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p>
懋樓的門口，車水馬龍。</p>
“李兄，好久不見啊！”</p>
“是張兄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近來可好？”</p>
“還好還好，近日有了幾首拙作，精力大減，便想著出門走走，放鬆放鬆。”</p>
“張兄又有佳作？那必須要好好品鑒一番了，我這裏剛好也有兩篇詩詞，正好讓大家一起評比評比，如何啊？”</p>
“甚好，甚好！”</p>
“我這也有。”</p>
“我這也有。”</p>
“同去，同去。”</p>
……</p>
一群文人士子打扮的人就這麽在懋樓的門口攀談起來，隨後鬧哄哄的越過了門口的迎客小廝們，直奔懋樓的廳堂。</p>
對於這些文人士子的行為，眾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p>
青樓，尤其是懋樓這種高級青樓，往來的都是些上流士紳、官僚之類的。</p>
對於這些文人士子們而言，若是能在懋樓打響自己的名聲，那自然也就能入貴人們的眼，想要出頭也就容易了許多。</p>
若是表現突出的話，甚至於還能夠把持一下身份，待價而沽。</p>
比起自己一家家的去上門拜謁要強太多了。</p>
青樓方麵，這些掌握著話語權的文人士子們經常光顧，也能很好的為自己揚名，所以對於這些文人士子都比較縱容。</p>
而對於上層的士紳官僚們來說，休閑放鬆之餘，還能看看後輩俊秀，說不定還可以撈到一兩個千裏馬。</p>
何樂而不為呢？</p>
在眾人都被那一群士子們吸引了目光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的從巴山居駛了過來。</p>
懋樓的小廝簡單的打量了一眼馬車，就笑臉迎了上來。</p>
“小郎君看著麵生，可是第一次來啊？”</p>
說話間小廝就伸手要摻著未羊下車。</p>
未羊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小廝的手，點頭道：</p>
“沒錯，我剛到江寧府，昨夜聽到這邊徹夜歌舞不息，今日便過來看看。”</p>
小廝看了一眼馬車的來向，又掃了一下未羊的穿著打扮，臉上笑容更甚。</p>
“那您可來著了，我們這懋樓可是江寧府的頭號花樓，保證有您喜歡的花樣。”</p>
“嗯，先看看吧。”</p>
未羊澹澹的點了點頭，在小廝的引領下走進了懋樓的大門。</p>
經過大堂，未羊停下了腳步，原本準備領著未羊上二樓的小廝也連忙停了下來。</p>
“他們在幹什麽呢？”</p>
未羊指著大堂中央的舞台上，那一群鬧哄哄的文人士子們，開口問道。</p>
“小郎君，那是學子們在舉辦詩會呢，您在樓上就能聽著。”</p>
“詩會？”</p>
未羊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隨後朝著舞台那邊走了過去。</p>
“我去看看，就在樓下給我尋個位置吧。”</p>
“好咧，您稍等。”</p>
小廝也不作多想，未羊的裝扮氣質就像個大家族的子弟，對於這種詩會感興趣也很正常。</p>
就是不知道這位小郎君是在附庸風雅，還是有些真才實學了。</p>
小廝很快就在舞台旁邊為未羊找到了一個空桌，未羊點了些常規的東西，安靜的看著舞台上幾名文人的表演。</p>
牽頭的便是那位李兄，對方正在念著自己的“拙作”，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狂士的風采。</p>
就是文采方麵太拉垮了了點，未羊聽著暗自搖頭。</p>
不過周圍的人不少人都是誇讚連連，吹捧之情溢於言表。</p>
這讓未羊有些自我懷疑起來。</p>
難道是自己昨天看了殿下的詩，所以品味才變高了些？</p>
也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群人走了進來。</p>
這群人一副商旅的打扮，還有幾個帶著刀劍的護衛，以至於懋樓的小廝都不敢靠太近。</p>
小廝本想安排這些人在一樓坐下的，但是對方那個頭頭模樣的年輕人直接越過了小廝，帶頭走上了二樓。</p>
上樓的瞬間，年輕人和未羊的目光短暫的接觸了一下。</p>
加油，看你表演了！</p>
未羊看懂了趙德昭的意思，於是便給自己暗自的打著氣。</p>
趙德昭他們幾個人在二樓的包廂坐定沒多久，大堂的詩會正進入白熱化的階段。</p>
最主要的就是那位李兄和張兄之間的較量。</p>
別看這群文人士子們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但是私底下都恨不得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p>
畢竟大家來這裏的目的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把你踩下去，我怎麽出頭？</p>
所以詩會很快就演變成了張李二人的高雅互噴。</p>
這種場合，就算是罵人也都得藏著掖著，指桑罵槐，借東說西什麽的都是基本操作。</p>
</p>
趙德昭在二樓看的那叫一個大開眼界。</p>
眼瞅著舞台上的人已經差不多詞窮，詩會即將結束的時候，未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p>
“諸位打擾了。”</p>
未羊的聲音不大，但是當他邊說邊走上舞台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不得不轉移到了他身上。</p>
“你是誰？”</p>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搶了風頭的年輕人，張、李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p>
“在下也是一名學生，於詩詞之道略有心得，今日見兩位兄長佳作頻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p>
“在下剛好有一篇詩詞，想要請諸位品鑒一番，不知可否？”</p>
未羊很禮貌的說著，配合他那幅少年人的麵貌，倒是不怎麽讓人反感。</p>
唯有張、李二人心中怒氣升騰。</p>
他們打聽了許久，籌備了許久，才演出了今晚這一出戲碼，為的就是能入那一位眼。</p>
結果快要結束的時候蹦出來個攪局的。</p>
偏偏他們還真不能拒絕。</p>
不然大庭廣眾之下失了氣度，那算是徹底絕了前路。</p>
於是二人隻能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讓未羊動筆寫了起來。</p>
未羊在大堂揮毫潑墨，懋樓的各個角落裏都有目光打量過來。</p>
在懋樓的三樓，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p>
“今日是哪位來了？”</p>
“稟大家，是舒狀元。”</p>
“難怪了，這幫醜角兒是想著一步登天呢！”</p>
如若實質的目光穿透了窗上的紗帳，在大堂裏麵掃過。</p>
“小孩子雖然黑了點，但長得還是不錯的，可惜沒什麽心眼。借別人的台子唱戲，那雖然站得高，可摔得也重。本事不濟的話，可就丟大人了。”</p>
“大家說的是。”</p>
“且當看個熱鬧吧，要是那個小子丟了人，便提一把，別讓他把小命也丟了。”</p>
“大家心善。”</p>
三樓的對話還沒結束，那邊的未羊已經將趙德昭給他的那首詩詞寫了出來。</p>
旁邊的歌女提起未羊的詩詞，先是掃了一眼，隨後便習慣性的念了出來。</p>
“紅塵來去散無痕，對酒當歌思故人，不見千裏萬裏，悲歡與愛恨。”</p>
念到這，歌女便念不下去了。</p>
懋樓裏麵也是有了瞬間的安靜。</p>
“還有半闕呢？”</p>
清冷的聲音從三樓傳來，打破了沉寂。</p>
歌女聽到這個聲音，連忙迴過神來，念完了下半闕：</p>
“夢中清明雨紛紛，夢外胡笳聲陣陣，戲中唱遍人生幾迴春。”</p>
懋樓便再一次安靜了下來。</p>
－－－－－－題外話－－－－－－</p>
來自於Lao乾媽的《長安姑娘》，這段戲腔我是真喜歡。</p>
懋樓的門口，車水馬龍。</p>
“李兄，好久不見啊！”</p>
“是張兄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近來可好？”</p>
“還好還好，近日有了幾首拙作，精力大減，便想著出門走走，放鬆放鬆。”</p>
“張兄又有佳作？那必須要好好品鑒一番了，我這裏剛好也有兩篇詩詞，正好讓大家一起評比評比，如何啊？”</p>
“甚好，甚好！”</p>
“我這也有。”</p>
“我這也有。”</p>
“同去，同去。”</p>
……</p>
一群文人士子打扮的人就這麽在懋樓的門口攀談起來，隨後鬧哄哄的越過了門口的迎客小廝們，直奔懋樓的廳堂。</p>
對於這些文人士子的行為，眾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p>
青樓，尤其是懋樓這種高級青樓，往來的都是些上流士紳、官僚之類的。</p>
對於這些文人士子們而言，若是能在懋樓打響自己的名聲，那自然也就能入貴人們的眼，想要出頭也就容易了許多。</p>
若是表現突出的話，甚至於還能夠把持一下身份，待價而沽。</p>
比起自己一家家的去上門拜謁要強太多了。</p>
青樓方麵，這些掌握著話語權的文人士子們經常光顧，也能很好的為自己揚名，所以對於這些文人士子都比較縱容。</p>
而對於上層的士紳官僚們來說，休閑放鬆之餘，還能看看後輩俊秀，說不定還可以撈到一兩個千裏馬。</p>
何樂而不為呢？</p>
在眾人都被那一群士子們吸引了目光的時候，一輛馬車緩緩的從巴山居駛了過來。</p>
懋樓的小廝簡單的打量了一眼馬車，就笑臉迎了上來。</p>
“小郎君看著麵生，可是第一次來啊？”</p>
說話間小廝就伸手要摻著未羊下車。</p>
未羊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小廝的手，點頭道：</p>
“沒錯，我剛到江寧府，昨夜聽到這邊徹夜歌舞不息，今日便過來看看。”</p>
小廝看了一眼馬車的來向，又掃了一下未羊的穿著打扮，臉上笑容更甚。</p>
“那您可來著了，我們這懋樓可是江寧府的頭號花樓，保證有您喜歡的花樣。”</p>
“嗯，先看看吧。”</p>
未羊澹澹的點了點頭，在小廝的引領下走進了懋樓的大門。</p>
經過大堂，未羊停下了腳步，原本準備領著未羊上二樓的小廝也連忙停了下來。</p>
“他們在幹什麽呢？”</p>
未羊指著大堂中央的舞台上，那一群鬧哄哄的文人士子們，開口問道。</p>
“小郎君，那是學子們在舉辦詩會呢，您在樓上就能聽著。”</p>
“詩會？”</p>
未羊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隨後朝著舞台那邊走了過去。</p>
“我去看看，就在樓下給我尋個位置吧。”</p>
“好咧，您稍等。”</p>
小廝也不作多想，未羊的裝扮氣質就像個大家族的子弟，對於這種詩會感興趣也很正常。</p>
就是不知道這位小郎君是在附庸風雅，還是有些真才實學了。</p>
小廝很快就在舞台旁邊為未羊找到了一個空桌，未羊點了些常規的東西，安靜的看著舞台上幾名文人的表演。</p>
牽頭的便是那位李兄，對方正在念著自己的“拙作”，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樣倒是有幾分狂士的風采。</p>
就是文采方麵太拉垮了了點，未羊聽著暗自搖頭。</p>
不過周圍的人不少人都是誇讚連連，吹捧之情溢於言表。</p>
這讓未羊有些自我懷疑起來。</p>
難道是自己昨天看了殿下的詩，所以品味才變高了些？</p>
也就在這個時候，又是一群人走了進來。</p>
這群人一副商旅的打扮，還有幾個帶著刀劍的護衛，以至於懋樓的小廝都不敢靠太近。</p>
小廝本想安排這些人在一樓坐下的，但是對方那個頭頭模樣的年輕人直接越過了小廝，帶頭走上了二樓。</p>
上樓的瞬間，年輕人和未羊的目光短暫的接觸了一下。</p>
加油，看你表演了！</p>
未羊看懂了趙德昭的意思，於是便給自己暗自的打著氣。</p>
趙德昭他們幾個人在二樓的包廂坐定沒多久，大堂的詩會正進入白熱化的階段。</p>
最主要的就是那位李兄和張兄之間的較量。</p>
別看這群文人士子們說話都客客氣氣的，但是私底下都恨不得把對方的腦袋擰下來。</p>
畢竟大家來這裏的目的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把你踩下去，我怎麽出頭？</p>
所以詩會很快就演變成了張李二人的高雅互噴。</p>
這種場合，就算是罵人也都得藏著掖著，指桑罵槐，借東說西什麽的都是基本操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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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昭在二樓看的那叫一個大開眼界。</p>
眼瞅著舞台上的人已經差不多詞窮，詩會即將結束的時候，未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p>
“諸位打擾了。”</p>
未羊的聲音不大，但是當他邊說邊走上舞台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是不得不轉移到了他身上。</p>
“你是誰？”</p>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搶了風頭的年輕人，張、李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p>
“在下也是一名學生，於詩詞之道略有心得，今日見兩位兄長佳作頻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p>
“在下剛好有一篇詩詞，想要請諸位品鑒一番，不知可否？”</p>
未羊很禮貌的說著，配合他那幅少年人的麵貌，倒是不怎麽讓人反感。</p>
唯有張、李二人心中怒氣升騰。</p>
他們打聽了許久，籌備了許久，才演出了今晚這一出戲碼，為的就是能入那一位眼。</p>
結果快要結束的時候蹦出來個攪局的。</p>
偏偏他們還真不能拒絕。</p>
不然大庭廣眾之下失了氣度，那算是徹底絕了前路。</p>
於是二人隻能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讓未羊動筆寫了起來。</p>
未羊在大堂揮毫潑墨，懋樓的各個角落裏都有目光打量過來。</p>
在懋樓的三樓，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p>
“今日是哪位來了？”</p>
“稟大家，是舒狀元。”</p>
“難怪了，這幫醜角兒是想著一步登天呢！”</p>
如若實質的目光穿透了窗上的紗帳，在大堂裏麵掃過。</p>
“小孩子雖然黑了點，但長得還是不錯的，可惜沒什麽心眼。借別人的台子唱戲，那雖然站得高，可摔得也重。本事不濟的話，可就丟大人了。”</p>
“大家說的是。”</p>
“且當看個熱鬧吧，要是那個小子丟了人，便提一把，別讓他把小命也丟了。”</p>
“大家心善。”</p>
三樓的對話還沒結束，那邊的未羊已經將趙德昭給他的那首詩詞寫了出來。</p>
旁邊的歌女提起未羊的詩詞，先是掃了一眼，隨後便習慣性的念了出來。</p>
“紅塵來去散無痕，對酒當歌思故人，不見千裏萬裏，悲歡與愛恨。”</p>
念到這，歌女便念不下去了。</p>
懋樓裏麵也是有了瞬間的安靜。</p>
“還有半闕呢？”</p>
清冷的聲音從三樓傳來，打破了沉寂。</p>
歌女聽到這個聲音，連忙迴過神來，念完了下半闕：</p>
“夢中清明雨紛紛，夢外胡笳聲陣陣，戲中唱遍人生幾迴春。”</p>
懋樓便再一次安靜了下來。</p>
－－－－－－題外話－－－－－－</p>
來自於Lao乾媽的《長安姑娘》，這段戲腔我是真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