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四章 紙上的線索


    萬事皆有因,隻緣人世濁。


    深埋塵土中,一破一碎之。


    這是一首看上去非常普通的打油詩而已,可令我震驚的卻是詩下的落款:顧招娣。是的,又是她,心湖命案的第四個受害者。從這首詩的字麵上來看好象是想告訴別人什麽事情,可又沒有說明應該去哪裏尋找。還有一個問題是,這張小紙片為什麽會被夾在封麵的包書紙裏?是顧招娣的隨意而為還是另有深意?我拿著手上的紙片,雖然隻有小小的一張,卻讓我感到仿佛有千鈞之重。如果這一切都是顧招娣早已經設計好的,那麽,這張小小的紙片上一定就有指引我們找到真相的線索。


    抬頭看了看鍾,晚上7點,希望這個時候去找方蕾他們並不打擾。我也顧不上什麽晚飯了,抓起了那本書就衝出了家門,畢竟,群眾的智慧是偉大的。


    坐上出租車以前,我已經先後給李洋和方蕾打了電話,而李洋也正好有事情要說,看來今天下午他和曹穎肯定也有著我所意想不到的收獲吧!


    ※※※


    “李洋,你和曹穎有什麽收獲嗎?”我一邊脫著鞋子一邊已經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而我也是最後一個到達方蕾家中的人,曹穎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賓館搬進了方蕾的家中,幾天下來兩個美女已經打成了一片,就差沒有殺雞拜天結為金蘭了。而讓我出乎意料的倒是李海竟然搬到了李洋那裏去了,我實在很懷疑他們是否可以和平相處。


    “我們調查過了顧招娣的老家,現在隻有她的一個表弟還住在那裏。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和這個老人家聊天,總算打聽到一些也許有用的東西。”李洋迴答。


    “什麽叫也許有用?”我問。


    “因為她表弟說她表姐在上吊之前的確有一陣子很異常,但是究竟是怎麽迴事情他也說不清楚,隻覺的顧招娣那一陣子神神秘秘的,好象在調查什麽東西。他曾經出於好奇就問顧招娣在忙些什麽。可是顧招娣好象在忌諱著什麽人,沒有明說,隻說什麽報仇、兇手什麽的。”李洋接著說,“更讓他奇怪的就是,表姐居然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突然去買了一個骨灰罐迴來,並且再三囑咐他如果她有什麽不測,一定要用這個骨灰罐來裝自己的骨灰。而且還讓她表弟發誓,說一定遵照這個指示去做。”


    我聽完沒有說話,隻是把口袋裏的那張紙片摸了出來遞給了他們。李海忙接了過去,等他們看完也都是一頭的霧水,很迷茫的看著我。於是我就把今天下午李洋他們走以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還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啊!”李洋感慨的說著,我衝他翻了個白眼不理他的調侃。


    “我總覺得這個顧招娣不簡單。”方蕾看著紙片說,“她的男朋友死在了心湖,如果我是她,肯定心有不甘,追查心湖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可她究竟查到些什麽哪?”


    “我想她一定也和我們一樣查過昆劇《牡丹亭》,而且還查到了什麽。可是因為什麽原因沒有來得及披露就遭到了不測。”曹穎歪著頭想了一會,繼續說道:“而且我認為,她的這個紙片一定不是寫著玩玩的。”


    “那是肯定的,誰這麽有空寫這種古裏古怪的詩,還把它這麽小心的塞進了包書紙裏。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巧了,弄破了包書紙,恐怕再過十幾年也未必有人看的到。”我把包裏的書拿了出來,遞給了曹穎。


    “我想她一定是查到了什麽,可又不敢公之於眾。你想想,可能揭示真相的東西竟然藏得這麽蹊蹺的地方,一個可能永遠也讓人找不到的地方。你說她這是為什麽?她一定是害怕被兇手發現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麽,怕自己在沒有查出事情所有的真相之前就死掉,或者說,她有可能已經察覺到兇手已經留意到了自己,自己隨時可能會死,為了不讓真相永遠被埋沒,就想了這麽一個留下線索的方法。”李洋推理的才幹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簡直是滔滔不絕。


    “女人實在不能小看。大概她早就想到有後人會查到《牡丹亭》,也許會有人去借關於這出戲的書,她就事先把紙片塞了進去。我想,也隻有查到《牡丹亭》的人才有可能碰這本書,而其他沒有查到這一步的人則根本不會去看。而就算是一些無意中發現這張紙片而又對心湖命案完全沒有概念的人最多會以為是某人的一時之作,不會去在意。這樣一來,既可以讓有一點線索的人有機會繼續查下去,也可以讓完全不知情的人置身事外。”我接著李洋的話說了下去,而眼前仿佛也漸漸浮現出了這個聰慧而又無比堅強的女子的身影,是怎麽樣的信念支撐著她這麽一個弱女子勇敢的追查了下去,並且即使預知了自己的死亡仍然沒有放棄,仍然想方設法給後來的人留下了線索。我想她一定深愛著自己的男友吧,對於愛人執著的愛給了她勇氣,有女友如此夫複何求,可惜的是毛愛軍卻沒有這個福氣了。


    “那麽,這紙片上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她到底想告訴我們什麽哪?”李海問了一個其實我們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一時間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我閉上了眼睛,每當我考慮一件事情的時候總喜歡閉上眼睛,這樣可以讓我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一起。印雪總是說她就是喜歡我沉思的時候,因為那個時候她可以肆意的看著我而不用擔心我看到她。是的,她總是這樣一個害羞的女孩子,即使做了我的女人,她仍然表現得純潔如處子。我喜歡她幹淨的臉,有著微微清香的身體,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汪湖水,是我心靈永遠的歸屬。歎了口氣,我知道現在不是想她的時候,可我忍不住,對她的思念突然從心底湧了出來。顧招娣對愛人的真誠和執著讓我心口沒由來的痛了起來,印雪,我知道你的死也不簡單,可是我卻沒有象她一樣的為你追查,拚了性命的追查。我是個懦弱無能的男人,永遠都沒有辦法達到你的彼岸。用力,指甲掐在手指上的疼痛讓我忍住了眼淚留下的可能,我還不習慣在別人麵前流眼淚。


    “我有個想法。”曹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也把我從對印雪的思念中拉了迴來,“我覺得,能不能這樣理解她的詩:深埋塵土中,一破一碎之。是不是說她把真相埋進了土裏,需要我們去挖出來。”


    “你的意思是?”李洋指著曹穎,眼睛發亮的大叫道:“那個骨灰罐?”


    “對!”曹穎的眼中閃著光,說,“她突然自己買迴來一個骨灰罐,試想,有誰會在自己沒死前就去買這種忌諱的東西?她一定早就在裏麵放了什麽,然後又留下了這首詩。骨灰罐不就是埋在塵土中的東西嗎?”


    我和方蕾、李海對望了幾眼,的確,如果按照曹穎的說法,完全有這個可能,而一般人是不太會去查骨灰罐裏的東西的,這的確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那麽現在我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試探性的問。


    “簡單,找到她的墓,挖出骨灰罐。”曹穎幹脆利落的迴答,還用手做了一個挖的動作。


    我倒,又是一個有魄力的女性啊!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五章 掘墓挖罐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五人正坐在去郊外一座墳場的路上。美女的力量是偉大的,在曹穎和顧招娣的表弟閑聊了三個鍾頭以後,終於成功的套出了顧招娣的墓地所在,而我們也順理成章的組成了挖罐小組。哎,這可是挖別人墳的事情,傷陰德啊!可看看我身邊那一幫人,完全沒有這種思想上的包袱,倒象是一群去春遊而興奮異常的孩子。再次歎了口氣,哀悼了一下淪為同黨的自己,我問正坐在我前麵的李海:“你上次不是說那個黑森林酒吧有問題嗎?查的怎麽樣了啊?”


    “別提了,”李海揮了揮手說,“本來以為找到酒吧原先的主人可以有點眉目,沒想到人家也不清楚,隻說是個女人,長得不錯,給了他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他正好也不想幹了,就答應了,其它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你後來沒有再查下去嗎?”我問。


    “哪有時間啊,你們最近又是撞車又是撞鬼的!”李海迴答。


    於是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的確,最近一件一件的事情來的太多了實在沒有心思花在其他地方了。我現在倒希望那個黑森林酒吧真的隻是一個喜歡玩後現代風格的人搞的一個惡作劇而已,這個城市已經夠多稀奇古怪的地方了。


    車子行駛的地方愈來愈偏僻,駛進了一條窄得剛好隻能讓一輛車通過的路上,兩旁居然連路燈都沒有,隻有靠車燈的光亮照著前方的一米左右的路段,更誇張的是兩旁的樹居然高大的很,把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害得開車的李洋開得異常小心,速度也慢了下來。


    “見鬼,這路怎麽這麽窄?曹穎,你確定這是通往墳地的路嗎?”李洋一邊開著車,一邊問。


    “這要問你了,開車的人好象是你吧?”曹穎的話讓李洋吃了個癟,隻好自顧自的把修這條路的人問候了一下。不過話說迴來,這條路本來就不適合晚上開,可問題是,又有誰會吃飽了撐著這麽晚的跑來荒郊野外的墳地哪?當然,我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正胡思亂想著,車突然停了。隻見車子正停在一個石拱門前,借著車子的燈光,我看見門上還刻著“永息園”這三個紅字。也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本來一圈的鐵柵欄已經名存實亡,隻有這個石門還有點樣子。這就是墳地了嗎?我怎麽覺得用“植物園”三個字來形容它倒更貼切一點,一排排的鬆樹矗立在園內,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樹影下是一些歪歪斜斜的墓碑,正述說著一個個淒涼的故事。人死還真是一切成空,連唯一可以被別人懷念的地方也殘破不堪,仿佛剛被洗劫過一樣。這裏的淒涼景色和這個城市的繁華一點也不符,好象是被時光和人們遺忘的角落,孤零零的被留在了時光的停頓裏。


    “顧招娣的墓在哪兒?”方蕾問緊挨在自己身邊的曹穎,雖然這兩個女人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可畢竟是女孩子,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難免有點不自在。


    “不知道。”曹穎迴答。


    “啊?那怎麽辦?”我問,我可不想白來一趟。


    “一個一個的找啊,反正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李海指了指我,說:“我跟你一組,剩下的人一組,我們分頭找,應該會快一點的。”


    “什麽?”我和李洋幾乎是一塊叫了出來,要在這種鬼地方磨這麽長的時間可真是一種變相的折磨哎。


    “別叫了,走啦!”李海也不管我的叫聲在這個地方聽起來是多淒慘,拉了我就走,我也隻好認命的跟在了李海的後麵,仔細的查找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墓碑上的名字有些竟然還是繁體字,等我再仔細一看墓的日期才明白過來,原來有一些竟然還是在解放以前就下葬的哪!透過微弱的月光,墓碑上因為潮濕的緣故而長成的青苔陰森森的殘綠著,讓人發毛,使四周偶爾有幾聲的蟲鳴也變的蕭瑟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就在我以為要無功而返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方蕾的唿喚聲:“找到了,快過來啊!”


    墓碑缺角,旁邊雜草叢生,連本來貢奉用的一個小石台也隻存了一半,如果說這還叫墓的話恐怕別人都不相信,可事實是這就是顧招娣的墓了,有夠韓酸的了。墓碑下是一個小小的凸台,大概骨灰罐就埋在裏麵吧,凸台上用一個石蓋蓋著,好象還用水泥封著。我們幾人互相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才好。


    “接下來怎麽辦?”我推了推李洋,問。


    “想辦法打開它啊!”李洋說完就撩起了袖子,架勢倒擺得很好,卻沒想到被李海一把給拽了迴來。


    “你等一下。”說著,李海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符紙,一手拿著一手的兩指並攏形成一個劍訣。噗的一聲輕響,符紙燃燒了起來,金色的火光閃爍著,灼熱的感覺讓我不禁皺了皺眉,不過看看別人好象並不在意,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隻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天清地明,朗朗乾坤。真火之下,萬惡退卻。”李海的手一揚,那團火立刻躥到了墓碑前化成了一片金色的粉狀物體,撒落在了夜色彌漫的空氣裏,黑幕中的金色很是好看。”你在幹什麽?”曹穎問。


    “我剛才隻是做了一個小法事,畢竟我們要挖人家的墳,也得講禮貌嘛!”李海笑了笑,道。而李洋立刻白了他一眼,看來是對這種事情很感冒。我私底下拉了拉他,讓他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李海吵架。


    看了看墓,卻發覺石蓋周圍的水泥已經都剝落了下來,可能是剛才法事的緣故。我走上前搬開了石蓋,一個依稀還可以辨別出是青色的骨灰罐躍入眼中,小心翼翼的把它端了出來,摸在手裏的竟是刺骨的冰涼,一股陰氣立刻從手心傳入四肢百脈。伴隨而來的是從心底裏泛上來的多種情緒,悲哀、怨恨、不甘和憤怒。手指尖象是被針刺一樣的疼痛,眼前立刻浮現出了印雪自殺時的那張臉。使勁的搖了搖頭,我想把這一切都從我的腦子裏趕走,可抬頭望去,卻突然看見從周圍的每一個墳墓裏都飄出了好多縹緲的人影,青黑色的臉上是一雙雙空洞的黑色眼眶。這麽多的鬼影都一古腦兒的向我飄來,一切都好象又迴到了我剛認識李海以後在方蕾家的那個晚上,窗戶外的人臉和現在的影子重疊又分離。驚駭之下我把手上的骨灰罐奮力扔了出去,而整個人卻象是脫力一般頓時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本就冰涼的水泥地在夜晚更是冰冷,我仿佛是坐在了一塊巨大的冰上,一個激淩,我又恢複了正常,眼前的鬼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李洋一臉古怪的臉。


    “你幹什麽啊,拿個東西也能成這樣?東西都被你打碎了。”李洋指了指一地的碎片說。


    “好象有東西!”我剛想解釋一下,方蕾的歡唿聲把我們吸引了過去,隻見她從碎片裏抽出了一個扁扁的包裹。


    “是什麽?”我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也忘了剛才的那些鬼影,湊了上去。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六章 林語嫣


    包裹是用油布包著的,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放著的是一疊泛黃的報紙,拿在手裏有種陰濕濕的感覺。攤開它,上麵的一張圖片上的女子頓時讓我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那個神秘的綠衣女子此時正一臉笑意盈盈的衝著我微笑,雖然臉上還有唱戲時候的油彩可那張臉卻異常的熟悉。


    “你怎麽了?”曹穎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我關心的問。


    “那個女人,就是她!”我幾乎要語無倫次,女子的臉即使在泛黃發舊的報紙上仍然異常的清晰,我似乎有看到了她臉上的屍斑和流血的雙眼。


    “難道說她就是心湖鬼女?”李海說著連忙看向圖片周圍的報道,念了出來:“昆劇《牡丹亭》在我市演出極為成功,女角杜麗娘的扮演者林語嫣更是大受歡迎。”


    林語嫣?又是一個姓林的,我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事情好象已經有了眉目,又好象變得更複雜。如果說曹穎的那張心湖命案死者清單上的第一個受害者其實就是她的話,那麽很多事情就都有了解釋,可問題是,她為什麽要殺那些女人,如果她們是她殺的話。而且她也姓林,會不會和那個被燒死的醫院院長有關聯,還是這隻是一個姓氏上的巧合?顧招娣把這幾張看似普通的報紙藏的這麽好,甚至好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她是要暗示我們什麽哪?想到這裏,我連忙對李海說:“看看還有其它相關的報道嗎?”


    李海點了點頭,忙翻過了一頁,李洋這迴倒是很默契的把手電筒照了過去。手電的餘光照在李海的臉上,讓我看到了他似乎極為驚訝的表情,難道還有什麽嗎?我忙催促他說給大家聽,李海愣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我們,說:“次天的報道說林語嫣失蹤了!”


    果然有事情發生,我看著李海頓時頭皮一陣發麻,不禁打了個冷戰,喉嚨幹澀的吞了口口水,用頗為沙啞的聲音問:“然後哪?”


    “沒有了,好象就這些了。”李海又翻了翻報紙,低沉的聲音不再磁性卻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的召喚聲,我明顯的感覺到了旁邊方蕾的身體也顫抖起來。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說話,事實上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本來以為找到顧招娣隱藏秘密的骨灰罐就可以知道一切了,可現在卻隻看到了真相的一角,而更多的秘密卻象是海中的冰山那樣,全都隱藏在了不為人知的水麵之下。四周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連剛才的一點蟲鳴之聲也消失了,沉重的唿吸聲卻清晰可辨,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手指尖發脹般的異樣感覺讓我捏緊了拳頭,可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的原因,竟然連握緊雙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們還是先迴去吧!”李洋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幾個無力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墓地。我有點疲倦的走在了最後,一路上大家還是沒有說話。默默的走到車子旁,一陣陰風從我身後刮了過來,我可以感覺到它從衣領處的脖子這裏吹進了我的身體,頓時寒意從我的脊椎骨一下子躥入了我的腦門。鬼使神差的往厚望,一縷仿佛似綠色的輕煙恍惚在墓地裏,煙氣仿佛是有生命的東西一樣嫋繞著,漸漸形成了一張鬼臉,正猙獰著衝我大笑。我腦子立刻轟的一下炸了開來,也許是職業的關係使我見慣了一些死人,所以這個時候我竟然沒有被嚇暈過去,而是快速的轉身上車,一頭向座位上倒去。


    “你怎麽了,很累嗎?”方蕾關心的伸出手放到了我的額頭,“你好冰,是不是傷還沒有好?”


    我幾乎是卷縮起了整個身子,抬頭望向車子的後視鏡,裏麵一片寂靜,依稀隻看的見一片樹林,什麽東西都沒有。鬆了口氣,我艱難的衝方蕾搖了搖頭,說:“沒什麽,也許是太累了吧!”


    李洋見人都上了車,馬上一踩油門,車子立刻衝了出去,背離著永息園飛速的離去。我想李洋的心裏一定有點害怕,隻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其實大家一定或多或少都有點心悸吧!閉上了眼睛,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


    第二天我還是去上班了,因為我總覺得如果要查一個失蹤人口的話,還有什麽地方比警察局更能提供線索的哪?


    走在了去停屍房的路上,我竟然有了一絲的遲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畏懼,我很不想再看到那些存屍的冷櫃,畢竟有了一個不愉快的迴憶。可是作為一名法醫是不可以畏懼或者是退縮的,如果有的話就標誌著,你做法醫的職業生涯也到了盡頭。而我還不能放棄,還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做,當手握在了門把手上的時候,我第一次有了種悲壯的感覺。


    打開門,卻意外的發現陳凱早已經在裏麵等我了。收起好奇之心,我很公式化的問:“陳隊長,有什麽事情嗎?”


    “哦,聽說你今天就迴來上班了,特地來看看你,怎麽不多休息幾天哪?傷好的怎麽樣了啊?”陳凱問。


    廢話,傷不好能來嗎?我還沒有帶傷上班這麽高的覺悟哪!笑了笑,我不露神色的說:“好了差不多了,不是想盡快迴來工作嗎?”哼,想跟我來官家的這一套,你以為我不會啊?


    “哦,那好好工作吧,可不要太操勞哦!”陳凱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走出了房間,而我卻覺得他倒象是一頭老狐狸來給雞拜年的味道。


    重新披上了白大褂,我又重新投入了工作,就象我大學裏的導師曾經說過的,死者已逝,作為一名法醫,你能做的並不是悲傷或是恐懼,隻有不斷的查詢和檢驗才是第一被考慮的。也許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可以被法醫查證,至少從最近一些事情來看,但永遠不要放棄總是正確的。真相總會昭雪,一切都隻是時間的問題。


    工作了才剛一會,突然小任跑了過來,問:“林逍啊,上次那個心湖頭骨的案子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不過據那個兇手交代他把其餘的屍骨也扔到了心湖的各處,所以現在我們要去那裏找,你要不要一塊去?”


    “好啊!”我忙放下了手裏的活,反正現在是大白天而且還是一幫人去,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吧!想到這我又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想到一向大膽的我也有害怕的時候了,這要是被老姐知道的話不笑翻了才怪!


    “那你收拾收拾啊,快點哦!”小任說著就關上了門,走了。我深唿吸了一下,脫下了白大褂,準備再次向心湖出發。


    ※※※


    作者語:本來今晚想多寫一些的,可一個人在家寫這種東西總有點心發毛,還是明天再說吧!嗬嗬,可別笑我膽小啊!:)


    第一卷 城市三鬼談 第三十七章 萬魂鎖靈陣


    我抬頭看了看天,透過參次的樹葉灰藍色的天空好象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壓抑得透不過氣來。本以為這麽多人在心湖應該沒有什麽問題,而事實上是自己仍然感到渾身的涼意,樹木太多太高大,相形之下人反而變得很渺小。人影聳動在一片片樹影之後,忽隱忽現,看不真切人的臉,更是心慌。摸了摸胸口,我用樹枝撥了撥茂密的樹叢,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麽小任這麽起勁的把我也叫上了,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找屍骨的差事可並不好受,真是自討苦吃!


    找了好久,四周是嘻嘻唆唆樹叢被撥動的聲音。其實本來不用這麽辛苦的,上麵為了這次的搜索行動還特意調來了幾頭警犬,可沒想到一到心湖的樹林邊緣那些狗就叫個不停,然後是任憑訓犬員怎麽死拖硬拽也不能把它們從車上請下來,連平常它們最喜歡的狗餅幹也沒能打動它們,害得訓犬員一陣胸悶,就差沒有當場口吐白沫羞愧而死了。結果就隻能采取人力搜尋的方式了。哎,歎了口氣,看來這地方還真的邪乎的很,人家不是都說狗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嗎,連它們都不想來的地方自己怎麽就偏偏又被騙來了哪?我現在悔恨的恨不得拿頭撞樹!


    “可惡!”我發泄似的把手上的樹枝甩了出去,無意的往樹枝落地的地方瞥去,真是奇怪,這麽茂密的樹林竟然有這麽一塊十平方左右的空地,而更奇怪的是空地上竟然寸草不生,連一點零星的野草都沒有,而空地的周圍卻長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草,就好象這些草得到了什麽禁止入內的告示一樣。再仔細看,這個空地是圓形的,應該不可能自然形成的,太圓了,仿佛被人可以修剪過一樣。我轉頭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其它同事的身影,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的聲響,天色也仿佛更陰暗了。想了一會,我最後還是向圓圈的中心走了過去。當我一站到圓心處時,突然四周的景色漸漸旋轉起來,而且越來越快,我幾乎要不支倒地。意識漸漸模糊,好象從樹後飄出了無數的輕煙,煙霧繚繞成一張張鬼臉,黑洞洞的眼眶內紅色的液體翻滾著。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快速的旋轉著,自己就好象站上了一個不停旋轉的台子,樹影因為旋轉的原因漸漸變成了一片綠幕,而在這之上,我清楚的看見了一幢老式的洋房正在自己眼前浮現,好象這幢房子就在這片樹林後麵一樣的清晰。那是古槐大街77號,我可以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渾身冰涼,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逐漸下降,鬼臉向我快速的逼近,那放大的臉一下子就充斥著我這個大腦,而胸口上的玉佩也頓時炙熱起來,燙的皮膚好痛。


    “啊~~~~~~!”我忍不住大叫了出聲。


    “林逍,你幹什麽,鬼叫鬼叫的很嚇人知不知道?”小任的聲音救命似的從身後傳來。迴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一臉仿佛受到驚嚇的樣子。我心一驚,忙低頭看去,什麽空地,什麽寸草不生,都沒有了。自己正站在草地上,我甚至可以看見草上的露珠。抬頭環顧四周,景色好象已經改變了許多又好象什麽也沒有變化,草還是草,樹還是樹,隻不過多了一個小任。大口吸了口氣,我確信自己已經安全了。


    “你沒事吧?”小任一臉古怪的看著我,“你傷沒好就不要硬挺著來上班,看你現在的樣子,要不是我認識你,別人還以為見了鬼哪,臉色這麽蒼白!”說著,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東西扔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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