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我歇斯底裏的咆哮著,眼裏湧出了她的眼眶,絕望而仇恨的眼神叫人心疼莫名,那沙啞如布片撕裂的尖銳聲音刺穿了我的耳膜,震得我的心一陣陣刺痛。她才是一個花季少女,卻經曆了足以壓垮她嬌弱身軀的不幸與仇恨。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因為我知道,如果當事人是我的話,我可能已經瘋了。


    我想說我可以,卻想到自己都自身難保,卻又硬生生將話咽了迴去,我畢竟不是一個慈善家。


    她看著我,很快收起了情緒,深吸了一口氣,神態逐漸變的冷漠起來,一種令人厭惡的態度:“我不需要你憐憫,我可以自己去找吃的。”


    “好。”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管的有些多了,不由有些自討沒趣,便點了點頭。


    “但我需要武器。”


    她的眼睛盯著我腰間插著的槍,淡漠的瞳孔閃過一抹希冀之色。


    “這個,我無法滿足你。”我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告訴她:“這兩把槍是我保命的手段。”


    是的,我很怕死,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但是得分哪方麵,關係到自身安危的方麵,我會很謹慎,可以說是自私,但,自私其實就是一種自保,人總會傾向利於自己的選擇,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


    “我隻是用來自保。”


    她看著我,以為我不將槍給她是怕她情緒化用槍去報複那些幸存者,可惜,她猜錯了。我隻是一個膽小怕死的普通人,再照顧她的感受,也做不到麵麵俱細,我畢竟不是她的父母,或者戀人。於是我再次拒絕了她:“很抱歉,這與你無關,與你想的一樣,有武器在手裏,總會讓人感到有安全感。”


    “可是你有兩把。”


    她還是不肯放棄。她看起來很平靜,但我卻知道,她的這種平靜不過是掩飾自己潛意識裏的瘋狂。在此之前的她會很平靜,就像是臨死的響尾蛇一樣,藏好自己的毒牙,在別人認為它已經死亡之後,再在臨死前張嘴給人致命一擊。


    “你可以選擇不去。”


    我已經沒有耐心再與她說下去,無人可以跟一個內心充斥著仇恨的人溝通,我與她也是一樣。


    她不再說話。


    “大衣你穿不穿,不穿給我。”我看她穿的挺厚,想了想自己的確感覺到有些冷,便問他。


    她看著我,搖了搖頭,隻是眼中卻閃過一抹類似鄙夷的神色。或許她開始在想我的好心是別有用心的吧,畢竟英雄救美這種橋段實在太多太俗套了,但仍有無數雄性因而樂此不疲的去導演這種戲碼。因為英雄救美的確可以輕易敲開美人的心門。可那卻不是我,如果有一天我喜歡上了一個女人,絕對不會用這種粗俗的橋段去追求人家...我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


    我毫不尷尬的拿過大衣,穿在了自己身上,沒有別的想法,隻感覺很舒適。


    穿好了大衣,我便轉身出去了,她也跟在我身後一言不發,或許沒想到她這個救命恩人竟然如此的沒有紳士風度,猛地降低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很抱歉,其實我真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我自嘲的笑了笑,不予解釋。


    我一出來,便看到那韓主管站在門口,那鐵塔一樣的傻大力杵在她跟前,好像是在問她要吃的。她搖著頭,說是沒有了,我看不到她眼中對傻大力的畏懼,她就像是在對待小孩一樣,一臉和藹的安慰那傻大力,那傻大力倒是很聽她的話,眼巴巴的低著頭,委屈的看著比他矮了半個身子的韓主管。


    見我一出來,那韓主管便朝我走了過來,說:“那些受傷的人大多都包紮好了,但是缺少藥物治療,恐怕會傷口感染,你們要出去的話,可不可以找些消炎藥、傷藥迴來?”


    這是一個心地很好的女人。我看著語言誠懇,並沒有將先前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可見這女人的心地,我竟感到有些羞愧,比起她來,我卻像是在佛祖麵前贈香,賣弄慈悲。


    我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會記得。”


    我答應了她,但看她的樣子,好像還有話要說。


    “還有事嗎?”我問道。


    “那個...你是要帶大力出去找食物嗎?”她言語有些猶豫。


    “他要帶我去找吃的。”聽到韓主管的話,那傻大力指著我嘿嘿笑道。


    我也點了點頭。


    “可不可以不要帶他去?”她對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傻大力,他仍舊憨傻的看著我,我說:“他很有力氣,或許能幫到一些忙。”


    “不,他還是個孩子。”那韓主管有些急了,看著我,指了指自己的頭:“他這裏有問題,智力已經退化到五六歲的孩子都不如,沒有思考能力,你帶他出去會害了他的。他先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是那該死的王蠻子用食物誘騙他的,他什麽都不懂,所以他做了什麽都可以原諒的,他真的隻是一個孩子。”


    韓主管為那傻大力辯解著,激動的滿臉痛紅,我突然有些理解這韓主管,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將傻大力當做了自己的孩子,我為她那無上而偉大的母愛感到崇敬欽佩,但我還是將選擇權交給了傻大力,請原諒我的用心險惡。我在心裏為自己的自私表示歉意。卻為自己用來蒙騙自己良知的遣詞感到羞愧,這種羞愧竟讓我開始不安起來。


    那傻大力眼巴巴的看著我,甕聲甕氣:“我餓。”


    他的確隻是個孩子,我不能將他帶出去,那樣的確會害了他。是的,我開始有些良心不安起來。請原諒我竟然還會用良心不安這個成語,不知道會不會玷汙了這個詞。


    “我會帶吃的迴來給你。”


    看到那韓主管一臉焦急與不安,我終於做出了選擇。對那傻大力安慰道。


    “不行!”


    那傻大力猛的高吼了一聲,將他旁邊的韓主管嚇了一跳,他的麵孔似是痛苦的扭曲起來:“誰也不許搶我吃的。”


    但我卻突然感覺莫名喜感,這傻大力已經以食為天了...這雖然隨了我想將他作為我保鏢的願,但是卻也讓我發愁起來,因為這個傻大力雖然傻,但是情緒卻有些不好控製,當然,如果有食物的話,就另說了。


    既然這傻大力如此的不願意,那也沒了法子,我也隻能虛偽的跟那韓主管客套:“我會盡量保護他的。”


    “不行,他不能跟你去。”


    那韓主管突然將傻大力護在身後,語氣堅決起來,有些像是發飆的老母雞。看她這樣子,我也不好強求,這突然發飆的韓主管還真有幾分剛烈的氣息,那厭惡排斥的眼神讓我不由升起幾分羞愧的心思。或許,這韓主管將我當成了另一個王蠻子了吧。


    “我要去。”


    那傻大力發起瘋來,竟然用自己拳頭猛砸起自己的腦袋來,這孩子不但傻,竟然還有自殘傾向。


    那韓主管被嚇著了:“大力!大力!你別犯傻!你別嚇我!”


    “嗬。”


    我身後的女孩子突然冷笑了一聲,那冷漠的表情有些令人厭惡,我擰起眉看著她:“很好笑?”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反問我:“一個聖母,一個傻子,還有一個虛偽的騙子,這出喜劇難道不好笑?”


    從她的言語中,我感覺得到,她的心智已經被仇恨扭曲了,對世界的感官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或許是她爸的死對她對精神方麵造成了極大的衝擊,這些都情有可原,可是,我卻有些無法接受,她原來應該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子,而不是一個內心對現實世界充滿排斥與仇恨的瘋子。


    但是...她說的的確很形象。難道我真的是個騙子?還是個虛偽的騙子?


    “不,即使我是騙子,我也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騙子。”可這些話我不會跟她說,因為她已經瘋了,我感覺她已經被內心的仇恨刺激成了一個精神扭曲的瘋子。


    一個聖母,一個瘋子,一個傻子,還有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騙子。這的確是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劇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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