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便把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連我沒吃飯這點也沒告訴他。


    結果,陳迦楠在聽完我這麽一大段話之後,竟然問道:“你沒吃飯?”低土每血。


    “嗯。”我捂著餓的發癟的肚子。


    “記得阿玄小時候喜歡養狗,也總是像這樣忘記給它喂食,沒想到這麽多年,他還是沒變。”


    我一聽這話,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不樂意的說道:“你說誰是狗。”


    陳迦楠說了一句你猜,然後起身去廚房,不到一會兒,就給我煮了一碗香飄四溢的雞蛋麵,然後他出來,對我說:“自己去端。”


    “哦。”我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廚房,真是快要餓死了!


    我邊吃,邊對陳迦楠說道:“對了,你對偷聽監控這方麵比較了解,你覺得應該買什麽樣的竊聽器,然後你會不會安,要不要我幫忙,因為曉冉這麽粘你,你應該沒有空去安吧。”


    “你好好吃飯。”陳迦楠擰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樣子。


    然後我就乖乖的轉過頭吃飯,一碗麵很快的就被我給吃完了,我坐在陳迦楠的旁邊誇他做飯好吃。


    但是他還是不留情麵的叫我去把碗給收了。


    “那個三爺還有沒有來找你。”


    “沒有。”


    “這就奇怪了,按理說上次我們把他給惹生氣了,他應該會加大力度的找到我們,但是他卻沒有動靜,更奇怪的是,小十三也消失了,不會是三爺把小十三給抓走了吧?”


    “怪不得。”陳迦楠說道:“這幾天耳根這麽清淨。”


    “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他嗎?”


    “擔心他?”陳迦楠哼笑一聲:“最不用擔心的人就是他。”


    “我覺得小十三也沒那麽厲害啊。”


    “可能吧。”


    “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總說一半,我對你們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你們呢,明明就是知道一些事情,但就是遮遮掩掩的,我要是聰明一些也就罷了,可我根本就想不出這是怎麽一迴事!”


    就像何若寧的這件事,或許,孫遇玄也早都知道她沒有死。


    陳迦南淡淡的解釋道:“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大部分都是猜想,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說。”


    “好,我們不談這個,關於偷聽器你打算怎麽辦。”


    “沒有用。”


    “啊?為什麽?”


    “你姑姑家裏有探測儀。”


    聽到這,我不禁起疑,如果姑姑家有探測儀的話,說明她經常被監視,或者被監聽,可是姑姑不過是一個喪事店的老板,何必小心翼翼到這種地步呢?


    “那怎麽辦。”


    “旁敲側擊。”他扭臉看著我,然後抽出了一張紙巾:“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和劉曉冉談戀愛,現在知道了?”


    說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抓著紙巾的手就到達了我的嘴邊,我向後縮了一下,然後他的手指頓住了,紙巾滑落到我的手裏。


    他冷淡的說:“你自己擦。”


    “哦。”我拿起了紙巾,把嘴好好的擦了一下,都怪剛剛太著急,吃完飯忘擦嘴了。


    但是我仍然疑惑,就算他搞定了曉冉,一向精明的姑姑為何也會信任他,甚至還和他交談甚歡,難道說,這就是陳迦楠跟姑姑是一夥的原因?為了得取姑姑的信任,從而好從姑姑那裏得到重要的消息。


    說起信任一個人,何其的難,更何況是姑姑這種生性多疑的人,所以,陳迦楠一定是通過做某些事情贏得了姑姑的信任。


    那麽,他做的某些事情會是什麽呢……


    就在這時,陳迦楠突然站了起來,有些悵然若失的說:“開始搬家。”


    “搬家?”


    “這個房子已經暴露了,不過新的房子很快會被找到,除非我離開這個城市。”


    “你一年搬多少次家?”


    “數不清。”他走到鏡子跟前,然後說:“可惜了這個棺材。”


    “沒關係的。”我寬慰道:“反正你死了以後也會有。”


    陳迦楠聞言,嘴角一抽。


    105.坦誠


    隨後他開始收拾東西,不到一會兒,便已經打包好了,行李不多,一個黑色行李箱就足夠,然後他拿出一個大紙箱。把帶不走的東西裝進了紙箱,封死,堆到了牆角。


    他轉身看我:“愣著幹什麽?”


    “啊?這就收拾好了。”


    “嗯。”


    陳迦楠走的時候連房子看都不看一眼,就像是再也不迴來了一樣,怪不得他房子裏的東西會那麽少,因為他知道自己會隨時搬走。


    我跟著陳迦楠上了他的車,他問道:“你去哪?”


    “去你的新家啊。”


    “去我家幹什麽,多一個人,多一個被暴露的機會。”


    “今天曉冉去敲那個房子的門了,而且她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祟的跑了出去,還有門口的死蛇。應該會更加懷疑那個房子吧,我們也該搬離那裏了,但是孫遇玄白天不知道躲在哪裏,我又不能和他商量,如果我會宿舍的話,保不齊會遇到孫書煜,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陳迦南沉吟了一陣子,說道:“那就先去我那裏。”


    我點點頭,說了一聲好,沉默了一陣子之後,我問道:“為什麽那個三爺沒有再來找你了,他不應該天天派人跟蹤你嗎。”


    “因為跟蹤我沒有用,我三叔很了解我的性格,我不願意說的東西,就算是他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我哦了一聲說道:“之前三爺要他手下拿針紮我的時候,我看你動了一下嘴巴。我特別害怕你會說出來,於是我就準備瞎編一個。”


    “你為什麽怕我說出來。”


    “因為那是你的秘密。”我看著他,說道:“三爺之所以利用我跟孫遇玄逼你,是因為他知道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我們受到傷害,而把這個秘密吐露出來,落到三爺這種奸人手裏,要不然,我跟孫遇玄會內疚一輩子的。”


    “我不是個重感情的人。”他雲淡風輕的否認,緊緊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陳迦楠的新房子到了,說實話,這個新房子一點也不起眼,但是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房間裏不太大。甚至有點陰冷,石灰牆壁摸上去濕濕涼涼的。


    “住在這沒關係嗎?”


    “沒關係,以前我家還沒有發跡的時候,經常蝸居在漏水的地下室。”


    “那你們家後來是怎麽發跡的。”我問,想從中得取點發財之道。


    沒想到陳迦楠卻說:“我父親坐了牢,出來之後變壞了,他不想在做一個清正的修道之人,因為你不去害別人,別人總會去害你。”


    我不說話了,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可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陳迦楠,對自己所有的私事保持緘默的陳迦楠,此時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情緒有些低落的說:


    “我父親出獄之後開始幫阿玄的父親做事。幫他旺財運驅小人,各種違背道德的事都幹了,我父親會道法但是不會經商,所以兩個人相輔相成,阿玄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們家也跟著富了起來。”


    “我跟阿玄,也就這麽順理成章的認識了,一開始,我們互相看不慣,兩個人都在年輕氣盛的年紀,大打出手之後。我們兩個成了最好的朋友,可能有失就有得吧,沒多久,我母親就病逝了……”


    他講到這,故事就好像戛然而止了一般,我被挑起了興趣,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父親也病逝了。”


    他雲淡風輕的說:“我不知道,為什麽我還要活著。”


    我看向他,滿臉的不解,他繼續說道:“我可以死的機會太多,但每次卻又掙紮著活了過來,活過來的那一刻,我又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活著。”


    “陳迦楠,你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他讓我感到害怕了,因為他的這種消極,讓我的整顆心都懸空了。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很好不是嗎。”他說完,將後半段話完完全全的咽進了肚子裏,我想聽,我想聽他咽進肚子裏的究竟是什麽話。


    “你怎麽了?”


    “沒怎麽,可能是因為酒還沒醒。”


    陳迦楠將行李拖到了臥室,他的背明明很直,看起來卻又些許的佝僂,他的肩膀上,像是壓著許多的重物。


    我就在沙發上一坐,就到了夜深,陳迦楠進了臥室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我想他是累了,困了,又或者,不想再麵對我的問題,雖然他沒有說太多,但卻是難得對我坦誠一次。


    也就是他這次簡短的坦誠,埋下我日後,對他完全信任的種子……


    我躺在沙發上,在安靜的空氣中,漸漸入睡。


    我是被一隻冰涼的手給摸醒,他的手放在我的臉頰上,以至於我的半張臉都有些冰涼,我驀然一驚,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和麵前那雙狹長好看的桃花眼,緊緊的撞在了一起。


    他的眼神看起來和平日裏不太一樣,就像是一汪深潭,碎裂了平日裏的堅冰,那碎了的冰在水麵上不斷的浮蕩,這是一雙有情緒的眼睛,這是一雙不再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睛。


    我心口一酸,因為我突然想起了三個字。


    何若寧……


    她就像懸掛在我心口邊的一根針似的,每當我終於平複下來的時候,她就會蕩過來,紮我一針。


    我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孫遇玄便眉頭輕蹙的坐到了我旁邊,他嘶了一聲說:“最近好像越來越不能準確的找到你。”


    他話音一落,我心中便苦笑一聲,對啊,跟你真正心有靈犀的人出現了,你又怎麽可能會找到我。


    “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一件事。”


    “什麽事。”


    “關於我的屍體,不在墳墓裏。”


    “你不是被分屍了麽。”我事不關己,冷淡的說道,餘光裏瞥見孫遇玄因為氣憤而微微抖動的眉毛。低爪協圾。


    他沒說話。


    “對了,陳迦楠呢?”


    我故意岔開話題,我不想再去關心他的事情,因為有何若寧在。


    他之所以會將錯就錯的讓我的代替何若寧,是不是因為他不想讓何若寧受這樣的苦,他心疼她……


    “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提他?”


    “為什麽不能提他,我們現在不是就在他家嗎。”


    孫遇玄凝視著我,他的眼裏有暗流湧動,他額角有青筋爆起,我知道這是他生氣的表現,因為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挫傷,可是,我也是有自尊的,我也總想證明些什麽。


    孫遇玄倏的起身,他用眼角睨著我,說:“既然你這麽喜歡待在他家,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在我醒來的那一刻還微微上揚的嘴角,此時已經繃成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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