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麽說來現在還應該有第三起命案,然後地點就在老教學樓?”看來阿寶的順勢思維非常敏捷。


    “可能!”我不可置否地攤了攤手。


    “可為什麽哪?”李洋非常迷惑不解地摸了摸頭,道:“現在的這個兇手為什麽偏偏要選擇當年的命案路線來殺人?而且你現在也隻是推測出來的這三個地方,那個兇手怎麽會知道?難道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兇手?”


    “不太可能!”我很快就否定了李洋的說法,道:“如果是當年的兇手,那他為什麽要藏匿了近二十年以後才繼續出來作案?就算要避當時的風頭,也不用二十年這麽久啊!況且,當年的案子一個象是自然病死,一個是失蹤,另一個則象是自殺。砸看上去,好象並不是一個兇手所為,就算我們現在先假設是同一個人做的,那麽看來這個兇手也偽裝的非常好,並且極力不想讓別人把這三件案子聯想起來。但是現在這個兇手不但作案手法極其變態,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是連環殺手所為。這兩個人的作案手法和心態就非常不一樣。一個隱晦一個囂張。”


    “我覺得,”方蕾環視了一下我們,道:“就算不是同一個人,那麽這個兇手也應該和當年的幾起案子有關聯,或是知情者。通常情況下,一個連環變態殺手的作案動機是非常難以琢磨的,所以,如果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倒覺得從二十年前的那幾起案子入手反而會更容易一些。比方說蔣梅心髒的去蹤?她的家人?還有,就是那個江華屍體到底在哪裏?以及他女兒江小惠和他情婦的下落。最後,就是那個自殺的女學生劉晴雯,既然警方可以認定她是自殺,那麽她也應該有自殺的理由吧!這些都是幾條可以追尋下去的線索。”


    “江華的屍體應該在老實驗樓!”我還是肯定自己的推測。


    “那在老實驗樓的哪裏?那個地方有哪裏是可以藏一具屍體,並且還可以讓人二十年都找不到?”李洋發問。


    “地下室?”我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吐出了這三個字。


    “有嗎?”李洋皺著眉頭看著我,道:“就算是地下室也不會二十年都沒人下去過吧!”


    “說不定有類似的地方!”我瞥了一眼李洋,然後看向阿寶,問:“你能查一下相關的資料嗎?”


    “這個啊?”阿寶有點為難的抿了抿嘴,道:“我盡量吧!”


    “這還不如去問娟子來的快一點!”李洋在一旁提醒我。


    “所以你去問娟子,阿寶去網上查!”我簡單的分配了一下任務,然後對方蕾道:“我們兩人就去那個市西精神病院找那個江華的妻子周湘蓉,順便還可以查一下他女兒江小惠的下落。”


    “為什麽我總是單獨行動?”李洋不服氣得大叫。


    “因為娟子比較喜歡你啊!”我略帶嘲笑地拍了拍李洋的肩膀,把他氣的向我使勁瞪著眼睛。


    “什麽?真的嗎?”我一手接著李洋打來的手機一手正拉開一輛出租車的車門。


    “怎麽了”正準備上出租車的方蕾看著我,問。


    “你要不要等我們迴來再去看?什麽?你等不及了?”我邊說著電話邊向方蕾使了個眼色讓她先上車,然後繼續對李洋說道:“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和方蕾去完精神病院後就馬上趕迴來!好!那待會見!”


    “誰的電話?”方蕾坐在車上問我。


    “是李洋的!”我也鑽進了車子裏,衝司機道:“師傅,麻煩去市西精神病醫院!”


    司機看了我們一眼,也沒說什麽,一踩油門車就急速飛了出去。


    “他剛剛打電話來說娟子告訴他那個老教學樓下麵在解放前曾經有一個防空洞,不過早就荒廢了。李洋說想去下麵看看。”我迴答。


    “他一個人?”方蕾有點不放心。


    “想下去不是這麽容易的,他說他要去聯係一下校方看看能不能讓他下去。所以說不定等我們迴來他還沒辦法下去哪!”我迴答。


    “哦!”方蕾了解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出租車載著我和方蕾直奔向市西精神病院,似乎有無數個線索正漸漸在我們眼前明朗開來。。。。。


    第三卷 地獄的佳肴  第二十章 瘋女


    二十年前的市西精神病院。


    黃醫生第一次看見周湘蓉的時候非常的驚訝,那時候他還是剛新進來的實習生,麵對這樣一個具有奇特氣質的女人,自然難以把她和精神分裂者劃上等號。要說周湘蓉其實長得並不美麗,但是配上她典雅的大家閨秀和清冷出塵的氣質,就怎麽看怎麽漂亮,仿佛是一個天生吸引男人目光的女人。


    另一點黃醫生覺得奇怪的當然是她的病情,在通常情況下她都非常正常,幾乎看不出有精神分裂症,可一到吃飯的時候,但也隻要你給她燒的比較好的飯菜時,她表現出來的揭斯底裏和瘋狂,甚至可以說是自殘,讓任何一個醫生和護士都不寒而栗。因此,為了她不再發作,她是這個醫院唯一一個夥食最差的病人,她吃的東西簡直可以用豬食來形容。


    “這個不好吃!”黃醫生曾經在周湘蓉用手抓著一盤白飯加水煮青菜的晚飯時候說過這麽一句話。


    可當時周湘蓉的反映卻出戶意料之外的冷靜,隻用一種冷冷的,沒有平仄的語調問黃醫生:“那好吃的東西是什麽?”


    “是什麽?”黃醫生沒想到周湘蓉會反問自己。


    “嘻嘻!”周湘蓉突然笑了出來,眼睛裏閃著一種近乎癡狂的光芒,道:“當然是人了!”說完,她還舔了舔嘴唇,仿佛她剛剛吃的並不是白飯加青菜,而是香噴噴的人肉。


    黃醫生對於這個迴答自然隻能把它歸類於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而已,但是自從那次對話以後,黃醫生對周湘蓉總是特別關照,而她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


    有一天晚上,當黃醫生巡房的時候,周湘蓉突然叫住了黃醫生:“黃醫生。”


    “怎麽了?”黃醫生奇怪的問,周湘蓉平時是很少主動搭訕醫生或者護士的。


    “您有孩子了嗎?”周湘蓉用眼睛直直地盯著黃醫生。


    “啊,有個閨女!”黃醫生笑著迴答。


    “那。。。”周湘蓉轉過身麵壁著牆,緩緩的道:“她長大了以後不要讓她考大學!”


    “啊?為什麽?”黃醫生一下子愣住了,大學可是這個省甚至全國都有名的好大學,況且周湘蓉不就是那個學校的研究生嗎?為什麽她會叮囑自己這個?自己的孩子才剛剛出生,為什麽周湘蓉卻特地囑咐了這個奇怪的建議?周湘蓉沒有迴答黃醫生的問題,隻是從那天起,她開始一句話都不再說,直到今天。


    “您的意思是說她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我看著眼前戴著眼睛的中年男人,沒想到如此斯文的一個男人竟會有黃娟,也就是娟子這樣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兒。當然,也正因如此,我和方蕾才有了向他打聽周湘蓉的特權。


    “是啊!”黃醫生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相當初我是反對娟子她考大學的,而且我想她那時候的成績也考不上,沒想到!鬼使神差,竟然讓那丫頭超常發揮考了進去!”雖然對當年周湘蓉的奇怪囑咐並不太在意,可是不知怎麽的,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心裏對她的這個建議也漸漸感覺到古怪,而越是覺得古怪就越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考進去。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女兒娟子還是以正好上線的分數進了這所大學。


    “那,請問現在周湘蓉的情況怎麽樣?我們可以去看看她嗎?”我詢問。


    “看她啊?”黃醫生摸了摸下巴,最後才勉為其難的道:“你們見可以,但隻能在門外。因為最近她好象變得非常具有攻擊性,有好幾次都把醫生和護士弄傷了。”


    “她除了具有攻擊性還有別的什麽反常的地方嗎?”方蕾問。


    “這。。。。”黃醫生想了一會,道:“她大概總覺得身體很痛,因為她總不時的摸自己的身體,看神情好象是覺得痛的樣子。可是她有不說話,我們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痛!”


    “這樣啊!那我們現在能不能看看她?”我站了起來禮貌地向黃醫生詢問,黃醫生笑著把我們引向了一個白色的走廊。


    走在那條走廊上,耳朵裏不時的傳來一些病人發病時的尖叫聲和哭鬧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已經瘋了,充斥著人性最後的模樣。透過一間間病房門上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似乎離我們很遠。那是一個已經沒有了人性的尊嚴和自由的世界,正常人沒有辦法了解的世界。


    也許是很少有外來人來探視的緣故,當我和方蕾走過走廊的時候,那些房間裏的病人都透過那扇玻璃緊緊地盯著我們,那是一種奇怪的眼神。當我慢慢的審視,甚至是拿一種觀看的態度望著他們的時候,我不禁在想,這個時候,到底是我在觀看著他們,還是他們在觀看著我?


    慢慢的走到走廊的盡頭,黃醫生指了指最後一扇門,輕聲道:“就是這間。”


    我和方蕾走上前,透過門上的那塊小小的玻璃,我看到了一個披頭散發,戴坐在床沿邊上的女人,常年對於夥食的自我虐待讓她嚴重的營養不良,幾乎已經瘦的皮包骨頭,那露出的手臂已經可以用包身工裏蘆柴棒來形容。一張臉也已經完全變形,隻是一個還包著人皮的骷髏而已,長長的頭發也枯黃的象把稻草,完全看不出黃醫生描述的清秀模樣。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周圍如熊貓一樣的黑眼圈,眼神呆滯和無神。


    我有點不忍的歎了口氣,究竟是什麽,讓一個人可以如此折磨自己,這樣的生存,真是比死還要可怕。


    “她好象很安靜。”方蕾轉頭對黃醫生道。


    “不要驚動她!”黃醫生向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盡量小聲說話。


    明了的點了點頭,我和方蕾有觀察了她一會,發現她根本就沒有望我們這裏看過一眼,隻是坐在那裏發呆。看來是沒有什麽可以查了,我和方蕾有點遺憾的對望了一眼,方蕾轉身就向黃醫生感謝的笑了笑。


    我低頭看了看手表,也準備轉身離開。就在轉身的那個刹那,我的眼睛瞥到了玻璃上的折射,那一眼,卻讓我當場僵在了原地。


    原來明明隻有周湘蓉一人的房間裏,竟然在玻璃上折射出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周湘蓉,而另一個,居然是一個擁有著慘白的臉和周圍滿是鮮血的青黑色嘴唇的男人身影。這個男人正從周湘蓉的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而滿是鮮血的嘴正死死地咬在了周湘蓉的肩膀上!


    什麽東西?我緊張地望向房間裏,可這迴就什麽也沒有看到,隻看到周湘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好象感覺到了疼痛!


    疼痛?肩膀?我的神經馬上吊了起來,剛才的鬼影是真實的嗎?我往後退了一步,沒有看向房間裏,而是仔細注意了一下門上的玻璃。


    那個鬼影!刹時出現在我眼前,這一會竟然轉頭死死地瞪住了我,我一愣,那個鬼影居然朝我張大了嘴,仿佛要把我吞下去一樣,那張開的大小已經把鬼影的整張臉都撐滿了。在我眼裏,出現了一個隻有一張大嘴的鬼臉。


    “怎麽了?”方蕾注意到我的臉色不好看,關切的問。


    我沒有說話,而是一把把方蕾拉到了我身邊,示意她看門上的玻璃。


    “怎麽會這樣?”當看到那個鬼影後,方蕾皺起了眉頭。就在我和方蕾不知接下去該怎麽辦的時候,原先還沉默不語的周湘蓉突然朝我們這裏望了過來,狠狠地瞪著我們。


    然後,她突然一下子從床沿邊跳了起來,直直地向我們這裏衝了過來,到了門口,仍然沒有停頓,竟然一頭撞到了門上!


    “嘭!”巨大的響聲讓我怎麽也想不到就這樣一幅阿富汗難民的身體居然也可以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禁閉的門一陣劇烈的顫抖。


    “怎麽迴事?”黃醫生衝到了門前,看見了周湘蓉正不斷的用身體衝擊著門,那嘎吱嘎吱的聲音不知道究竟是門還是她骨頭摩擦的聲音,我覺得耳朵一陣刺痛。


    “快來人!”黃醫生一邊用身體抵住門,一邊朝身後已經嚇呆了的小護士大喊。


    “沒用的!”方蕾搖了搖頭,因為玻璃的折射中,那鬼影也跟在周湘蓉的身後一起撞著門,而每一次的激烈撞擊以後都可以看到鬼影的眼睛越來越血紅,仿佛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猛獸一樣。


    “我來!”方蕾一把推開了黃醫生,雙手按住了眼看就要被撞開的大門,口中念念有詞,而雙手按住門的部分也開始在空氣中出現了一圈圈的漣漪,撞擊的震動正被這奇怪的漣漪吸收掉了所有的能量,撞擊產生的震動越來越小。雖然周湘蓉和鬼影的撞擊力度並沒有減少,但門就是紋絲不動。


    “你在幹什麽?”黃醫生不解地看著方蕾,走上前想要阻止她。我連忙一把抓住了黃醫生的手臂,不讓他再上前一步。


    “你幹什麽?放開我!”黃醫生不滿的衝我嚷嚷。


    “她在阻止他!”我看了看方蕾,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阻止?”黃醫生剛想再說什麽,忽然,周湘蓉不撞門了,而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和我們隻有一扇門之隔。然後,周湘蓉和她身後的鬼影,臉上同時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看的人心發毛。


    再然後。。。。。


    隻見周湘蓉突然在我們伸出了她已如雞爪一般消瘦的雙手,還沒有等我們了解她的意思,她突然把右手伸進了自己的嘴裏。。。。。


    啃了起來!


    嘎吱。。。。


    嘎吱。。。。


    嘎吱。。。


    就算是有一扇門的阻隔,她啃咬自己手指的聲音仍然清晰地從門那邊傳了過來,頓時,空氣中隻有她咀嚼自己手指的詭異聲響,那聲音仿佛正慢慢地侵入到我的腦子裏,我隻感覺到耳朵裏,腦子裏,一陣尖銳的刺入感。


    而她此時的臉部表情竟然是愉悅和仿佛得到這個世界最美味的食物那樣的舒坦和興奮,鮮血,正從她的嘴裏流了出來,頃刻間,滿手的鮮血。就在她的咀嚼之間,嘴巴的張合之時,我可以清晰的看見已經被她咬下的手指皮肉在口腔和牙齒見不停地被撕裂研磨,手指尖已經露出了有點粉紅色的指骨。


    “啊~~~!”黃醫生終於第一個叫了出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把推開了也是發愣中的方蕾,一用力,居然就把房門推開了。


    “不要!”可惜方蕾和我連阻止的時間都沒有,黃醫生已經憑著一個醫生的職責衝了進去,想要阻止周湘蓉瘋狂的舉動。


    “啊!”又是黃醫生的叫聲,不過這迴是慘叫,因為周湘蓉已經用那隻被她自己啃食的露出指骨的右手向黃醫生抓了過去。


    “黃醫生!”我忙扶住了差點跌倒在地的黃醫生,隻見他的臉上已被抓出了五道血痕,這迴倒是名副其實的九陰白骨爪了!


    “小心!”我眼看著周湘蓉的爪子已經伸到了方蕾的臉前,這可不妙!我可不能讓這個瘋女人破了我未來老婆的相,想到這裏,我的身體已經衝到了方蕾和周湘蓉之間,隻覺得眼前血光一晃,我的肩頭已經火辣辣的一陣疼痛。


    “林逍!”方蕾擔憂的叫聲讓我分了分神,周湘蓉身後的鬼影已經向我飛了過來。


    “退!”方蕾從身後的一聲大喝中也飛來了一道黃色的符紙,向鬼影的麵門打去。


    鬼影的身影向後退去,我一見他已經離開周湘蓉一段距離後馬上向周湘蓉撲了過去,在黃醫生和方蕾,以及聞聲而來的醫生護士的尖叫聲中一個擒拿手,已經把周湘蓉反手扣在了地上!而方蕾則緊緊地盯住已經退在牆邊的鬼影,讓它沒有辦法上前。也許是鬼影意識到了危險,竟然一眨眼就消失了蹤影。當我迴頭望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一片白色的牆壁。


    接下來自然是一陣雞飛狗跳的忙亂,等把還在瘋狂中的周湘蓉送到醫務室急救等一陣折騰完畢以後,我已經一身的汗水,覺得比跑完兩千米還要驚心動魄耗費體力。這個時候,我開始從心底裏佩服起精神病院的醫生來。


    “真是對不起!”黃醫生大概覺得是自己的疏忽才會讓我們遇到這種事情,不住的向我們道歉。我們也隻有客氣的搖頭,又不敢把其實是鬼在作祟的事實告訴他。


    “請問!”臨走前,方蕾問:“請問這些年來是誰替她付的醫藥費,又有誰來看過她嗎?”


    “醫藥費一直是她母親用匯款的方式給我們醫院的,而且這些年來隻有她剛進來的時候她母親來看過她一次,後來就再也沒人來看過她了。”黃醫生迴答。


    “那。。。”方蕾有點不好意思的問:“能您知道她母親的住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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