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堆滿了物資,劉誌紅那些人已經在忙活起來了,不但如此,就連那李興邦也派來了五個人幫忙來了,看的出來他們也很心急。


    我爬進了駕駛艙,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怪我鼻子太敏感了,嗆人的腥味鑽進了鼻腔,肺也緊跟著一陣難受。兩名駕駛員翻著身,背脊靠在駕駛盤上,雙眼睜著,失去了光澤,麵部表情也已經僵硬。他們脖子與胸口上還有幾個槍彈,血液已經凝固了。作為飛行員,這種事情很難發生在他們身上,是他們太愚蠢不懂得委身求全,還是······


    他們手上緊握著手槍,很顯然,他們做出了抵抗,很不理智的決定,然後被槍殺了,我開始有些憎恨那些士兵,那些人了,可是我知道,這種情緒很無聊,也無用。


    “星核,怎麽弄?”


    坐在駕駛位置上,裝模作樣的帶上耳麥,以及安全帶,我出聲對星核詢問道。


    “正在分析數據。”


    說著,我眼前的光幕上浮現出這架運輸機的機體形狀,一列列我看不懂的數據在我眼前飛速閃過,什麽引擎,渦輪的我什麽都不懂。


    “正在啟動。”


    “數配過低,無法自啟。”


    “正在啟用手動。”


    說完,我手腕上的星核突然哢嚓一聲變換了形狀,成無數顆粒狀包裹住了我手腕一下的整隻手掌,那細小的顆粒又銜接在一起,變幻成一隻機械手套狀,很神奇,星核突然的變化給人的衝擊感無疑震撼的,我無法想象,它一個小小的腕表竟然能變幻成這般模樣,它那麽小的體積如何變幻成體積這般龐大的機械手套的?


    “飛機是否現在啟動?”


    星核問了我一句,將我從呆滯的狀態中喚醒了過來:“先等等。”


    說完,我解開了安全帶,取下了耳麥,打開了駕駛艙的艙門,走進了機艙。他們還在忙碌,外邊套著白色大夫服飾的秦研,環抱著雙臂,目光落在窗戶外,她看起來很自然,或許是看我出來了,偽裝出來的。


    “怎麽了?能行嗎?”。她扭頭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詢問道:“你不需要再跟秦叔道個別嗎?”。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


    我默然上前幾步,目光透過窗,能看到下麵人正是秦虎,他在抬頭看著這邊,或許是感覺到了秦研在偷偷的注視著他。


    “為什麽不用了?”我又開口,有些不理解。


    “有必要嗎?”。


    她看著我,語氣帶著幾分冷漠,隻是眼眶突然紅了,兩行眼淚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但她的表情仍舊很冷。


    我的答案是有必要,但是卻無法說出口,因為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麽矛盾,但是秦虎愛她的女兒這會有假嗎?


    “他留在這裏等死,把我送離開很應該不是嗎?”。她又說。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聽著。


    “他永遠都是那麽自私,我已經習慣了。”她好像看的很開,隻是臉上那兩道淚痕卻清晰可見,她也懶得擦拭。


    “聽別人說,我媽懷上的其實是一對龍鳳胎,我應該還有一個哥哥或者弟弟,但是夭折了,跟我媽同一天死的,他們的忌日就是我的生日,在此之前他完全可以阻止這一切······因為我媽患有先天性遺傳的心髒病,那時候的醫療設施對這種病毫無辦法。醫生說過,她不能有身孕,也不能生育,那對她的心髒是一種極大的負荷,然而我媽還是懷上了,是迫於當時的環境,以及男方的父老,甚至是他也默認了。後來,我出生了,我媽沒了,我的孿生兄弟也夭折了,可能是報應,他被長輩唆使著又給我找了一個後媽,報應來了,他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生育能力。”


    說著,她突然笑了,一種暢快卻帶著幾分猙獰痛苦的笑:“他是獨生子,秦家傳宗接代的命根子,最後卻斷了,而我,被當做了掃把星,被送到了國外的姑家,又被我姑家送了迴來,沒人要,最後被你爸媽收養了十年。”


    我默然,卻對她突然產生了幾分同情,她是一個可憐的人,我也終於意識到,周鶴這個人,或許是她痛苦的童年中的唯一一個伴。


    “周鶴。”


    她看著我,聲音有些微微顫抖:“他們都討厭我,厭惡我。”


    “你為什麽也要討厭我?你當初不是說要保護我嗎?你不喜歡當兵,四年前你完全可以拒絕你父母進部隊的要求,可你隻是因為討厭我,寧願跑到你不喜歡的部隊裏也不願意見我,四年了,見到我的時候竟然還裝作不認識我······”


    一滴冷汗從我的額角悄然滑落,對於秦研這般不幸的童年我很同情,對於她傾心周鶴,我也理解,因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且又是她無助的時候闖進她的世界,但是······到現在我能說我不是周鶴嗎?


    “你怎麽不說話?”


    她聲音顫抖著,麵部表情很平靜,通紅的眼睛盯著我,讓我莫名生起了幾分內疚,她繼續平靜的出聲道:“你可以討厭我,甚至打罵我,可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陌生。”


    陌生?


    當然陌生了。


    我的嘴裏滿是苦澀,我他女馬根本就不是你的周鶴,要不是迫於無奈,我吃多了沒事幹跑這裏來?要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打死也不會拿著那張證件來招搖撞騙。


    “我···”


    我腦子裏根本就想不到詞了。


    “抱歉。”


    她那突如潮湧般的情緒突然止住了,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仍是一臉淡漠,著實叫人看了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距離感。


    “沒。”


    我搖了搖頭,心裏卻膩歪的想要抓狂,這個女人是個麻煩,我卻為了生計稀裏糊塗的答應了秦虎,真是報應啊。


    “我過去看看他們搬完了沒有。”


    我指了指機艙裏忙碌的眾人,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想要遠離這位尷尬製造者。


    她沒有應聲,隻是臉色突然蒼白起來,唿吸帶著幾分急促。我加快了腳步想要逃離這裏,別待會兒再從她嘴裏整出個什麽往事出來,那就更加尷尬了。


    “要我搭把手嗎?”。


    我吆喝著,大步走了過去。


    砰!


    我扭頭一看,那女人靠著窗滑落在了地上,手裏提著的黑色箱子掉落了下來,她右手捂著胸口,左手吃力的伸出來去拿箱子,卻夠不著,臉色從蒼白變的烏青,嘴唇也成了紫青色。我看她樣子不是裝出來,連忙跑了過去,一手拿過箱子扶起她,一邊問道:“怎麽了?”


    “箱···箱子···裏有···有藥。”


    她斷斷續續的用微弱的聲音說著,如果不是我口眼耳鼻經過細胞融合之後變得異常靈敏的話,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藥?什麽藥?


    聽到她的話,我立即打開了箱子。她的箱子不大,但是東西還不少,放了兩件換洗的衣服,還有各種器械,藥物,還有繃帶。


    “哪個?”


    看到那將近十來個瓶瓶罐罐,我也不知道是哪個。


    “大···大···”


    我聽清楚了她的意思,是大的那瓶。


    我拿出那瓶沒有任何說明的藥瓶擰開,倒出一粒藥,放進了她的嘴裏。


    大概半分鍾過後,我看她臉色好了許多,便問道:“怎麽樣了?”


    她無力的‘嗯’了一聲,我便將藥瓶放了迴去,將箱子蓋上了。看著她那張蒼白,帶著幾分病態美的俏臉,我心緒有些複雜,內心已經猜到了幾分,卻還是下意識的問了出聲:“你這是?”


    “先天遺傳的心髒病,如果在二十五歲之前沒找到心髒源的話,我就會死,現在還剩下一年時間。”她聲音微弱的說道,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很漂亮,卻也叫人心疼,就如紅樓夢裏麵病怏怏的林黛玉一般,嬌弱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美感。


    聽到她的迴答,我的心髒不由狠狠一抽,鼻子竟有些發酸,或許是我對周鶴這個身份代入感太強烈了,但她確實是一個很可憐的女人,這應該就是她仇恨秦虎的主要原因吧:先天遺傳的心髒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眾生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月雲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月雲煙並收藏眾生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