口氣:“從你迴來起霧開始,這一切已經注定了?”


    “7天!”我無力的道:“10年前起了7天的大霧,結果你父親沒了。今天是起霧的第5天了,我猜想如果過了7天我們都沒事的話,也許事情就會結束!”


    於京京怔怔的看了看我:“那麽下一個是誰?”


    “……”我道:“沒人知道,沒人知道!但肯定是我們中的一人!”


    於京京努力的唿吸著空氣,剛剛成熟起來的胸脯一起一伏,如果換在平常日子我想我會很樂意仔細觀察這美妙的情景,可惜現在卻毫無心情。我知道,她的神經已經開始繃緊了,因為恐懼即將來臨了。


    二十三 隨筆


    於京京真的害怕起來,她坐在我身邊,充滿青春活力的身體幾乎貼在我的手臂上:“小淘,我……”我學著嚴濤一樣拍了下她的肩膀(突然發現,十七八的歲的少年很容易跟身邊的人學習,比如說一些小動作):“害怕解決不了問題。我來找你是想看看你母親留沒留下什麽線索什麽的!”其實在來的路上我就想過,很有可能她母親會有些什麽關於10年前的事情的記錄,那樣或許能知道些事情的端倪。從早上知道四姨被害以後,我一下子醒悟過來,嚴濤說的對,不管我們逃到哪,它都永遠在我們身邊,隻有知道原因,或許才有把事情結束的可能。當然,另外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我們全死。


    於京京看了看我道:“我隻是找到些媽生前的一些東西,現在放在我床下的紙箱裏,還沒來的及看。你知道我不想讓那個繼父看我媽的東西!”


    “那好,你可以找出來咱們看看嗎!”我道。


    “那你等等啊!”於京京去她房間裏拿東西。我們的關係不知道何時變的微妙起來,或許是因為我們被這件事牽連在一起的原因吧,其實10年前我們就被拴在一起了,隻是那時候我們還都不清楚而已。原來緣分竟然也可是這樣的。


    於京京抱著紙箱從臥室裏走了出來,放在我麵前道:“都在這!”


    “哦!”我打開箱子,裏麵有許多女人常用的化裝品,還有日常的日用品,在這些雜物的下麵是十幾本日記本。


    “你母親有記日記的習慣!?”我拿起一本日記本問道。


    “不是,我媽有時候會寫些東西,她對我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把心情寫出來,那樣就會好許多。”於京京道。


    “恩!”我點點頭道:“我可以看看你母親都寫了什麽嗎?”出於禮貌我還是爭取了下於京京的意見。於京京眼睛有點紅,估計是又想起了她母親:“看吧反正她也不在了!”


    “恩!”我打開日記本,那上麵端端正正的寫著:隨筆。


    (我感覺我的思維方式都看是和嚴濤學了,是不是說嚴濤將會是我這個年齡段對我的某些世界觀有著重要影響的人呢。)


    我繼續翻開第2頁,於京京的母親字體娟秀工整,看來應該讀過不少書。但當我看到那些隨筆的內容卻不禁感歎起來,這樣的發泄方式還真好。那上麵潦草的寫著;


    “我恨你!我恨你!……”整整一頁都是這些。然後我繼續向後翻過去,無數的咒罵連看起來都不堪入耳,我猝然意識到,人原來可以用一種雙麵孔的方式活著。在大家麵前,可以溫柔賢惠的妻子和母親,而背後卻有著邪惡的心靈,詛咒著所有她恨的人。人之所以是高級生物我想那就是人懂得掩飾自己的劣根性吧。


    連續翻了幾本,內容上幾乎都一樣。我想放棄了,看起來這裏麵不會有什麽了。但一想到那晚嚴濤在父親的書中發現的字跡時,我才明白,那上麵寫的字也是發泄(記得嚴濤好像這樣說過!),那是對一個人又愛又恨卻又無從宣泄的情感,隻有寫在書上來緩解自己的壓力。那麽寫在父親書上那些字的人是誰呢?


    我耐著性子翻著京京母親寫的隨便,直到翻到黑色皮子的小本子時才發現那上麵開始寫的正常起來。


    我翻開一頁那上麵寫道:


    “於水對我說的事情,起初我並不相信。但當我聽到陳建生死了的消息後,我開始害怕起來!於水這幾天臉色也不好,我這個做妻子的隻能眼看著丈夫一天天的憔悴下去,卻無能為力。我覺得自己很無能,什麽都幫不了他……”


    下麵接下來又是一大堆的咒罵,我真懷疑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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