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前我江南還赤地千裏流民百萬,水神在東海鎮壓金烏,那日傍晚天邊火燒雲就是金烏最後的掙紮,隨後水神入海借龍珠,雲來雨降,巡江之時神龜為舟,江豚相隨,還有丈長的金鯉和大青魚,見者無數,尤其是幾日前讓大地迴春的甘霖……哎,隻可惜正逢午間休憩時刻,百病全消的都是苦力流民。”


    像書生這樣遺憾的人無數,而且多來自平日衣食無憂的殷實人家,忠順王也沒淋到那場甘霖。


    “我怎麽聽說旱災是水神吸走天地水汽造成?那僧道二人是求水神收了神通,放江南百姓一條生路。”


    “胡說八道。”書生拍桌而起就要走,不過師爺很會講話,又把他哄著坐迴來繼續說仙丹和靈藥是怎麽迴事。


    “仙丹是辟穀丹。”書生重申,可不是勞什子長生不老丹:“水神在天界掌管萬物生發,修煉時逸散的仙氣都能讓草木常青,水神以仙氣煉出生命之水,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煉製辟穀仙丹,仙丹需要用蝗蟲換,每晚有衙門的人帶著仙丹去各個受災的郡縣,如今巡鹽禦使府前正在施藥,一個銅板就能喝一口。”


    一頓晚飯吃完,忠順王心裏就像揣著二十五隻奶貓,百爪撓心,癢得不行。


    “走,去林如海家看神仙。”


    帶著師爺,叫上幾個護衛就走。


    巡鹽禦使府東角門比大街還熱鬧,有燒香拜神的,有排隊領藥的,唯一能跟它媲美的是隔壁換辟穀丹的藥齋,下人忙不過來,還有和尚道士幫忙維持秩序。


    “不要燒香,常青仙長不收香火紙錢,不吃祭品,祭品拜一拜自己都帶迴去。”半夏聲音沙啞:“生病的去城門口確診再領藥,這裏的靈藥隻能強身健體治不了病,每人一口,現場喝完,一個銅板就好,金子銀子不收,錢多送去城門口的募捐箱……”


    忠順王用十兩銀子買了一個靠前的位置,樂嗬嗬的跟人擠著排隊,輪到他時,下人把桶倒過來,勉強隻夠半杯。


    “不收您銅板。”


    忠順王端著半杯水,杯子還是前麵人用舌頭舔過的,他腹中頓時翻滾,就是仙藥也喝不下去,正要隨手賞給下人,被他後麵一個老婆子奪手搶了。


    “隻有排隊的才能喝。”


    那老婆子把水往嘴裏一倒,然後朝籮筐裏丟了個銅板,舔掉杯中的水漬,將杯子小心放到桌上。


    “沒了沒了,常青仙長製藥辛苦,各位身體健康,明日辰時再來。”


    長長的隊伍慢慢散了,但燒香拜神的沒走,就算林府的人一再提醒常青仙長不收香火紙錢祭品,他們還是認為香火代表對神的敬意,建道觀塑金身也在他們的計劃中。


    忠順王原地呆愣片刻,突然失笑。


    “有意思,神仙就這麽仁慈?”


    林如海收到忠順王來了的消息,匆匆趕來迎接,對於忠順王要見陳曦的要求,很是為難。


    “常青仙長申時開始修行,院中連侍女道童也不留,下官這就去稟報一聲,但仙長見不見王爺,下官也不敢保證。”


    陳曦如今頂著神仙的名號,自然不會因為權貴而破壞製定好的規則,他早聽說忠順王在金陵主持賑災,揚州離金陵也不遠,快馬一日便能到,忠順王如今才來,也是夠沉得住氣。


    “天色已晚,請王爺明日再見。”


    忠順王吃了閉門羹,麵色不太好,但想起那令人疲憊全消的靈藥,還是收斂了脾氣,指定離聽竹院最近的觀濤閣。


    林如海鬆了口氣,忙讓大管家林安去安排收拾院子。


    陳曦正在喂紅鯉魚點心。


    鯉魚自然是偷偷迴來的龍王所變,半夏以為是陳曦養的,特意換了個珍貴玻璃缸,缸底原本放著漂亮石頭,龍王晚上消失,每次早上都會銜幾顆珍珠迴來,把石頭全換成金珍珠,從內而外散發富貴光芒,半夏隻當這是陳曦審美,最新製作的衣服上的繡紋都換成金線。


    忠順王趴在觀濤閣二樓俯視聽竹院,嘴中喃喃:“比畫像更美,早知道跟皇兄借千裏眼……”


    陳曦抬頭看了眼,揮手扇出掌風,窗戶“啪”的一聲關緊。


    忠順王迴味著剛才看到的白衣仙人,雖然隔得遠,對方關窗的動作也很快,但隻憑半張臉和那修長的手指,忠順王斷定常青仙長是個絕色。


    真正的絕色不分男女。


    陳曦在朝陽初生時來到院子裏吸收第一縷紫氣。


    陳曦不理解,為什麽都是太陽能,早上的要比晚上的靈氣蘊含量更高?為什麽中午的靈氣轉化效率最低?


    牆外有護院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大概又是哪個下人燒香被抓了。


    “高點,再高點。”


    有人爬上了牆頭。


    外麵燒香還不夠,又想偷渡當麵燒?


    這就過分了。


    陳曦剛好結束吸收紫氣的修煉,轉頭看去。


    牆上趴著一個穿道袍戴金冠的假道士,顏值挺高,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嬌養出來的,不過呆呆的看著有些傻。


    陳曦朝對方笑著微微點頭,轉身迴屋洗漱。


    “噗通!”


    “王爺!”


    青年一頭栽下來,掉進牆根的蘭草叢裏。


    【陛下,忠順王是空靈體,可以做爐鼎,係統建議您收了他!】


    ‘你的掃描權限怎樣才能禁用?’陳曦打量掌心的印記,又多了淺淺一層功德。


    【現在的封印已經很嚴密,再強化係統就隻能休眠……】係統委屈的嚶嚶嚶。


    陳曦用洗漱完出來,忠順王換了身跟陳曦身上成套的道袍,或者說就是直接問下人要的備用道袍,手中拿著金絲楠木柄的拂塵。


    “常青仙長好,在下徒楓,您這兒缺道童嗎?”


    “忠順王說笑了。”陳曦拿出麵對董事長家公子的姿態,不卑不亢,隻是多加三分孤傲:“皇族中人身懷龍氣,入道修行,靈力和龍氣相衝,等於求死。”


    徒楓皺起眉頭:“皇族不能修行,那普通人就可以?”


    周圍的人都豎著耳朵聽。


    陳曦道:“需要靈根才行,目前我隻見過一個人有潛力修煉得道。”


    徒楓:“誰?”


    陳曦給抬水的護院讓路:“就是林大人府上的女公子。”


    半夏使了個眼色,有個掃院子的小丫頭悄悄離開,跑去稟報賈敏。


    徒楓不知是貪圖美色,還是對修仙沒死心,丟下他賑災的正職工作,整日裏裝作道童跟著陳曦,有他在,陳曦的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倒不是以前林家虧待陳曦,而是陳曦神仙裝得太像,人人都當他應該餐霞飲露,水果雖多得能熏屋子,但一日三餐樣樣是素齋,點心也十分清淡,徒楓送上來的獅子頭和醬牛肉讓絕食數月又素了多天的陳曦胃口大開,大早上吃得裝第二碗飯,半夏差點流下自責愧疚的眼淚,接下來的點心也開始花樣百變起來。


    接下來幾日,陳曦也不管徒楓,他愛跟就跟著,自己做自己的,吃完早餐就去藥齋研究中成藥和辟穀丹。


    藥齋就在巡鹽禦使府隔壁一個四進院子,鹽商陳家聽說常青仙長要用,當天就將房契送來,林如海諮詢過陳曦後,將最小的那顆粉珍珠給了陳家,陳家再補百畝山地種藥。


    藥齋不對外開放,一進用來炮製藥材,給藥材磨粉,蝗蟲也算藥的一種,二進調和靈液製作中成藥和辟穀丹,三進研究實驗,四進是大夫幫工們的宿舍。


    陳曦從角門進來,忙碌的眾人忙起身問安,茫茫大士給陳曦介紹研究進度,他按照陳曦提供的標準,給每一缸靈液都標上靈氣值,再由大夫們研究出什麽樣的病情,適合用什麽濃度的靈液,吃幾個療程能好……


    眾人七嘴八舌,陳曦偶爾點頭,說話的人便當得到了聖旨一般歡天喜地。


    徒楓跟在後麵走著八字步,濃鬱的藥味衝得他直皺眉,木架上擺著一層層葫蘆和瓶子罐子匣子,有金的玉的木的瓷的,每個瓶子上貼著小簽子,書寫藥物名字和裝罐日期。


    “補氣益中養生丸,七月十三。”


    徒楓伸手去拿養生丸的葫蘆。


    “不能亂碰。”一個小道童攔住徒楓:“這裏都是常青仙長說的參照組,觀察藥性流失,確定有效期,造福天下蒼生。”


    徒楓低頭逼近小道童,勾起嘴角輕笑:“討好了我,這天下蒼生才能有福。”


    道童瞪圓了眼睛,像受驚的小鬆鼠。


    徒楓伸手拿了葫蘆,扯開塞子往嘴裏倒了一顆,藥裏加了蜂蜜,味道還挺好,他習慣性撇頭命令身後的侍衛:“賞。”


    “忠順王要賞誰?”陳曦來到徒楓身後。


    徒楓瞬間換了表情,轉身一臉純良的衝陳曦眨眼:“迴常青~仙長的話,這小家夥很盡責,我才吃了顆養生丸,他就敢說這藥是用來造福天下蒼生,不能拿。”


    “養生丸適用於六十歲以上老人服用。”陳曦看了眼徒楓手中的葫蘆:“誠惠紋銀百兩。”


    徒楓將腰間的玉佩扯下來,意味深長的放在陳曦手中:“沒錢,抵債。這裏有我適用的靈藥嗎?”


    陳曦將玉佩交給小道童:“送到前麵質押點定價,多退少補,再去問陳先生那裏各拿一葫蘆十三號的養生丸和六味地黃丸。”陳曦從藥架上拿了一個葫蘆放在徒楓手中:“你試試這個。”


    徒楓望著陳曦的背影,轉身拉了一個眼熟的老大夫:“這藥治什麽,是美容駐顏還是平添十年內力大還丹的那種?”


    退休的老太醫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掉了一大堆書袋,趕在徒楓上火之前道:“……甘淡性平、補而不滯,治療虛火上升……”


    “降火的,我懂了。”徒楓點點頭,轉身去追陳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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