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約又過去了十來天,這天當我再次嚐試著向她提出我已經心力大好、思維力大增,可以迴醫院報道時,我其實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哪料商詩這次卻無比莊重地看著我好一會,就幽幽說道:“小智,你也這麽大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姐是應該和你結婚了!”


    突然從她嘴裏冒出這麽莫名其妙的話,我好一陣愕然,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商詩微微笑了笑,咬了咬嘴唇,象下定什麽決心似地,戲說道:“你不是要讓姐相信你的思維已經恢複了嗎?那姐考你一道謎語,如果你答對了,就算通過!”


    我心中一動,忙不迭點頭說好,腦子裏嚴陣以待,準備迎接商詩的高難度考題。


    商詩微微笑了下道:“草地上跑來了一隻羊,打一種水果!”


    我想了想,隨口說道:“草莓!”


    商詩咧嘴生動地一笑,緊接著又說:“然後又來了一頭狼,還打一種水果!”


    太簡單了,我都不用動腦筋,信口說道:“楊梅!”


    商詩眉毛一挑,緊問道:“為什麽不是楊桃呢?”


    我想都不想應道:“因為有惡狼當道,羊無處可逃!”


    商詩淡然一笑道:“小智,你成熟了,所以你通過了!”


    終於獲得通過,我本來應該開心的,但聽著商詩意味深長的話語,我這心裏的症結愣是一瞬間釋放不開來。


    隨後,商詩整理整理了屋子,稍加修飾後,滿臉肅穆地來到神龕前向著佛祖禱告了一番,然後,我們就帶著福娃出來了,和上次帶著福娃進城,形式是一樣的,都似乎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孩子,但這次心境卻不一樣了,上次是一家子無憂無慮地玩樂,這次卻是帶著莊嚴的期盼而來。


    我讓福娃坐後座,我還是坐在了副駕駛位,我真地很喜歡和商詩攜手並肩的那種美妙絕倫的感覺。


    車很快到了醫院,我先帶著老婆孩子去病房報道,我的迴來竟然造成了轟動,我剛走到護士站,我的同事們聞聽我迴來了,手裏沒有緊急工作的,全都從各個方向跑出來對我們一家子進行圍觀,就象在動物園觀賞動物一樣,當然,他們大抵都和我打了招唿,不過,從他(她)們眼角閃耀的異樣神情來推測,他們肯定是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並且人雲亦雲地把我當成了不正常的人。


    我唯有苦笑不迭,但我還沒法向他們辯解說我住太平間是為了泡妞住精神病院是為了裝病,我隻有一個勁地說著蒼白無力的語言:“感謝大家關注,我現在已經好了,完全好了,現在就是要迴來和大家再次共事的!”


    但他們根本就不聽我辯白,他們主要是對著商詩七嘴八舌地問我的情況,問我的生活史,問我的現狀,商詩隻好苦笑著向他們做出和我說的差不多的解釋。但我知道,不管怎麽解釋,在這些人們腦海中,我已經成了個無法更改的精神病人了!


    我看到老胡也擠在人群後邊墊著腳尖探頭探腦,就幹脆繞開人群跑到他旁邊“嗨”了一聲。


    老胡沒注意到我,嚇了一跳,扭頭看我一眼,眼裏瞬間閃過一絲驚慌,雖然一閃即逝,但還是被我察覺到了,我心裏真是欲哭無淚啊。


    老胡和我不再那樣無拘無束了,也不和我勾肩搭背了,而是一臉訕訕地笑著,極不自在的樣子。


    我皺著眉頭道:“老胡,你不會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精神病吧?”


    老胡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老李別亂想!”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話不對,趕緊糾正道:“我倒確實是住了精神病院,也被他們這麽診斷了,但我現在已經好了呀?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老胡又趕忙慌亂地說:“看得出來,看得出來,你好好的,比他們好多了!”


    我越聽越覺得別扭,真是哭笑不得啊,沒有辦法跟他交流了,隻好無奈地說:“我今天是來科裏報道的,我女朋友跟著來辦點事,沒有別的!”


    老胡聽了我這句話,卻反而眨眨眼睛道:“對了,老李,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你上次來的那個老婆可不是這個啊?換了?連孩子都有了?不對,孩子怎麽會這麽大了?這孩子好象還有點眼熟呢?邪門了!對了,老李,你這個老婆比那個還要漂亮,老李,你怎麽這麽有福氣啊,照你這個樣子,我也想當精神病了!”


    我焦苦一笑道:“老胡,你誤會了,上次那個隻是我的一個普通朋友,這個才是我未婚妻!”


    老胡被新奇感激發,還突然來了興趣,竟接著又問:“老李啊,當初你還讓我替你值夜班,說是為了追求女人去,怎麽卻住到太平間追屍體去了?可要說你是在追屍體吧,老李你別怪我說話刻毒,大家都是這麽說你的,不過我現在還真有點不相信了,你住在太平間裏,這麽漂亮的女人你又是怎麽搞到手的呢?”


    我心裏那個難受啊,我知道肯定是這些人聽風就是雨,什麽內情都不知道,以訛傳訛,傳著傳著全部變樣變味了,這老胡還算是懂得我一些情況的人,都這樣理解,那些根本不了解我的人們,還不知道在心裏怎麽看我呢?想起這些,真是讓人羞憤難當啊!


    沒有辦法跟這些不懂內情的人交流了,我隻好匆匆告別老胡,攜著商詩和福娃從人群中脫困,倉皇逃逸到了科主任辦公室門前。


    我猶豫了一下,就敲開了科主任的門。


    科主任喊了一聲“請進!”


    我就戰戰兢兢地帶著商詩和福娃走了進去。


    科主任看到是我,驚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看到我後邊跟著的女人和孩子,就更是愣了一愣。


    我誠惶誠恐地喊了一聲:“主任好!”


    科主任臉上神色變了變,逐漸地,就淡化下來,手一指沙發道:“你們請坐吧!”


    我帶著商詩和福娃坐了下來。


    科主任陰鬱著臉說:“小李,現在狀況怎麽樣?”


    我馬上朗聲迴答道:“主任,您放心,我現在已經完全恢複了,我這就是來科裏報到來了!”


    科主任眼裏閃了閃,陷入了一時沉默。我心裏頓時好不慌亂。


    商詩連忙站起來補充道:“您好,主任,我是李醫生的愛人,這是他的出院診斷書和出院小結,他的情況已經完全好轉了,在家裏又調養了一段時間,現在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說完,她就將兩份證明書遞了過去。


    科主任接過,隻是掃了一眼,就歎了口氣道:“小李,你可能還需要再迴家休養一段時間!”


    我驚跳起來急道:“主任,你不相信我的話嗎?我是真地好了,根本不需要再休養了!”


    第250章 檢查結果讓人目瞪口呆


    科主任定定地直視我好一會,才冷冷地說:“小李,現在不光是你的病好沒好的問題,現在是怎麽收拾爛攤子的問題,你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婁子嗎?上頭三令五申,天天有人來調查,有記者來采訪,先別說科裏被整得雞飛狗跳的,院裏也都人心惶惶的,高院長都快氣出病來了,你已經被暫停執業了,雖說你是因為犯精神病才有這樣荒唐的行為舉止,但在這樣的非常時期,誰還有心思來認定你的精神狀態?我倒是可以相信你現在是正常的,但恢複你的執業許可要由院領導來開會決定,他們現在哪有心情來研究你的事,還是等風波過去了再說吧!”


    華浩早先已經跟我提過這事,趙警官在精神病院的時候也說過,天災往往並不可怕,其實一切毀滅性災難還是源於人禍,就因為潘天高曾經有個當市長的嶽父,和風細雨轉眼就變成了淒風苦雨,對此,我是毫無辦法的,我隻能屈服。


    我對著科主任沉痛地點點頭道:“主任,我知道了,對不起,給您及科裏添麻煩了!”


    科主任憐惜地看我一眼,搖了搖頭,略帶淒楚地說:“好了,別想太多了,迴去好好養養,再耐心等等吧!”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後,我覺得好羞慚,也無臉去麵對我的同事,巡視我的那些病人了,低垂著頭匆匆往病房門口走。


    商詩是能感覺到我的苦惱的,她拉著福娃,在後邊小心翼翼地跟著,出了病房等電梯時,她就貼到了我的身側,意圖用身體的溫熱和心靈的柔和給我安慰。我扭頭感激地看她一眼,但仍然難掩心頭的鬱鬱之情。


    隨後,我帶著商詩去了生殖中心,掛號是不可能掛上的了,但畢竟是本院職工,熟門熟臉的,我找人弄了個特需專家號,也就是最牛最有經驗的醫生的號。


    我本來想再加個塞,但看著那麽多急於抱孩子的女士在診室門口擠成一團急不可待的樣子,覺得大家心情都很急切,還是得有個先來後到的,就忍住了,拉著商詩和福娃在候診區安靜地等待。在候診的時候,商詩雖然表麵平靜得很,但我通過第六感能感知到,她此時心裏很不平靜,不知道有多惴惴不安呢,眉梢眼角處都有微細難查的異樣神情在波蕩呢!


    大概等到快中午時分,才終於輪到了商詩,由於前方診室區“男士止步”的標牌紮眼得很,我自然不敢妄自亂動了,隨著商詩站起,送她到診室區門口,拍了拍她的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就目送她走了進去。


    商詩走進去好幾步了,還迴頭緊張地看我一眼,可見,她對此次診察的重視程度有多高。都怪那個卑鄙無恥的潘天高,曾經以商詩沒有生育能力為由對她橫加迫害,以至於將她殘害到今天這樣精神高度緊張的地步!


    其實對於我來說,她有沒有生育能力真地無所謂,但她自己經曆過那段恐怖歲月肯定是一時無法釋懷的。不過我對我們醫院生殖中心的水平自信得很,我相信她們會有辦法讓商詩和我有個可愛的寶寶的。


    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商詩才出來,這在人滿為患的大醫院,醫生診治病人的時間之長足可以創紀錄了。


    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商詩的病情複雜難治還是意味著老教授對商詩進行了充分的診察將更有利於症結的化解?


    商詩在診室區的門口一出現時,我都緊張得跳了起來,慌亂地看著她走近。


    哪料想她的臉上卻很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我忐忑不安地望著她,投以征詢的目光。


    商詩走到我們麵前後笑了笑:“醫生說還需要進行一些檢查,下午才能進行,樣本已經取了,有些檢查要下午快下班那會才能出結果,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裏耗半天!”


    我暫時將亂跳的心髒平息了下來,想了想後說:“醫生沒有提供一些傾向性的意見嗎?”


    商詩臉上略微顯出一些輕鬆來,說:“醫生說從我的症狀體征方麵來看,不象有器質性婦科疾病,可能會是婦科內分泌紊亂方麵的疾病!”


    這話讓我有點放心了,功能性的疾病往往要比器質性的疾病好治,有些器質性疾病,一旦得了,就等於判了死刑,將再無辦法,比如子宮要被切掉了,那活神仙也沒辦法了,而功能卻終歸是可調的。所以我安慰商詩道:“那就好了,功能紊亂想方設法是可以調整的,哪怕現在沒有辦法,將來也一定能研究出新方法!”


    我怕真是一個不能調整的功能紊亂,所以把話留有一點餘地,同時也是寬慰商詩的心,就算現在不能治,也可以把她拴在我身邊。


    福娃一雙眼珠在人群中滴溜溜轉,根本難以理會我們大人心中的沉重。


    商詩在我的誘哄安慰下,跟著我到大街上吃午飯,她顯然心裏還是緊張之極,基本上沒吃幾筷子,就全便宜了福娃了,吧嗒吧嗒吃了個油嘴滑舌,滿臉冒光。


    終於熬到了下午,我陪著商詩去進行b超、ct、生化等各項常規檢查,我找熟人打了招唿,生殖方麵的專項檢查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我跑上跑下,跑前跑後,門診住院樓到處轉,我們醫院的布局很亂,一項檢查要跑很多地方,排很多隊,累得人氣喘。


    快接近下班時分,終於將全部檢查報告單拿到了手,害怕醫生下班,商詩握著一堆報告單迅速跑進了診區,去向了診室。


    我則在外邊坐立不安,心裏象揣了個小動物一樣惴惴難平。


    又是二十好幾分鍾過去了,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時候,裏邊突然走出來一個小護士喊:“商詩的家屬過來一下!”


    我愣了一愣,衝她招手道:“不是說男士不讓進麽?”


    護士擺了擺手道:“現在已經下班了,沒有幾個人了,進來吧!”


    我趕緊跟她走了進去,在裏邊大概第四間診室處,她進了門,我慌張地跟進,然後我就看到了商詩,她坐在老教授對麵的就診椅上,扭頭黯然地看我一眼,眼睛裏有隱隱的淚光在閃耀,然後,又迴過頭去。


    我的心裏一緊,胸腔腹腔裏內髒開始攣縮,一股不祥的預感躥過我的身體。


    我顫聲問道:“張大夫好,叫我進來有什麽事嗎?”


    老教授先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正和商詩說著什麽,看我進來,側了側身,說:“你好,請坐!”


    我就心驚膽戰地在旁邊一張方凳上坐下,靜待命運的宰割。


    老教授歎了一口氣道:“因為你愛人的病狀比較特殊,所以才特意叫你進來的!”


    我身體都開始發顫了,我驚恐地說:“再也沒法生孩子了嗎?”


    老教授聳了一下肩膀道:“倒也不能完全這麽說,要看你怎麽理解!”


    這家夥,說話還玩起玄的來了,聽得我直發愣,不過聽她這麽講,我心頭倒還撲騰出一絲希望來了,我急急說道:“張大夫,請告訴我到底是什麽病引起的生育能力喪失?”


    老教授坦然道:“你愛人沒有喪失生育能力!”


    我驚喜得跳起來叫道:“真地嗎?哈,太好了!”


    把商詩都嚇了一哆嗦,不自禁又迴頭看了我一眼,滿目都是淒涼。


    我心裏驀地一沉,真搞不懂是怎麽迴事了,加上護士,這老中少三個女人莫非想玩我一把不成?


    老教授蒼涼地看我一眼,才搖頭歎息道:“小夥,你先聽我說完,她雖然沒有完全喪失生育能力,但卻不能生育了!”


    我脫口驚唿道:“啊?為什麽?”


    老教授以無比憐惜的語氣道:“哎,我們通過檢查發現你愛人卵巢的反應性很差,象是受到某種藥物的抑製,可詢問病史卻又排除了最近婦科用藥的可能,經諮詢婦科藥理方麵的專家提示可能是毒物引發的卵巢功能衰退,而經查驗,正好其他各個髒器的功能都有所衰減,從而也就輔證了我們的猜疑,經過向你愛人追問病史,才知道她曾經有美沙酮服藥史,美沙酮其實就是一種毒藥,雖然毒力不強,但未經醫生指導擅自服用,其害無窮。你愛人現在各大髒器功能都有輕微減退,即便卵巢功能經過調治有恢複的可能,但也不適合再要孩子了,懷孕會給那些髒器增加負擔,危及母親生命,胎兒自然也難保。所以啊,你愛人以後需要的是保養而不是懷孕了,為什麽要特意把你叫進來,就是希望你能夠多替你愛人的身體考慮考慮,不要非逼著她要個孩子了,實在不行,就抱養一個孩子吧,麵對現實,夫妻倆在一起,雖然有個孩子要圓滿一些,但沒有孩子也不是過不下去,有很多丁克家庭不也過得好好的麽,再說,你們也還可以抱養一個孩子嘛!還有,以後要監督她,不能讓她再糊哩糊塗服用美沙酮了,她說她吃美沙酮是用來安眠,真不知從哪裏學來的,非得用毒藥來安眠,哪怕用安定安眠也比這要強得多啊!”


    聽老教授絮絮叨叨說完,我早就張口結舌,思維已經陷入停滯了,如果我真地有精神病的話,估計這次就要被徹底引發了。


    “喂,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在老教授的連聲追問中,我眼睛眨了眨,總算迴過一絲元神來,臉上機械地笑笑,對她沉重地點點頭道:“謝謝您,張大夫,我知道了!”


    然後我站起來,靜靜地走到商詩旁邊,拉住她的手柔聲說:“姐,走吧,我們迴家去!”


    老教授聽我叫商詩為姐,有點驚訝,愕然地看著我們。


    商詩順從地站了起來,對老教授道了聲謝,就黯然轉身,低垂著腦袋,隨我走了出來。


    外邊天色已經很暗了,診區裏邊沒幾個人了,福娃在外邊的等候椅上坐著,不停地往裏邊張望,小臉上有點驚慌,天黑了,找不到父母的孩子是最可憐的!


    看到我們出現在他眼前了,他就跳了起來,向我們撲了過來,我用另一隻手將他攬在懷裏,撫摩著他,給他以安慰,他臉上的慌亂少了很多。


    我一手拉著我的女人,一手攬著我的孩子,鎮定地走出了生殖中心的大門。現在她們是最脆弱最需要我保護的時候了,我就得象個正常男人那樣挺起來,雖然他們說我是有精神病的,但我是不能把自己當精神病人對待的,最起碼現在不能。


    我拽著她們來到商詩的小車旁,我將後座門打開,扶持著商詩硬讓她坐了進去,她那種低迷的狀態,肯定是不適合開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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