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7、星期一、晴。


    早晨七點,我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應該是說半睜著,上下眼皮就像是一對被強行拉扯開的戀人一樣,對我充滿了怨念。腦海裏的困意不停的蠱惑著我的意誌,像是脫光了衣服的絕世美人兒,不想讓我離開那令人迷戀淪陷的溫柔之鄉。


    我勉強扛住了那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還有些混亂的大腦驅使著我沉重的身體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從被窩裏伸出手,把那床頭桌上吵醒我美夢的鬧鍾給關了。


    耳邊終於清靜了,那股被鬧鈴暫時壓製住的睡意瞬間又湧了上來,它險些衝垮了我的意誌和麻痹我那原本就已經無力的四肢,如果不是因為要上班的話,我會就這樣睡死過去。


    不甘的爬起來,渾身僵硬的像是千年之後才蘇醒的木乃伊一樣,搖搖晃晃的進了洗漱間,洗漱時還差點把洗麵奶當成了牙膏。


    冰冷刺骨的自來水像是一根根細針在我的臉上紮了個遍,縱然是起到了提神的效果,但是鏡子裏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除了稍顯疲憊之外,沒有絲毫屬於我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應有的生機勃勃。


    每天都機械的重複做同樣的事情,再火熱的激情也會無氧自熄,所以鏡子裏那張年齡隻有二十三歲的麵孔有些略顯老態,那是現代人或多或少都帶有些許的空洞與麻木。


    稍稍理了理頭發,穿戴好了之後,背上我的公文肩包下樓買了幾個肉包子加豆漿當中早點,便朝著公司出發了。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氣溫也有所上升,這樣的天氣或許適合帶著自己的女朋友出去遊玩,或者也可以躺在床上悶頭大睡,對於我這種一個月隻有一天休的單身漢卻無法奢望,隻想著多攢點錢,能讓將來的日子好過一些。


    我一隻手握著微微有些燙手的豆漿取暖,小拇指勾著兜著包子的透明小塑料袋,另一隻手拿著包子往嘴裏塞。視線略有些不安分的四處尋覓,我從來不會幻想自己會找到一個多漂亮的女孩做我的人生另一半,但是我覺得自己有一雙可以探索美的眼睛,不會去奢望那些遙不可及的東西,但是卻可以用我的雙眼來欣賞、讚美。


    偶爾看到一對情侶牽著手從我旁邊走過,我會在心裏無聲的報以祝福,因為我希望將來自己的愛情也會得到別人的祝福。


    我曾看到過一段話:愛情是生命中的精粹。


    我不曾相遇,但也向往,希望那會給我古井無波的人生帶來些許波瀾,點綴我生命。


    公司離我的住址並不遠,不一定要坐車,所以我選擇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其他有需要的人。但其實,我並沒有那麽高尚,隻是比起擠公交,我更寧願走路而已。


    我覺得腳踏實地比起在氣味混雜,擁擠不堪,能被擠得整個人都懸空的公交車內,要舒坦的多。


    嘭!


    突然好像一道微弱的白光從我的眼前墜落,隨即我就聽到了一聲似是鐵錘砸在地上的悶響,這個聲音離很近,我隔著皮鞋的腳都感覺到了微微酥麻。


    人類是一個很神奇的物種,不但擁有喜怒哀樂等情緒,還擁有一些常理難以解釋的東西,比如:第六感。


    就在剛才,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下就停住了腳步,但我的大腦並沒有發出這個指令,然而我的步子卻兀然停了下來,但我覺得很慶幸。


    隻是我沒看清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究竟是板磚,還是花盆。


    我低下頭,心跳有些加速,目光的聚焦點凝視著那個差點要了我的命的東西,那是一顆大小跟保齡球大小差不多的水晶球,而地麵上的兩塊地磚被砸出了一道裂痕,兩端往外翻翹。難怪會發出這麽強烈的震響,這麽大的一個水晶球,若是砸在了我的頭上,我的頭怕是跟裝滿了水之後爆炸的氣球差不多。


    我終止了對那段血腥的畫麵的想象,所謂後知而後覺,後覺而後怕,在知道天上砸下來這麽個東西的時候,我眯起了眼睛,那是麵部肌肉在抽搐,渾身像是被電流擊中了一樣,酥酥麻麻,卻又似是螞蟻撕咬。胸口像是被強電流的起搏器擊中了一樣,發出嘭嘭的響聲。


    害怕死亡這是每個正常人類都會擁有的情緒,隻要還有七情六欲,就永遠做不到不懼死亡。


    我也是,此刻的我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四肢有些僵硬,我不敢動,就愣愣的在原地多站了幾秒鍾時間,我怕自己一動,就會整個人無癱軟下來。


    我微微將頭一揚,凝視著上方,這個東西怎麽會突然從天上掉下來?會不會還會有?或許我該做些什麽,避免會有運氣差的人直接死於非命。


    想了想,我又搖了搖頭,明明想做些什麽,卻被腦子裏根深蒂固的舊思想阻止了。


    各人自掃門前雪,勿管他人瓦上霜。


    我還要上班,這種繁瑣複雜,且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在我腦海剛剛冒出苗頭的時候就被掐滅了。


    待僵硬的四肢漸漸迴暖之後,我不住長噓了一口氣,低著頭看著那顆閃亮卻不刺眼的水晶球,沒來由的生出了幾分好奇的心思,我若是不瞧個仔細,剛才那些惶恐後怕的情緒怕是也難以平複。


    吐出一口霧氣,想著上班時間還略微充足的我蹲下了身子,細細的打量著這顆差點害我性命的水晶球,那裏麵好像有什麽東西,像一個黑色的圈。


    水晶球的外貌光滑圓潤,像極了孕育著小生命的胎體,裏麵那黑色的圈好像就是那即將成型的小生命。


    我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早點,用手把那顆水晶球給撿了起來想要看個分明。


    哪知道我的手突然一輕,那水晶球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這種宛如熒幕中華麗魔術般的一幕真實的上演了,而我,則是這一幕的唯一觀眾。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還不多,或許會有一兩道漠然的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也會很快移開,這麽早便起床的一定不會是什麽閑人,所以他們沒工夫將注意力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並且剛剛發生的事,除了我,也沒人注意到。


    我也沒有功夫理會那些路人略帶思疑的目光,心思完全放在了那憑空消失的水晶球上麵。


    神奇的是,那顆水晶球雖然悄無聲息如同霧化一般消失了,但是我的手上卻多了一個略微有些分量的東西,我定睛看了看,那是一塊形狀略顯獨特的腕表。


    也不知道那似是胎體的東西究竟是怎麽形成的,用它來包裝一款腕表,它的主人應該也是廢了不少心思。


    這銀黑色的腕表看起來很不錯,體積比尋常腕表要大,在手中有種沉甸甸的感覺,我在考慮是否將它占為己有,很顯然,用那種讓人聞所未聞的高科技進行包裝的腕表,一定也不是什麽次品。


    這種腦海突然升起的罪惡感讓我的內心感到有些不安,不住的抬頭觀望,想要找到跟這款腕表有關係線索,畢竟是別人遺落的東西,雖然很想占有它,如果它的主人來找它的話,我也不會藏掖著,我想,我應該是一個很有紳士風度的人。


    我在原地等了大概兩分鍾左右,也沒有傻傻的蹲在那裏,而是比較自然的站在不會擋住行人正常通行的街道邊上繼續我沒有吃完的早點。


    或許沒有兩分鍾,因為等待總會讓時間顯得特別漫長,我也沒有多少耐心,包子吃完了,喝了幾口豆漿,便將剩下的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的手裏把玩著這款除了外觀很不錯但並沒有發覺實際內涵的腕表,心思微微動了動,或許我可以嚐試將它帶在手上看看效果,其實很早我就想要買一款像樣的腕表了,可惜,便宜的不喜歡,貴的又買不起,沒想到,今天倒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表的屏幕是黑的,沒有指針,沒有任何按鈕,但是神奇的是,跟腕表仿佛緊密連接,沒有絲毫縫隙的軟金屬表帶在套住了我的手腕之後,就自動縮小貼合著我的皮膚,很舒適,並沒有金屬如同針刺般的冰冷。


    很好,但是也不好。我似乎並不知道如何使用這東西,上麵連個指針都沒有,帶著也隻是好看,沒有實際用處,我要它何用?


    或許是壞的?


    我不由得沉思起來,那光滑如同鏡麵的表鏡映出我那張略顯得有些狐疑的麵孔。


    難道這隻是一個模型?那誇張的包裝又是什麽意思?那圓潤光滑的球晶體倒是有些像雪花一樣,一碰到高溫就蒸發了。


    “正在掃描宿主信息!”


    “正在確定宿主身份:人類。”


    “正在確定宿主性別:雄性。”


    “正在確定宿主物種等級:低等生物。”


    “正在確定宿主職位:獄警。”


    “正在確定宿主副職:獵人。級別:丁。”


    “正在進行基因綁定,正在掃描,抽取基因髓。”


    腕表突然彈出一道光幕,我看的分明,那道光幕上旋轉的人體輪廓正是自己,兩道紅色的光幕在上麵掃來掃去,這突然出現的光幕讓我有些沒反應過來,隻聽到腦子裏一頓嗡嗡亂叫,冰冷僵硬的機械音在我的腦子裏響起,就像是腦袋裏被強行塞進去了一個音響,震的我有些發懵。


    隨後我感覺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一陣劇烈刺痛,像是被鋼鑽鑽了個通透,然後就感覺許多細小的針線一樣的東西從我的骨頭間的縫隙了鑽了進去,那劇烈的刺痛就好像灼熱的火爐在烘烤著我的血肉筋骨,然後轉瞬被冷卻,後又用鐵錘進行捶打粉碎。


    這一切快到了我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隻是一瞬間的劇痛讓我另一隻手下意識開始拚命的撕扯腕表,劇痛已經混亂我的腦神經中樞。但即使此刻我已經無法再保持清醒的思維,但是我的身體卻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這一定是我手腕劇痛的罪魁禍首。


    很快,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支配權限,腦袋開始眩暈,再也立不穩了,整個人癱軟在地,沒有感覺到地麵的冰冷,也沒有感覺到那鑽心的劇痛在持續,隻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慢慢消失,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光線也開始扭曲,我所看到的一切漸漸變成了灰白色,最後一片漆黑。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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