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聽說這小子是個王牌飛行員,還是將軍的侄子。”


    “不是說這小子昨天擋在秦將軍麵前被那鋼鐵怪物的鐵臂扇飛了又爬迴來了,受了很重的傷嗎,這才一天不到又活蹦亂跳了?”


    “是啊,還真是個怪物,要隻是個飛行員有些太屈才了。”


    那些軍官在細語低耳斜視著我,議論紛紛。那柳成武卻一言不發,一雙冷冽的目光淡漠的注視著我。


    “請柳團長迴答我的問題。”


    我也是血湧上了頭,著實是被那烈性炸彈震壞了腦袋,一根筋的不管不顧,拿出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氣勢,跟這柳成武杠了起來。


    “警衛!把這家夥押迴去,送到秦將軍那,叫他處置!”


    這柳成武僅是一招,便將我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勢打散了,叫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我有些發懵,憋著氣,臉有些發脹。


    “周少校,請。”


    將我拖到了外麵,兩名警衛放開了我,示意我自己走。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憤罵道:“女馬的,拿秦虎來壓我?大不了我就找秦虎問個明白!”


    嘭!!!


    護牆外的爆炸聲還未休止,我注目望去,還能動彈的捕衛已經沒剩下幾隻了。


    “周少校,可能你不知道,4號隻有一百枚。如果提前布置的話,是起不到什麽效果的。”一名警衛好心的提醒了我一句,卻叫我胸腔裏凝聚的怒氣頓時消散,緊接著渾身冒出了冷汗,我幾乎快沒力氣走路了,我他女馬到底在幹什麽,我剛剛竟然瞪了一個團長?我剛剛竟然還對一個團長問這麽傻的一個問題?一百枚4號?又沒人跟我說我怎麽知道?就算是隻有一百枚也用不著去······


    我還在努力給自己辯解,但是卻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盡管我還有些不能理解,卻隻能沉默,我弄出了一場鬧劇,或許我該學著去冷靜的看待事物,冷靜的接受災難後所發生的一切在災難前都不能理解的事物。


    將我送到了秦虎的辦公室,兩名警衛離開了,而我麵臨的,則是預料之中的狗血淋頭。是的,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啪!!!


    “你很能耐?你很能耐你怎麽不是團長?!”


    罵了半天的秦虎怒氣未歇,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你以為你自己真的能耐了?跑上去送死啊?你要死老子隨時都能成全你。”


    看起來他真的很憤怒,竟然掏出了手槍一把拍在了辦公桌上,我打了一個激靈,卻知道他隻是在嚇唬我。


    他似乎罵累了,坐了下來,有些無力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喂,我是秦虎,把秦研給我叫過來。”


    掛了電話之後,他便怒其不爭的看著我,也不再說話。


    砰砰!


    二十幾分中後,他辦公室的門敲響了。


    “進來。”


    沉著眉,揉著太陽穴,似乎在思考問題的秦虎放下了手,掃了一旁乖乖立正的我一眼,將視線轉向了辦公室的門。


    門朝裏麵開了,秦研走了進來,她看了我一眼,便將視線轉向了秦虎:“找我什麽事?”她對她的父親也是這般冷淡?這我倒是才知道。


    “把著小子帶迴去,今天你就負責看著他,沒什麽重要的問題你就不用去幫忙了,等中午的飛機來了,你跟這小子一起登機。”秦虎擺了擺手,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你不走?”


    秦研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現在還不好說。”秦虎歎了口氣。我敏銳的察覺到他在聽到秦研問的話之後眼神的波動,右手五根指頭微微一彎,又鬆開,然後搓撚著,短暫的陷入了思索之中。


    “基地已經沒救了。”


    秦研語氣很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知道。”


    秦虎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你先帶那小子迴去。”


    叮鈴鈴。


    秦虎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什麽事?”他接了電話。眉頭皺的很深,幾乎擰到了一塊:“調出一個連去查,去找!”


    說完,他掛了電話。


    “十幾具烈士的屍體被偷了。”秦虎深唿吸著,看的出來他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憤怒。


    “你繼續呆在這裏沒有任何作用。”秦研直接忽略了秦虎說的話,將話題又扭了迴去。


    啪!!!


    “上麵沒有命令,我怎麽走?!!”秦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震響。他的表情帶著幾分猙獰。


    “那你就死在這裏吧。”秦研麵無表情的說出一句話,叫我聽的目瞪口呆。


    “滾!!!”


    秦虎指著門吼道,再也看不到一位將軍應有的氣度和沉穩,反倒如同一頭受傷的老虎,帶著歇斯底裏的猙獰。


    我也實在沒有想到,秦研會跟秦虎的關係會這麽差,差到我以為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對父女,反而是仇人。但是我知道秦研是在勸秦虎,但是她勸人的方式實在是太另類了,我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腦袋有些發昏,迷迷糊糊的跟著秦研走了出去,耳朵裏還迴響著秦虎的怒吼。


    天邊露出了一抹魚肚白,終於亮了,護牆外的炮火也歇止了。


    “把衣服脫了。”


    病房裏,秦研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乖乖的將衣服脫了,發現身上裹纏的繃帶許多處已經被傷口裂開滲出來的鮮血染紅了。


    她又給我換了一次藥,期間氣氛一直維持在零度左右。


    躺在病床上,期間吃了些她給送來的些許食物,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兩個小時過後,護牆外的炮火又開始了,我睜開了眼睛,注視著天花板,默聽著牆外炮火喧囂,那些喪屍,應該到了。


    時間持續到了十一點,期間炮火未曾休止片刻。秦研打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穿上衣服,飛機就快來了。”


    我爬了起來,這時才感覺到身上的疼痛著實有些折磨人,不但如此,還酥麻酸癢,忍不住便想伸手去撓。


    我穿上了衣服,跟著秦研剛出了醫務室的門,才發現,他們竟然早早就在這裏等著我了。


    “你們看吧,我早就說了,周哥隻要稍稍休息一下就龍精虎猛了。”那劉誌紅沒心沒肺的對我擠眉弄眼,又將目光瞥了瞥秦研,仿佛在說他已經猜到了什麽,然後又一陣怪笑。


    “大哥,中午好。”


    那克裏斯·嘉諾屁顛屁顛的跑上來,露出謙卑討好的笑容對我打著招唿,他身後的那些個保鏢也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沒有了當初那般赤果果的敵視,善意的眼神明顯帶著幾分討好之色,他們顯然也認清了現在的處境。


    醫務室的幾名持槍的警衛都用警惕的目光注視著他們的,讓這些人有些拘束。


    “周鶴。”


    那清脆熟悉的聲音叫我一愣,目光一移,竟是黃穎,她的身邊站著的便是徐衛國,腰間插著的兩把******竟然沒有被收繳走。


    我將視線轉向了秦研,目光帶著幾分詢問。秦研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說他們幫過你嗎?”。


    就這個理由?我有些愕然。


    “周鶴,謝謝你。”


    黃穎憔悴的臉上勉強對我露出一絲微笑,她看起來還沒有從黃老板死去的心結中擺脫出來。


    那徐衛國的目光也落在我的身上,他的大腿綁著繃帶,上麵的血跡已經凝固結痂:“謝謝。”機械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發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對我道謝,還是因為黃穎。


    “走吧,我們先去機場。”


    秦研淡然的說了一聲,便領著我們坐上了一輛大巴,大巴將我們拉到了機場。護牆外的槍聲炮彈聲都顯得稀薄了許多,可能是在等待運輸機的炮火支援吧。車上劉誌紅的嘴巴像是開了花一樣,不停對著黃穎獻著殷勤,又對自己的經曆美化之後誇誇其談,黃穎雖然看起來麵色憔悴,但是也沒有拒絕劉誌紅的殷勤,時而掩嘴嗤笑出言打趣,不但是劉誌紅,就連克裏斯·嘉諾,還有林海銘的那幾個男同學也加入了其中,也算是讓車上氛圍顯得不那麽沉悶了。


    我偶爾會將目光轉向黃穎,她在那些男生中談笑自若,應付起來遊刃有餘,說出的話總能很好的把握男性的心理,這是一個聰明且懂得利用自己美貌的女孩。


    機場顯得有些空曠,然而在機場的外圍卻是圍滿了幸存者,他們看過來的目光渴望而熾熱,並且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怨毒,若不是有士兵荷槍實彈把守著,恐怕我們都會被他們活撕了。


    我歎了口氣,心中升起了幾分憐憫的情緒被強壓了下去,自己是幸運的,若是自己沒有這些匪夷所思的經曆,怕也是要如那些幸存者一樣,被遺棄在基地裏,等待死亡。他們對基地仍舊懷有期望,因為那些對基地沒有了希望的人都離開了,從那被炮彈炸塌了的北麵護牆的缺口離開了,我聽到的數據是有四萬人陸續離開了基地,但仍舊還有十萬幸存者在基地裏。他們期望著,然而,最終的結果,會讓他們從幻想的天堂跌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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