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撲住許豔的一刹那,我卻抬起身轉過去,故意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地斜了許豔一眼,邁著大步走了。


    “哎,你咋走了,不那麽的啦?”


    我迴過頭,衝她做個鬼臉。


    “你給我迴來,你做什麽去?”


    “我去睡前四件事——刷牙洗臉洗屁股泡臭腳。”


    神經科出大事了!許燕上班剛走到神經科住院處大門,就看見護士站和走廊裏亂哄哄的。她剛到護士站,就被劉護士長拽到辦公室,關上門,迫不及待地說:“出事了,那位陳企業家真得了精神病。”


    許燕愣住了:“不可能呀,他沒有病呀。再說了,咱科是神經外科,不是精神病科。”


    “他以前是沒有病,可昨天夜裏他真的發病了。”


    “啊?這……這是怎麽迴事呀?”許燕還是不明白,愣愣地看著劉護士長。


    “咳,別提了。”劉護士長打個咳聲,“都是那個小韓惹的禍。”


    “他咋惹禍了?”


    “這事你也有責任。”


    “我……我咋有責任?”許燕不解地看著劉護士長。


    “你別緊張,是這麽迴事。”劉護士長握住許燕的手,“昨天中午咱們吃飯時,你讓我們看你和朱晨在一起睡覺的錄像,小韓不是讓你將錄像傳他手機上,說讓他同學看看,讓他死了追求你的心嗎?小韓醫生給他看了,他看完錄像,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小韓說,這迴你死了心吧,人家兩人都睡在一起了,你就別惦記了,明天你就出院吧,別擱這給我裝了,你裝精神病也沒用。這事按理說也沒啥,一切都挺正常的。誰知道,半夜裏,陳企業家真的犯精神病了,大叫大鬧,電視機也砸了,冰箱也推倒了。四個保安才按住他,值班的馮醫生給他注射了鎮靜劑,他才穩當了。馮醫生給小韓打電話,把他叫來。這不,小韓還在七號高間陪著呢。”


    “陳企業家病情現在怎麽樣?”


    “還算平靜,就是喂不進去藥,還不讓打針。”劉護士長看看許燕,為難地說:“我有個想法,怕你不能接受。”


    許燕說:“劉姐,你總說和我像親姐妹似的,咋還跟我外道呀?”


    “這事挺為難為你的。”


    “不管怎麽難,你也和我說說,看我能不能辦到。”


    “好,我就實話實說了。”劉護士長看看許燕,說:“我有個想法,陳企業家是因為你得的精神病,俗話說,解鈴還需係鈴人。我想讓你專職照護他,別的病人你就不用管了,多在他的病房裏,和他說說話,嘮嘮嗑,進行心理疏導,他的病就會好得快了。”


    許燕想了想說:“如果是治療需要,我作為護士,照護患者是應該的。”


    “謝謝你,太好了,那我就和主任建議了。”劉護士長笑了,又說:“一會兒,主管醫療的副院長和科主任,要給咱們科開會,下夜班的都沒讓走,在家休班的也來開會。會上,要對小韓醫生做出處理,還要對治療陳企業家做出安排。”


    許燕說:“行,我會配合科裏的安排,但是,我要說,陳企業家發病的責任不能落在我的頭上。”


    “這不能,誰都知道你有對象,他還追求你,責任在小韓。”


    神經外科開會了。科主任向全科醫護人員,通報了昨天夜裏七號高間發生的醫療事故,然後宣讀了對小韓醫生記過的處分決定。副院長就治療陳企業家做了安排,責成科主任組成治療小組,小韓醫生和許燕專職負責治療和護理,而且休班時不許外出,隨時聽從醫院調遣,需要到醫院來,不管在哪不管白天還是夜裏,聽到指令迅速到病房。又對精神外科提出嚴格要求,其他事項也做了安排。


    小韓醫生始終耷拉著腦袋,恨自己沒事找事,受了處分是小事,讓同學真的得了精神病,是他最痛心的,後悔不該給他看許燕和我睡覺的錄像。


    會後,小韓醫生和許燕全身心地投入到對陳企業家的治療。


    在治療過程中,許燕發現一個奇怪現象:陳企業家犯病有個規律,主任查看病房,或者其他醫護人員查看病情,他就眼睛發直,嘴角抽動,手腳哆嗦,全身痙攣似的。隻要那些醫護人員走了,病房裏隻剩她一個人,陳企業家就跟沒病一樣。別的護士給他喂藥他不吃,打針他也不讓打,又是叫又是喊。半夜裏許燕被醫院派車接去好幾迴。隻要她走進病房,陳企業家就好了。


    許燕繃著臉,看著陳企業家:“陳建平。”


    陳企業家用眼睛看著許燕。


    “張嘴,吃藥。”


    許燕捏著藥片讓他看看。他乖乖地張開嘴,吃藥,喝水,一切順利。


    許燕將滴流瓶掛到吊鉤上,準備好輸液管針頭,看了一眼陳企業家:“陳建平,該打滴流了。”


    陳企業家躺在床上,乖乖地伸出胳膊,讓許燕將針紮進他的手背裏。許燕在病房裏呆一天,他一天不犯病。隻要許燕離開病房,他就不保準了。


    許燕也不能總呆在病房裏,咋也得上個廁所呀。有一迴,許燕去廁所,別的護士照護陳企業家。許燕廁所還沒上完,陳企業家就衝出病房,來到護士站,指著護士們:“吧台的小姐,給我打針,給我打針。”伸出胳膊往護士站工作台上一杵,“快點,哪個小姐給我打呀!”


    嚇得護士們傻眼了,想笑又不敢笑。隻得陪著笑臉說:“你等一會兒,等許護士迴來,讓她給你打,她打針打得好,不疼還快。”


    許燕從廁所裏走出來,看見陳企業家在護士站鬧呢,趕緊走過去,扶住他。“陳建平,你咋出來了?”


    “我……我找小姐打……打針。”


    “我給你打針,咱迴病房裏打,啊。”


    陳企業家乖乖地跟著許燕迴到病房。護士站的護士們“轟”地一聲,像炸了鍋似的笑開了。


    “這可好了,咱護士站成了酒店的吧台了。”


    “咱們護士都成了小姐啦!”


    “撿著吧,他隻是讓咱們給打針,要是讓咱們陪著睡覺,可就麻煩了。”


    許燕扶著陳企業家躺下,給他蓋上被。


    “陳建平,你這是在哪兒?”


    “酒店。”


    “你在酒店做什麽?”


    “到吧台找小姐打針。”


    “會打針的人是什麽人?”


    “是小姐。”


    許燕笑了,看著陳企業家:“我也會打針,我是什麽人?”


    “你是美女。”


    許燕的心一動,表麵十分平靜。“我也在吧台工作,吧台那些會打針的人是小姐,我也會打針,咋不是……”


    “你不是,是美女,大美女。”


    “她們都是小姐,到我這咋是大美女了?”


    “我要和你搞對象。”


    “是嗎。”許燕忍著驚訝,平靜地看著陳企業家的眼睛。他的眼裏放射出充滿愛戀的目光。這目光親切、柔和、渴望。許燕的心一顫。


    “我有對象,你知道不?”


    “知道。”


    “你咋知道的?”


    “小韓醫生告訴我的。”


    “小韓醫生是做什麽的?”


    “吧台打針的。”


    “啊,小韓醫生也是吧台打針的啊。”許燕忍著笑,看看他,“我問你,陳建平,你知道我有對象,咋還要和我搞對象?”


    “我愛你,我非常非常愛你。”


    許燕說:“這對我來說可是大事,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許燕照顧陳企業家吃完藥,對他說:“咱倆到外麵曬曬太陽,今天外麵不冷。”


    陳企業家順從地穿上棉服,跟著許燕,走出病房。醫護人員愣愣地看著他。他隨著許燕走出住院處大樓。


    這個季節是s城的三九天,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雪,天氣特別冷。可今天是個好天,一點兒也不冷。太陽在城南很遠的天空上,送來暖洋洋的陽光。


    許燕一邊走一邊和陳企業家嘮嗑,問他的家庭,問他的公司,問他的個人情況。他的迴答有時正常,有時不太正常,卻沒離大譜。


    許燕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微笑,一種自信的微笑。


    這個夜晚,陳企業家很平靜。


    早晨許燕走進病房,陳企業家坐起來。“你來了,我還沒吃藥呢。”


    “好,我馬上去護士站取。”


    “不用,我叫吧台的小姐把藥送過來。”說著,陳企業家拿起床頭上的話筒大叫:“吧台小姐,把七號病房的藥拿來。”


    隆隆的小推車聲停在七號病房門前,一名護士將藥送進來。


    “陳建平,來,吃藥。”許燕捏著藥片。


    “不吃。”


    “今個兒咋的了?”


    “你沒告訴我你想的結果。”


    “啊,我忘了。”許燕看了一眼陳企業家,慢條斯理地說:“昨天下班迴到家,我想了一晚上,你和你家的條件哪都比我對象好,我都動心了。但是,你有精神病,這可不行,我咋也不能嫁個精神病呀。”


    “我要是沒有精神病呢?”陳企業家的眼睛立馬射出光芒。


    許燕平靜地看著他:“你要是沒有精神病,那感情好啦。”


    陳企業家“忽”地蹦下床,站在許燕麵前。“我沒有精神病。”


    “你咋沒有精神病呢?”許燕愣住了,盯盯地看著他:“你在這住院,不就是來治療病的嗎。誰沒有病,來醫院住院?”


    “你們醫院也不是精神病醫院,我要是有病也得去精神病醫院呀。”陳企業家笑了,“我是裝的,我真的沒有病。”


    許燕驚訝地瞪著他:“你的病是裝的?精神病還能裝?”


    “能裝,我真是裝的。”陳企業家笑嗬嗬地看著許燕:“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幹出來。”


    “我太謝謝你了。”許燕斜了陳企業家一眼,拿起話筒,“喂,主任,你們過來吧。”


    唿啦啦進來一幫人,陳企業家一愣,狠狠地瞪了許燕一眼,立馬倒在病床上,眼睛也直了,嘴也歪了,手腳也哆嗦了。


    “這病來的真快呀。”小韓醫生看看陳企業家:“陳建平,你小子少給我裝!”


    陳企業家沒看見他似的,渾身上下一個勁兒地顫抖。


    眾人圍著陳企業家,有記者模樣的人扛著攝像機,對著他攝錄呢。


    許燕笑著對他說:“陳總,陳建平,起來吧,假精神病愣裝真精神病,真難為你了。”


    陳企業家依然躺在病床上,依然犯著病。


    小韓醫生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行啦,老同學,你別裝了,你把我害慘了,我都受處分啦!你趕緊起來。”


    許燕笑著對陳企業家說:“小韓醫生說的是真的,醫院給他記過處分了。你爸你媽都把他告到市裏啦,你再裝下去,他得進去了。你看,”許燕指著人群中的警察,“陳建平,你再裝下去,警察就把他帶走了。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讓醫院在病房裏安裝攝像頭了,你的一舉一動,你說的話都錄下了。”


    “真的?”


    陳企業家的一句“真的”,將病房裏的人全逗得哭笑不得。


    許燕忍著笑,“真的,你快起來吧。”


    陳企業家眨眨眼睛,看著許燕:“你竟然騙了我,我真沒想到。”他坐起來,嘴也不歪了,眼睛也不直了,手腳也不哆嗦了。


    小韓醫生說:“我的處分可是真的!”


    陳企業家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老同學。”


    科主任對他說:“陳總,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用這種方式贏得愛情,是不可取的,而且還擾亂了醫院的醫療秩序。”


    陳企業家連忙站起來,對科主任鞠了一躬:“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願意承擔責任,我隻請求你們把我同學的處分撤了。”


    “好,我答應你。”科主任說:“你能認識到錯誤就行了,我們不追究你的責任了。”


    “謝謝,謝謝。”陳企業家對科主任,對小韓醫生,對在場的人紛紛鞠躬,“對不起,對不起,我請你們吃飯,請你們全科的人和警察吃飯。”


    許燕說:“別忘了,還有我呢,你的精神病可是我給你治好的。”


    眾人又笑了。小韓醫生說:“你真得好好謝謝許護士。”


    “好好謝謝她?”陳企業家斜了許燕一眼:“誰都請,就不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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